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八 請戰

蕭劍揚、伏兵、曹小強三個扔下飯碗，衝進內司的辦公室，連禮都不敬了，就這樣瞪著他，大聲問：「隊長他們是不是去伊拉克了？」

內司愣了一下，綳起臉來斥喝：「你們三個小鬼胡扯些什麼？還有，你們這樣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看看你們現在的樣子，像個軍人么！」

蕭劍揚不為所到，就盯著內司的眼睛，說：「我只想知道，隊長他們是不是去伊拉克了！」

內司喝：「你們聽誰說的？沒有的事！」

曹小強說：「老兵，別再騙我們了，我們都知道了！」

內司面色陰沉得嚇人：「你們都知道什麼了？你們什麼都不知道！」

伏兵顯得很冷靜：「別以為我們剛剛進入戰略值班不久就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按照傳統，不管在什麼情況下，每個中隊至少要留一個小隊在基地內隨時待命，以應對突發情況，可是現在，我們中隊除了我們三個之外，能夠作戰的人員全部離開了，就連那些負責後勤保障和情報工作的都不例外！再聯想到美軍在海灣所動作的尖端武器和新型戰術，只要是有腦子的都知道隊長他們去哪裡了！」

曹小強不滿地叫：「我們到底還算不算這個中隊的一份子？為什麼這麼重要的行動到現在都還瞞著我們！」

內司臉上的陰沉氣息消散了，看著這三名士兵，低聲問：「你們都猜出來了？」

蕭劍揚說：「本來我們是一無所知的，但是看了一下關於海灣戰爭的新聞，就大致猜出來了。隊長他們去了有多久了？」

內司讓他們坐下，每人倒了杯冰水讓他們先喝兩口，冷靜冷靜，自己則點了根煙用力抽了一口，說：「還記得你們在柬埔寨的行動被突然叫停嗎？就是因為這個。海灣戰爭爆發之前，我軍總參謀部曾作過多次推演，認為伊拉克軍隊實力不弱，足以讓多國部隊在海灣地區付出至少兩萬人陣亡、十一萬人負傷的代價。然而開戰的第一天，我們就發現我們都錯了，錯慘了！」說到這裡，他臉上甚至露出一絲恐懼之色，說：「開戰的第一天，美軍便動用大批隱形轟炸機，在特種部隊的指引下對伊軍的軍隊指揮中心、交通樞紐、情報中心、雷達站等等戰略目標實施了定點清除，僅僅一天，伊軍的指揮體系就被打散架了！最可怕的還是他們的精確打擊能力，在開戰第一天，美國海軍發射了二十多枚戰斧巡航導彈，無一落空，全部準確命中目標，而且誤差都不超過十米！這可是幾百公裡外飛來的導彈！」

蕭劍揚、曹小強、伏兵三個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倒抽一口涼氣。一枚射程數百公里的導彈誤差在十米以內，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美軍甚至可以隨心所欲地將幾百公里上千公裡外任何他們看不順眼的目標，包括一頂帳篷，一輛汽車輕描淡寫的抹去！一枚巡航導彈的戰鬥部裝葯超過兩百公斤，再加上如此驚人的精度，他們只要按下電鈕，就能將猝不及防的敵軍整營整連的抹去，這仗還怎麼打！

「還有他們投下的炸彈，同樣是精確到點，據潛伏在伊拉克的情報人員發回來的情報，他們多次看到美軍扔下的導彈從窗戶鑽進去將在大樓內的伊軍炸得碎片亂飛，或者兩枚炸彈一先一后飛到，第一枚炸開天花板，第二枚從第一枚炸開的窟窿鑽進去，把整幢大樓炸成個空殼！」內司接著說，「僅僅是第一天，美軍所展示出來的新型裝備技術就震驚了全世界，也讓總參謀部為之震駭。我們必須承認，跟美軍比我們已經遠遠落後了，中美之間的差距，可能已經拉開了整整一代！如果這場戰爭是發生在中國的土地上，後果……不堪設想！」

其實這些蕭劍揚他們都在電視上看到了，在以美國為首的多國部隊凌厲的打擊之下，百萬伊軍別說還手，連招架之力都沒有，只能像一條被人死死按在砧板上的大魚，任人宰割！是的，在如此強大的空中打擊之下，伊拉克百萬大軍純粹就是案板上的魚肉！這一切都讓他們不寒而慄，如果換作解放軍，承受得住如此猛烈的打擊嗎？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

