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他這樣很久了

府里的人都知道陸少廷寵文君寵的厲害，她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恨不得給她摘下來，因此對她就更恭敬了，甚至比對陸少廷還恭敬，連那些衛兵也不例外。

當然，他們對文君恭敬不全是因為陸少英，跟雷三對她不遺餘力的誇讚也有很大的關係，陸少廷對此樂見其成，自然不會阻攔。

文君這兩天已經養成了早睡的習慣，所以上床之後沒多久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突然醒了過來，文君覺得喉嚨有些發乾，咕噥道：「陸少廷，我想喝水。」

她很少在半夜醒過來，一般都是一覺睡到天亮了。

旁邊沒有人應聲，文君又喊了一聲，手也朝著旁邊摸去，她摸索了半天什麼也沒摸到，不由有些意外的睜開了眼睛。

房間里只有她一人，陸少廷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離開了，她看了看落地鍾，現在不過凌晨三點。

文君摸索著從床上爬了起來，她先喝了口水，這才打開房門出去了。

走廊里很安靜，只有擺放著宋蝶牌位的屋子裡隱隱透出些光來，文君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輕輕的將房門推開了一條縫隙，陸少廷果然在裡面。

他正跪在宋蝶的牌位前，認真的跟她說著什麼，因為文君的動作放的很輕，陸少廷又比較專註，所以他並沒發現她。

文君聽到他道：「母親，文君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您放心吧，趙瑛現在整日躲在她的院子里吃齋念佛，她不能再傷害我了。我很抱歉不能殺了她為你報仇，這麼多年我一直承諾會為你報仇的，可我還是食言了。」

陸少廷說著語氣低落了下來，「我答應了文君不會殺她，因為沒有陸少英的話，文君和孩子可能都死了，母親，您能體諒兒子的選擇嗎？對您食言我心裡很不好受，可現在我有更重要的人需要保護，等將來我見了您，我再親自跟您認錯吧！」

文君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她知道為宋蝶報仇幾乎是這麼多年以來支撐陸少廷走過來的唯一的信念，已經和他的骨血融為一體，他一刻都不敢忘記。

現在趙瑛就在他面前，他卻沒有辦法手刃仇人為自己的母親和妹妹報仇，那種感覺一定很難受吧！

陸少廷從沒有在她面前表現出來，她也以為隨著陸少英的死他已經釋懷了，現在看來是她想的太容易了，那種刻入骨髓的仇恨哪是那麼輕易就能忘記的。

不過是因為答應了她，他只能假裝自己已經不在意，然後再在深夜來宋蝶的牌位前懺悔，那是一個兒子對自己母親的愧疚，對不能幫她報仇的愧疚。

文君的鼻子有些發酸，她不知道自己該進去安慰他還是轉身離開，正在她進退兩難的時候又聽陸少廷道：「陸少英為了救文君死了，我知道文君對他只有愧疚，和他約定下輩子也只是因為愧疚，可我心裡還是會有些不安，或者說嫉妒，即便他已經死了。

我知道文君沒有愛過他，她愛的人只有我，可是我卻沒有辦法阻止自己不去嫉妒擔憂，您說我是不是病了。自從認識文君之後，我的感情似乎一下子敏感纖細了無數倍，我會在意她的一舉一動，在意在她身邊出現的所有人，怕她會被人搶走，怕她會對別人在意，哪怕這種在意跟愛情無關。

如果文君知道這些，一定會怪我不信任她，其實不是不信任，我只是無法控制自己罷了，我想我大約中了一種毒，一種叫沈文君的毒，可我甘之如飴，想永遠這樣下去，直到有一天我們一起死了。」

文君的眼眶已經有些發紅，正在她打算推門進去的時候，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回頭就見秦嬤嬤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無聲息的站在了她身後，對她做了個噤聲的表情，然後指了指卧室的位置道：「回去吧！」

文君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她一起回了卧室。

她的手裡還端著一碗雞絲麵，很明顯她是來給陸少廷送宵夜的。

文君的心情有些複雜，更多的是對陸少廷的心疼，她坐在椅子上，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秦嬤嬤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把面遞給她道：「少爺剛才說的那些你都聽到了吧！」

文君沉默著點了點頭。

「其實這不是第一次，最近這段時間他每天都在他母親的牌位前懺悔，不能親手殺了趙瑛為她報仇，他心裡不好受。」

「我知道。」文君抬頭，「是因為我。」

秦嬤嬤搖了搖頭，「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所以需要他自己去面對，文君，不要去問他。」

「可他是為了我和孩子，我可以跟他一起懺悔。」

秦嬤嬤揉了揉她的頭髮道：「知道他為什麼選擇在這個時候嗎，就是不希望讓你看到，一來是不想增加你的壓力，二來……」秦嬤嬤頓了頓，「現在大約是他最狼狽脆弱的時候，他不會希望你看到的，尤其是他的話題中還涉及到了陸少英，他就更不希望你知道了。」

「可是我不喜歡陸少英啊！」文君道：「我承認他的死帶給我很大的震撼，可感激並不等同於喜歡，如果我不能跟少廷說清楚，我擔心他心裡永遠會有疙瘩。」

他們還要在一起生活一輩，一輩子那樣長，她真的不希望有個心結橫在兩人中間。

「其實少廷比誰都清楚你對他的感情，他也從沒有懷疑過，只不過這是他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對你的在意便會格外多一些。」秦嬤嬤笑了笑道：「再者，你跟我們以為的沈家三小姐有太多不同了，或許是這些不同讓少爺有種隨時都可能抓不住你的擔心，所以他才會不安。文君，我們都知道你有秘密，我希望有一天當你足夠信任少爺的時候你可以把這個秘密告訴他。」

文君愣了愣，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沉默了一會道：「我會的。」

如果這樣能讓他的不安減少一些，她願意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