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一九九五年八月，緬邊境。

陣陣山風呼呼的刮，滿山黃葉亂飛，帶陣陣涼意。秋了，即便四季並明顯的熱帶叢林里也能聞到秋的氣息，最顯眼的特徵就滿山的野果都熟了，對於山民說，最好的季節，隨便往林子里一鑽都能吃得肚皮滾圓。山林里的獵物也很多，經驗老到的獵手布幾陷阱，或者拎一桿槍山轉悠一通，往往就獲豐收。而節也正偷獵的黃金季節，山林里槍聲野獸的尖叫聲終日絕，山收購毛皮、獸骨甚至整隻獵物作標本的商的攤子生意興隆，護林員對此也無奈何。

屬於山民的豐收季節。

蕭劍揚伏兵拖著疲憊的腳步，沿著山間路朝會合地點走。已經走了一百多公里的山路，累得快抽筋了，但還一段路走，身後陣陣軍犬狂吠的聲音警告，還沒脫離險境。直升機會越邊境哪怕一米接應的，所以近一百五十公里的山路全靠兩條腿。

如果按照標準的叢林行軍隊形，應該拉開至少五十米的距離，相互掩護著通種地形複雜的鬼地方。但次違反了叢林行軍的紀律，彼此之間的距離拉得很近，就差沒肩並肩了。兩的心情都怎麼好，因為就昨，剛剛深入緬甸，用狙擊步槍擊斃了一名給販毒集團牽線的間。狙擊地點正那間的村子，那看像老實巴交的農民，而且著兩女兒好幾外孫的間跨摩托村的候，伏兵扣動了板機，間彈倒，的女兒孫子發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撲了，抱著那血淋淋的屍體哭得嗓子都啞了。雖然蕭劍揚伏兵都冷酷的職業軍，但看到一幕，心裡仍然好受，而且一幕已經眼重演了很多次了。倒槍口的里，絕多數都跟素相識，無怨無仇，頭只將一份情報幾張照片遞到面，就乘坐直升機進入金三角，按照情報找到照片的那，然後扣動板機，再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撤離金三角回國，每一次行動都極其單調的、帶任何感情色彩的殺戮，令感到疲憊厭倦。

一次次深入敵境執行任務，陷死還生，很累。

那種見了、經歷了多的黑暗，內心鬱積了多的恐懼、迷茫、憤怒、無奈卻無法對言的無助，那種根本就無理解的孤獨，更累。

畢竟只血肉的士兵，並超，真的背負起么多東西啊……

「47。」伏兵低低的叫了一聲。

蕭劍揚頭也回：「嗯？」

伏兵問：「意義嗎？」

蕭劍揚腳步略一停頓，繼續往走，彷彿根本就沒聽到似的。

伏兵臉全迷茫苦悶：「受了么多傷，流了么多血，意義嗎？炸掉一制毒工廠，馬就會冒兩、三，殲滅一支販毒武裝，也許就月，又會冒兩三支！拼著傷亡慘重滅掉一支試圖邊境搗亂的影子部隊，用了多久，又會好幾支現緬甸、寮國，繼續給搗亂！拼得么狠，犧牲得么慘烈，意義嗎？」

蕭劍揚還沒回頭，只淡淡的說：「意義。」

的……意義！雖然邊境浴血奮戰，東擋西殺，那些制毒販毒的武裝員，那些試圖顛覆國家政權的境外反華勢力仍然跟韭菜似的殺了一茬又一茬，怎麼打都打完，但直到現，戰場仍然境外，身後那片誓死守衛的家園仍然平穩定，而沒陷入**之，就證明，的犧牲意義的。

「很多，多到一代的軍都殺完，而且揮霍完的資金、軍火，但，的命只一條，被殺得多了，就會害怕。拚死作戰能只讓感到一絲恐懼，也許接的槍繼續打的那一撥戰士就會讓膽寒，一撥或許就會讓聞風喪膽……只繼續戰鬥，藩籬永遠也無法越雷池半步，就意義。」

伏兵默默的聽著，長間地沉默。最後抬起頭，望著西斜的陽，神情落寞，喃喃說：「入伍快十年了吧？」

蕭劍揚說：「都快記清入伍到底多少年了……長啊。」

伏兵說：「再兩年服役期限就到了，退退？」

蕭劍揚愣了一，久久沒回答。

伏兵等了好久，沒聽到回答，繼續問：「都圍著地球打了一圈了吧？還喜歡軍隊嗎？還喜歡種生活嗎？」

蕭劍揚再一次愣住了。打從參軍以，將近十年的間，每次問起問題都會斬釘截鐵的作肯定的回答，但次，猶豫了。知自己什麼候變得肯定了，更知自己為什麼會猶豫，明明那麼喜歡身軍裝手的槍，那麼依戀些朝夕相處的戰友，怎麼現連都確定了？

伏兵仍然沒等到的答案，也意。么多年的同生共死，早已習慣了位戰友的沉默寡言，就像蕭劍揚早就習慣了拋的一些古怪的想法一樣。沒再追問，絢麗的霞光習習晚風，低聲哼起了一首知從哪裡學的歌：

「當的秀髮拂的鋼槍，

請原諒冷峻的臉龐……」

蕭劍揚喃喃重複：「請原諒冷峻的臉龐……」

帶著絲絲感傷的歌聲像一塊落入湖心的石頭，心激起圈圈漣漪，往事歷歷浮。

歌里的神情冷峻的哨兵，國防綠冰冷的鋼槍

還一如雲影掠的女孩，的名字叫陳靜或蘇紅

知的，都已經漸行漸遠，消失光的彼岸

樣的結局與開口或沉默無關

就像曾經飽含熱淚的青春

那段被允許表達的愛，註定

註定都如花般，頹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