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 我對不起你
這是大太太第一次沒有反駁沈璧君的話，只是沉默的盯著她看了一會，半晌欣慰的道：「我的女兒長大了，會分析事情了，記得以前你是幾個姐妹里最驕橫、最不會認錯的，沒想到現在也能勸母親了。」
「您說的對，女兒長大了，再不是以前衝動的性子，也懂得了很多道理。」沈璧君將她的頭髮挽好，摟著大太太的脖子道：「母親，您也不要再心存怨恨了，這世上因果循環，總是有道理的。」
大太太輕笑了一聲，「這些道理你懂了就好，母親懂不懂的已經不重要了，反正我也在這個世上活不了多久了。」
「母親。」沈璧君低喊了一聲，眼淚又止不住流了出來，她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她救不了她，她知道的。
「別哭。」二姨太擦了擦她的眼角，「我落到今天這種地步我認了，唯一的遺憾就是敗在了沈文君的手裡，如果……」
她說著突然笑了笑，「算了，不說了，這也許是我們母女最後一次見面，我不該說這些讓你們不高興的話。」
她將沈璧君和沈寶君都拉到自己身邊坐下，摸了摸她們的頭髮道：「我知道我活不久了，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牽挂就是你們，或許是因為知道自己快死了，這段日子我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夢到你們小時候的事情，一件件的，就好像重新發生過了一樣，真是讓人懷念啊！」
「母親。」兩人的聲音里都帶上了哭腔，這樣的大太太讓她們難過。
大太太看向璧君道：「小時候我是最寵你的，這才讓你養成了嬌縱的性子，我以為我能護著你一輩子，所以從沒有約束過你，可現在看來終究是害了你，好在你自己是個有主見的，不必像我一樣一輩子活在泥坑裡。
你喜歡的那個老師我暗中託人打聽過了，是個靠的住的，他的家人也和氣，你如果喜歡他就早點把事情定了，這樣也好有個人能照顧你，我就是到了那邊也不用擔心你了。」
沈璧君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只是拚命的搖著頭，大太太說話的語氣就好像在交代後事一般，讓她心裡難受。
大太太揉了揉她的腦袋，又看向沈寶君道：「母親這輩子最虧欠的人就是你了，因為你生下來就有殘疾，又是個女孩子，所以我從小就冷落你，從沒有給過你一天好臉色。可你是個乖巧的，並沒有因為我的冷落而記恨我，反倒在我出事的時候處處為我奔波求情，你是個好的，可母親對不起你。」
沈寶君看著她，用力搖了搖頭。
大太太又道：「可惜我就要死了，不能再補償你，對你的虧欠只能下輩子再還了，你別怪母親。」她說著聲音也哽咽起來，「寶君，你二姐有了喜歡的人，母親不擔心了。可你這麼大了卻連個婆家都沒有，現在又攤上我這樣的事情，肯定要被牽連的，我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哪怕死了也不能心安。」
「母親，我不怪你，不怪你。」沈寶君淚眼朦朧的比劃著。
她以前或許恨過她，可看她現在這副樣子，她就是有再多的怨恨也消失無蹤了，她到底是她的母親。
「你不怪我，我卻不能不怪自己。」大太太苦笑了一聲，「只恨我光顧著跟人鬥法，卻耽誤了你的婚事，是我害了你，可如今，說這些都晚了。」
「母親，您別擔心，寶君是我的妹妹，我會好好照顧她的，就算她一輩子都不嫁人，我也養著她。」
「你是個女孩子，早晚要嫁人的，怎麼可能照顧她一輩子。」大太太嘆了口氣，看向沈寶君道：「我知道你和沈文君的關係一直不錯，你的事情她不會袖手旁觀的。等我死了之後你就去求她，讓她給你找一個合心意的丈夫，這樣我死了也能瞑目了。」
沈寶君說不出話，只能抓著大太太的胳膊低低的哭了起來。
大太太又看向沈璧君道：「你以後也不要跟沈文君作對了，我死了，你更不是她的對手，你以後跟她好好相處，這樣萬一遇到了什麼難處，她也不會坐視不理，你知道嗎？」
大太太怎麼也想不到，在她快死的時候，她唯一想到能託付的人竟然是沈文君，她覺得可笑，十分可笑，可除了沈文君她又不知道誰才能保護她的女兒了。
好在她們沒有聽她的跟沈文君作對，不然她們的下場怕也會跟她一樣了。
想到這裡她將沈璧君和沈寶君的手放到了一起道：「你們父親是個自私自利的，不會管你們，以後再這個世上就只有你們姐妹兩個相依為命了。璧君，你是姐姐，你要好好照顧寶君，寶君也要聽你姐姐的話，不要讓她擔心。你這個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太心善了，容易吃虧，以後要學的厲害些，知道嗎？」
沈寶君揉了揉眼角，拚命的點了點頭。
大太太笑了笑道：「我這輩子做的最錯的決定就是嫁給了你們父親，如果不是他，我或許不會變成今天這副樣子，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以後你們還是盡量離他遠一些吧，去過自己的小日子，找丈夫最重要的是要看對方的人品，不要總盯著他的家世不放，我的一輩子都被人害了，你們大姐也是，我希望你們兩個能嫁個真心疼愛你們的，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
「母親放心吧，我們知道。」沈璧君擦乾了眼淚，將自己帶的食盒打開了道：「我和寶君做了些您愛吃的東西，我們一起吃一些吧，您還想吃什麼也告訴我們，明天我再給你送來。」
大太太搖了搖頭，問道：「你們有給我帶乾淨的衣服嗎？」
「帶了。」沈璧君拿出一個包裹遞給她道：「這裡面是您的換洗衣服，一會吃了飯您就換上吧！」
大太太應了一聲，笑著道：「陪我吃點東西吧！」
這應該是她們母女在一起吃的最後一頓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