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六 烏鴉嘴

沙漠中某個臨時庇護所里，林鷗開心的關閉電台，扭過頭來看著蕭劍揚、曹小強、伏兵三個，說：「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們想先聽哪個？」

曹小強說：「當然先聽好消息！」

林鷗說：「好消息就是我剛剛跟指揮部聯繫上了，那邊一切都好。」

蕭劍揚說：「真是個好消息，我們終於不用孤軍作戰了……壞消息呢？是什麼？」

林鷗眨眨眼睛，說：「壞消息啊，就是前往科威特的計劃取消了，我們必須折回巴士拉跟總教官他們會合，等待進一步的指示！」

蕭劍揚、曹小強、伏兵等人對視一眼，都發出一聲無言的詛咒，要多鬱悶就有多鬱悶……我的老天爺，他們離巴士拉足有一百公里呢，而且還是沙漠，伊軍重兵雲集，在這種情況下穿行一百公里返回巴士拉豈是易事？我靠，折騰人不是這樣折騰法的！

波琳娜走了過來，問：「你們也要去巴士拉？」

曹小強叫：「什麼叫我們也要去巴士拉？難不成……」

波琳娜點頭：「你猜對了，我剛剛接到命令，到巴士拉去跟我的戰友們會合。」

曹小強問：「所以，我們繼續組隊？」

波琳娜斜了他一眼：「怎麼，不樂意？」

曹小強說：「樂意，一百個樂意！」

蕭劍揚卻翻了個白眼。曹小強樂不樂意他不知道，反正他不樂意，因為波琳娜老是小菜鳥小菜鳥的叫他，讓他很不爽！但是波琳娜戰鬥力確實是出類拔萃，經驗豐富，而且對伊拉克軍隊十分了解，一口阿拉伯語說得比阿拉伯人還要流利，幾次被伊拉克軍隊咬住都是靠她矇混過關的，沒有她的幫助，他們想進入巴士拉還真是難過登天，所以不爽歸不爽，跟波琳娜的合作還是要繼續的，不然他們怎麼混進巴士拉呀？

商量好了之後就開始行動，仍然是蕭劍揚打先鋒，伏兵掃尾，一支五人小分隊拉出老長的隊形，專往人跡罕至的地方走，直奔巴士拉。前天襲擊美國海軍強力偵搜小隊的後遺症是十分嚴重的，美軍不少衛星和無人機都盯著這邊，搞不好還有好幾支特種部隊在這一帶活動，發誓要以牙還牙，所以他們必須小心謹慎，萬一被咬住了可就徹底完蛋了。

伊拉克的夜晚非常熱鬧，不時有成群的戰機從上空飛過，引擎的轟鳴和炸彈的尖嘯此起彼伏，紅綠不定的航燈在夜空中閃爍，彷彿划空而過的流星。夜空不時被炸彈爆炸的閃焰亮得亮如白晝，隆隆轟鳴讓大地顫動起來。放眼四望，不時可以看到成串高炮炮彈飛向夜空，然後在夜空中猛烈地爆炸，化作夜空中最為璀璨的煙花，夜空被生生打成了鐵水樣的紫紅色，即便是中國北京除夕夜的煙火也相形見絀，這恐怕是人類所創造的最為瑰麗的奇觀了。如此密集的防空炮火，著實令人生畏，但美軍的戰機卻肆無忌憚地在巴士拉上空往來穿梭，投下一枚枚要命的炸彈，把地面變成沸騰的火山口。巡航導彈更是頻頻光顧巴士拉，在蕭劍揚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巴士拉港口方向，不時可以看到一兩枚戰斧巡航導彈海蛇般掠海而來，躍過海岸線撲向各自的目標，伊軍高炮部隊在殘存的防空雷達的指揮下把炮火對準巡航導彈來襲的方向，成夾炮彈不要錢似的傾泄出去，炮管都打紅了。有些巡航導彈被凌空打爆，化作億萬火花，這是伊拉克防空部隊比較容易取得的戰果。海灣戰爭期間，美軍有將近三十枚戰斧巡航導彈被伊軍防空部隊擊落，或者被伊軍的電子戰部隊誘偏，沒能命中目標，至少在對抗戰斧巡航導彈方面，伊軍防空部隊稱得上是戰果輝煌。

