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二章 劫難

眾人回頭，是程子衿。

她並沒有換衣裳，身上還是那件落滿雪花的衣裳。

嘴角的傷痕也在，唯一有變化的就是原本散落的髮髻梳好了。

「什麼意思？」

墨少卿冷眼看向朝自己走來的程子衿。

「舅舅說那枚珠花是安夕顏的，不是那個人的，而他，和安夕顏是沒有任何關係的。」

程子衿仰頭看著墨少卿，將顧品學讓她轉達的話，一個不差的說了出來。

「他以為我會相信？」

任何日子，任何時候都可以，為何一定非要選在安夕顏及笄的日子，還有霍加的到來。

說顧品學是徹底死心放手了，墨少卿反而覺得這都是他的刻意安排，且他還另有所謀。

「舅舅說信不信是你的事！已經死心了是他的事！那枚珠花，他只是物歸原主而已！」

程子衿這樣說，墨少卿反而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但反正不管她說什麼，他心裡都是不相信的。

門外，雪下的更大了。

紛紛揚揚的大雪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清俊的身影。

程子衿一眼就認出了這個身影，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昶櫟哥哥。」

她歡喜喊道，想要衝過去卻被程友康給拽住了。

「不準去！他也不是你的哥哥，不準這麼稱呼他！」

程友康的臉色極其難看。

蕭昶櫟看著站在自己面前，衣裳濕了，嘴角破了，右臉腫了，但滿臉歡喜，就連眼裡都噙著笑意的程子衿，英挺的劍眉擰得厲害。

「老師果然神算。」

他輕輕呢喃道。

「昶櫟哥哥，你說什麼呢？」

程子衿沒聽清他的話。

蕭昶櫟只冷冷瞥了她一眼，然後直接略過她，朝正廳走了去。

程子衿臉上的笑意慢慢凝結，蕭昶櫟的無視和冷漠，比砸在臉上的雪花還要冷。

但她不甘心，忙轉身追了去。

「昶櫟哥哥，我是特地回來看你的。」

她衝到蕭昶櫟面前，小心翼翼道。

蕭昶櫟看著如此鍥而不捨的程子衿，心裡苦笑。

其實他和她並沒有見過幾次面，每次見面也都是急匆匆的，話都沒說過兩句。

他也不知道為何她就這麼對自己上心了。

也許真像老師說的那樣，是她的劫吧。

「可是，程小姐，我並不想看到你。」

他面無表情道。

「……」

程子衿獃獃的看著他，完全不相信自己聽到的。

「昶櫟哥哥……」

「程小姐！」

蕭昶櫟冷冷打斷她的話。

「我和你並不熟，你稱我為哥哥一點都不妥！更何況，我實在是厭惡你這樣的稱呼！」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字字鏗鏘有力，在場每個人都能清楚聽到。

程子衿的臉瞬間僵了，身子止不住的顫抖。

她不敢相信自己拼盡全力掙脫一切阻力來到他面前，最後得到的卻是這樣近乎絕情的答案。

她搖頭不甘，大顆的眼淚奪眶而出。

「我要嫁人了！舅舅要我嫁給一個我不喜歡的人，我日夜兼程的趕回來，我想當面問你。

你不用說什麼，只要你點頭，我願意為你放棄所有的一切，天涯海角都隨你一起去！」

其實她也知道自己這樣的做法很唐突。

沒有哪家的大小姐會像她這樣把所有的矜持和顏面都踩在腳下，主動跑到男子面前表白自己的愛意。

可是她就是這麼喜歡他啊！

從匆匆瞥到他的第一眼開始，她的心裡眼裡就連夢裡都是他。

那個時候，她連他叫什麼，是誰，哪裡的人士都不知道，可她就是這麼喜歡上了。

「程小姐，你要嫁人和我可沒有一點關係！」

蕭昶櫟的聲音更冷了。

原本他對程子衿就沒有任何感覺。

知道真相，知道她是顧念真的女兒之後，他對她雖然說不上厭惡，但好感是肯定沒有的。

蕭昶櫟的冷漠絕情徹底撕碎了程子衿的心。

「你……」

她看著他，卻又完全沖他說不出指責的話來。

這一切都是她自己一個人的一廂情願。

早上來的時候，爹和母親奮力阻止，甚至爹還衝她動了手，讓她別執迷不悟，說他們永生永世都是不可能。

她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執意要來，說必定要親耳聽到他的答案才作罷。

如今親耳聽到他的答案了，心也徹底碎了。

「程小姐若是沒有其他事的話，還是早些回去吧！」

蕭昶櫟轉身，給了程子衿一個冷漠決然的背影。

程子衿的身子晃了晃，差點要摔倒。

「子衿。」安夕容忙走過去將她扶住。

「母親……」

程子衿喊了一聲，隨後趴在她懷裡嚎啕大哭了起來。

該說的都已經說清楚了，捏了一把汗的程友康忙站出來扶著她們母女二人出了安親王府。

剛剛還擁擠嘈雜的正廳，瞬間安靜了下來。

安夕顏看向蕭昶櫟，卻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她都不敢問他到底對程子衿有沒有感覺。

要是有，他這樣絕情的拒絕程子衿，心裡肯定也是不好受的。

看到她總是欲言又止，蕭昶櫟索性主動開了口。

「從來都只是她一個人的一廂情願，老師說了，這是她的劫！」

「老師？今天祥雲寺來的得道高僧就是你的老師嗎？」

安夕顏驚訝。

「是！」

「你今天一大早出門就是去見他了？為何你不事先告訴我一聲？」

「我也不知道老師會來京城，我早上和好友在茶樓喝早茶，是老師派了人找我去祥雲寺，我才知道的。」

「他竟然還能算出你具體在哪！這倒是稀奇！」

墨少卿沒有見過住持，但聽安夕顏和蕭昶櫟提過。

「王爺，咱們現在就去找他吧！他是高人，什麼都能算得出來，必定也能幫你指點迷津的！」

安夕顏提議。

早上不知道顧品學送自己珠花到底為何意，讓她還覺得住持的話不能全信。

現在從程子衿口中知道他對自己是徹底死心了，她覺得住持字字句句都該相信。

墨少卿不覺得這個住持真能幫自己解開眼前的困局，卻也是真想見見他。

「成，咱們現在就去！」

「可是，王爺，姑姑，老師說了，年初一之前，不見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