第31章殺雞風波

「果兒，待會咱撈苞米去，回來讓娘給咱炒苞米花吃，可香了。」七郎和陳蓮兒湊到陳果兒跟前，興緻勃勃的提議。

撈苞米就是秋收完了之後，莊稼地里還有些落下的苞米，運氣好的時候能一畝地能撈十多斤。

「炒爆米花？好啊，待會一起去。」陳果兒吐掉嘴裡咸到發苦的水，這個時代沒有牙膏，最多只有牙粉，但那是大戶人家才用得起的。至於莊戶人，就只能沾點大粒鹽刷牙漱口。

炒爆米花，陳果兒想起前世酥脆鬆軟，香甜可口的爆米花。每次看到她都會買一大包，沒想到在這個時代也能吃到。

三個孩子正商量著吃完了飯就去，就聽到上房裡傳來秦氏的咒罵聲，「啥你娘家的？早讓黃皮子刁走了，你們一個個喪良心的吃俺的，喝俺的，還惦記著俺的，啊呸，臭不要臉的。連你都是老陳家的，還腆臉說啥你娘家的，有能耐回你娘家去，俺們廟小，供不起你這大佛。」

黃皮子學名黃鼠狼，在鄉下俗稱黃皮子，據說黃仙就是黃皮子變的，能迷住人心。

「這又是咋了？」七郎沒好氣的看了一眼上房，秦氏一天是按照三頓飯來罵人的，好像一天不罵人就活不下去似的。

「咋好像是咱娘的聲音吶？」陳蓮兒仔細聽了聽，頓時臉色大變。

「走，去看看怎麼回事。」陳果兒把水瓢放到一旁，跟著七郎和陳蓮兒就往上房走，還沒走出幾步就看到李氏眼眶通紅的從上房走出來。

「娘，咋啦，發生啥事了？」七郎步子比較大，幾步就來到了李氏跟前，小臉上滿是憂心。

「沒事，娘沒事，你們趕緊吃飯，完事就去玩吧。」李氏趕緊抹了抹眼淚，假裝什麼事也沒有的往西廂房走。

陳果兒三個人自然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李氏這樣，全都跟著回了西廂房，卻被陳志義擋在門口，「大人嘮嗑小孩子家家的瞎聽啥，趕緊去吃飯。」

陳果兒三個人相互之間遞了個眼神，轉身離開了門口，看到陳志義回去關了房門，同時轉身悄悄回到窗檯下偷聽。

「俺說啥來著，她奶就不可能答應。」屋裡傳來陳志義憨憨的聲音。

「……她奶說等下蛋給俺吃，可俺連個蛋殼都沒看著，俺也不在乎那一口吃的。可咱果兒遭了那麼大的罪，吃只雞咋啦，里正不還說果兒保護咱這一方水土呢嗎？」

「俺上輩子也不知道造了啥孽，托生個牛都比俺強，幹完活還能吃飽吶。」

「還說啥讓黃皮子刁走了，俺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兩隻蘆花雞就在雞圈裡。」

「還不如分家……」

李氏抽抽噎噎的埋怨，陳志義只能一個勁的陪著說好話。

陳果兒三個雖然聽的斷斷續續，但從李氏和陳志義的隻言片語中也聽明白了大致的經過，七郎氣的攥緊了拳頭，「俺記得開春的時候，娘肚子里的寶寶沒了，咱姥和咱姥爺來家裡給娘拿了兩隻蘆花雞。」

陳蓮兒也點頭，「當時奶說雞正下蛋，吃了可惜，先養起來，還說給咱娘吃雞蛋，可是雞蛋都讓奶偷偷給姑吃了。」

「誰不知道黃皮子只喝血，根本不吃肉，俺倒真希望黃皮子能來。就算不為了吃，至少也出出氣。」七郎緊盯著雞圈的門，自從去年加固了雞圈，黃皮子就進不去了。

「哥，你幹啥去？」陳果兒拉住往雞圈走的七郎，「現在可是早上吶。」

七郎停住腳步，重重的喘粗氣。

戚氏站在上房門口朝院子里喊，「三郎，四郎，六郎，八郎，喊你爹吃飯。」

「走，哥姐，咱叫爹娘吃飯去。」陳果兒扯著七郎和陳蓮兒回到西廂房，「爹，娘，開飯了。」

「哎。」陳志義答應了一聲從炕上下來，扯了扯李氏，「她娘，走，吃飯去。」

「不吃，餓死省心。」李氏甩開陳志義的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淚痕。

陳志義還想勸，被陳果兒攔住了，「爹，你先去吃飯，我勸勸娘。」

陳志義猶豫了一下，轉身走出去。

「娘，不吃白不吃，咱生氣犯不上挨餓，你不吃也沒人念你的好。」陳果兒湊到李氏跟前，頭用力往她懷裡拱。

李氏噗嗤一聲笑出來，「對，俺不吃白不吃，走，吃飯去。」說著站起來帶著陳果兒從西廂房裡出來到了上房。

依舊是兩張炕桌並在一塊，炕頭是秦氏帶著兒媳婦和孫女，炕梢是陳老爺子帶著兒子和孫子。

經歷過昨天吃飯的事，秦氏在盛飯的時候給李氏娘仨也盛了半乾的水飯，雖然依舊比不上她和盧氏以及陳杏兒的，但至少比之前好了很多。

李氏眼眶紅紅的，低著頭以比平時更快的速度吃飯。

很快陳老爺子那桌吃完了，陳老爺子發了話，「今天天氣不錯，待會都跟俺去揚場。」

揚場就是把收到家的糧食拉到村裡一塊空地上去晾曬，村裡有兩塊這樣的空地，平時都是各家輪流著來。

揚場是體力活，雖然陳老爺子沒點名都誰去，但包括兒媳在內的勞力都要去，小孩子就不用去了。

「她爺，待會俺和杏兒去鎮上置辦嫁妝，穎怡最近也要考試了，正好去見見同學。」盧氏抓緊時間跟陳老爺子打招呼。

陳老爺子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本來也沒指望大房的能幹啥活，在不在家都沒啥區別。

「桃兒，待會你去割豬草，果兒和蓮兒去挖菜回來餵雞。」秦氏見兒媳們都去幫忙揚場，也趕緊安排起孫女來頂替上兒媳的活。

「她奶，果兒身子還虛，昨天在河邊又著了涼……」李氏盡量用柔和的語氣說著，她娘家拿來的雞不讓動，還讓她的孩子挖野菜餵雞，李氏越想越憋屈。

「咋地，還指使不得了？哪就那麼金貴了？」秦氏的碗重重往桌上一摔，三角眼立了起來，「你甭裝個受氣的樣，心裡指不定咋罵俺吶……」

李氏被罵的抬不起頭，囁嚅著想說話都不知道該說什麼，陳果兒按了按李氏的手，打斷了秦氏的咒罵：「奶，我一會就和我姐挖野菜去，您就別罵我娘了，我給您磕頭了。」

陳果兒作勢就要起來，秦氏的聲音戛然而止，扭過身子背對著陳果兒的同時，還不忘記狠狠瞪了一眼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