不是沒有答案，是沒有勇氣承認它。

曹小強問：「所以隊長他們去了伊拉克？」

內司點頭：「是的！不光他們，所有能夠抽調的中隊都去了！總參命令他們通過各種途徑進入中東，配合情報人員搜集美軍的技術裝備，在最接近前線的地方記錄下美軍的每一次戰鬥行動，再匯總向總參報告。目前他們正在中東浴血奮戰，已經有很多少人犧牲了。」

蕭劍揚氣憤地問：「這麼重要的行動為什麼不告訴我們？我們到底還算不算這個中隊的一份子？」

曹小強說：「對呀，為什麼不告訴我們？」

伏兵說：「難道我們真的那麼差，差到沒有資格和他們一起行動的地步了么？」

內司擺擺手，說：「你們也彆氣鼓鼓的了，這是隊長的安排。當時47你不是受傷了，在泰國接受治療嗎？隊長決定讓你們三個先留在泰國，萬一他們回不來了，也好有個火種將我們中隊重建起來……用老一輩的話來說，就是給我們中隊留幾個種子。」

曹小強跳了起來，憤憤的說：「放他娘的臭屁，又不是農民，留個屁種子，要死一起死！我要去伊拉克，和隊長他們一起戰鬥！」

蕭劍揚說：「我也去！」

伏兵說：「很顯然，這麼重要的事情是不能少了我的。」

內司喝：「你們三個造反了是吧？給老子好好獃在軍營里，哪都不許去！」

蕭劍揚說：「做不到，除非我們死了！」

內司大怒：「這是命令！」

伏兵說：「我們拒絕服從這樣的命令！」

曹小強說：「你馬上向上級請示，安排飛機送我們去伊拉克！如果你向上級請示，我們就自己來，反正伊拉克我們是去定了！」

內司惡狠狠的瞪著這幾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傢伙，神情之嚴峻，令人生畏。

這三個傢伙倔強的與他對視，沒有半點畏懼。

半晌，內司嘆了口氣，說：「就知道攔不住你們……攔得住的話，你們就不是幽靈部隊的兵了。我會向上級請示的，不過我得告訴你，那邊仗打得非常激烈，傷亡巨大，據說總司令已經跳腳罵娘，快到了要崩潰的邊緣了，我們部隊成立這麼多年以來，還從來沒有試過傷亡這麼慘重的。那麼多優秀的士兵就這樣死在了戰場上，絕大多數連具屍首都帶不回來，你們考慮清楚了，真的要去嗎？」

伏兵說：「我們敢走進這個辦公室就說明我們已經考慮清楚了。」

內司望向蕭劍揚：「47，你父親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了嗎？」

蕭劍揚咬住嘴唇，沉默。是啊，蕭凱華就他這麼一個兒子，父子相依為命，如果他死在戰場上了，蕭凱華恐怕得瘋掉吧？有得選的話，誰願意到那麼危險的戰場去？但是他們有得選嗎？從來就沒得選擇，海灣戰爭宣告著戰爭模式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中國由於種種原因錯過了這場偉大的變落，已經被各軍事強國遠遠的甩在身後了，落後就意味著挨打！這個時候必須有人挺身而出去做點什麼，哪怕能將劣勢扳回微不足道的一分也好，而他們是整個國家最為精銳的部隊，他們不上，誰上！？想到這裡，他打定了主意，緩緩說：「總得有人去做點什麼的……」

內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嘆了一口氣，說：「你們先回去吧，我向上級請示！」

三名士兵向他敬了個軍禮，轉身出去了。

內司看著他們的背影，長長的嘆息著。說真的，他並不願意把這幾個孩子送上戰場，他們還那樣的年輕，人生才剛剛開了個頭，而他們都有著非凡的天賦，假以時日，必定能夠成為這個領域的佼佼者！在他們嶄露頭角之前就將他們送上最殘酷的戰場，面對一個強大到幾乎無法戰勝的敵人，於心何忍？但是他們參戰的決心已經下定，十八頭牛都拉不回來，而且在海灣地區損失巨大的幽靈部隊也確實很需要補充新血……

心情複雜的內司拿起中隊長專用電話，撥下號碼，直通司令部作戰室。

幾秒鐘后，電話接通。沒辦法，這些電話旁長期有人值班，哪怕是睡著了也要豎起耳朵來，電話響了超過十秒鐘沒有接通的，立即記大過，特殊的軍隊，紀律就是這樣的嚴厲。

然後電話就到了參謀長那裡。內司向參謀長報告：「我們中隊有三名隊員已經完成任務歸來了，主動請纓到海灣地區去參與行動，都是去年年底才進入戰略值班的新隊員，請指示！」

參謀長的回答異常乾脆：「讓他們準備一下，直升機馬上就過去！」

看來那邊真的很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