多國部隊空軍對伊拉克的轟炸還是保持了一定的剋制，並沒有刻意去轟炸油田、煉油廠、油貯油罐之類的目標。這類目標好炸是好炸，但是一枚炸彈扔下去馬上就是一片火海，像煉油廠還好說，油田和油罐大火就沒那麼好商量了。巴士拉港口有十幾個特大型油罐，每個都存貯有幾萬噸油料，一旦被引爆，大半個巴士拉都會被炸上天，造成極其嚴重的環境污染和平民傷亡，所引發的輿論壓力即便是強橫的美國，也無法承受。至於油田大火就更不用說了，一口油井燃起大火，好幾年都沒法撲滅，這將造成多嚴重的環境污染？所以美軍一直沒怎麼炸這類很容易得手的目標，一心找伊拉克軍用設施的麻煩。可是巴士拉周邊還是有好幾口油井燃起了衝天大火，滾滾濃煙裹著火柱巨塔般沖向天空，煙柱中心不時發生爆炸，發出沉悶的轟鳴，熊熊火光把天空都變成了黑紅色，濃煙被大風吹向巴士拉，逼真的營造出「烏雲壓城城欲摧」的暴力美感，至於是多國部隊空軍轟炸引起的大火還是伊拉克人自己炸的就不得而知了，鑒於伊拉克人有往戰壕里倒上石油點火燃燒以產生大量濃煙遮蔽天空達到防空目的壞習慣，他們自己往油田放火也不是不可能的……畢竟巴士拉快被炸爛了不是？只要能少挨幾枚炸彈，放火燒掉幾口油井又算得了什麼！

曹小強抬頭望著夜空中不斷掠過的點點航燈，吸著涼氣說：「我的天，這一幕讓我聯想到了瘋狂圍攻落水小牛的食人魚！」

波琳娜同樣抬頭看著天空，臉上掠過一絲憂色，喃喃說：「北約的空軍都強大到這種地步了……不知不覺間，我們已經落後了呵！」

林鷗說：「你們只是落後了一點，想要追趕的話很快就能趕上去，而我們卻已經被甩出十七條街了，唉！」

波琳娜只是苦笑。正如林鷗所說，蘇聯擁有世界上數一數二的人才儲備和極其紮實的基礎技術，對於蘇聯來說，落後了不要緊，只要下苦功追趕，很快就能趕上去甚至反超的，而且蘇聯的蘇-27重型制空戰鬥機、米格-29殲擊機都已經大量服役了，這兩種戰機並不比美國的F-15和F-18遜色，蘇聯空軍落後了美國一點，但要追上去並不難。然而波琳娜深知現在蘇聯國內的經濟狀況已經糟糕到了極點，局勢更是動蕩不安，想要拿出天文數字的資金來更新空軍的技術裝備，談何容易！如果蘇聯那糜爛的局勢不能好轉，跟美國的差距只會越拉越大！

尖端技術領域的競爭就是這樣殘酷，唯有大步奔跑，方能原地踏步，落後一步，就步步落後，很難再追上去了！

伏兵指向遠處：「咦，那是什麼？」

大家好奇地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團火球從遠處朝這邊飛過來，高速飛行時火焰拖得老長，火流星似的，頗為壯觀。林鷗興奮地說：「是戰機！是一架被擊傷了的戰機！」

波琳娜有些詫異的看著她，問：「海鷗，只是一架受傷的戰機而已，你興奮個什麼勁？」

林鷗說：「我希望它能一頭栽下來啊！你想想看，這麼大一架戰機要是栽下來，我們能撿到多少東西？運氣好的話沒準還能撿到一兩枚先進的空空導彈呢！」

波琳娜撇嘴：「你真是異想天開！天黑才多久啊，你就開始做夢了？」

話音未落，她便目瞪口呆的看到那團火球身上又爆出一團火光，一分為二，變成兩團火球從高空中翻滾而下，墜入地平線後面，發出狂雷般的爆炸巨響，碎片濺起幾百米高，好像幾百隻烏鴉在沙漠上空飛舞…….

波琳娜瞠目結舌，眼神怪異的看著林鷗，說：「我的上帝，你的嘴也太毒了，一說墜落，這架原本飛得好好的的飛機就一頭栽了下來，我的上帝！」

林鷗不大好意思的說：「碰巧的，碰巧的！」拿起望遠鏡望向墜機地點，好傢夥，都火光衝天了。她在心裡估算一下距離，嗯，也就十幾公里而已，運氣好的話沒準能趕在多國部隊的敵後營救部隊趕到之前找到飛機殘骸……

打定主意，她在耳機里跟大家商量：「那架飛機墜毀了，大家都看到了吧？墜機地點離我們只有十幾公里遠，我打算過去看看，看能不能有收穫，你們看怎麼樣？」

波琳娜叫：「我不同意這樣做！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趕到巴士拉，不宜節外生枝！」

蕭劍揚卻跟她作對：「我同意！這是很難得的機會，我們必須過去看看！」

曹小強興緻勃勃的說：「沒準能逮住飛行員，交給伊拉克軍隊換幾個小錢花花呢！」

伏兵的回答非常簡短：「同意！」

林鷗不無得意地對波琳娜說：「四票同意，一票反對，少數服從多數！改變路線，目標：墜機地點！」

波琳娜氣憤地叫：「你們作弊！你們人多欺負人少，一點都不民主！」

蕭劍揚才不理會她的嚷嚷，立即改變路線，朝墜機地點走去。

民主？軍隊什麼時候講過民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