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四 晚安

今晚趙晨菲有應酬，遲遲沒有回來，所以小虹一直要蕭凱華陪著她，不許他回去。

這種情況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每次趙晨菲要工作或者要應酬，深夜未歸的時候就由蕭凱華照顧這個小不點，幫她做飯，看著她把飯吃完，看她做作業，等把這些都忙完之後，她也就回來了。

今天是周末，小虹精神極好，做完作業后就開始四處折騰。首先她背上小沙袋開始靠牆深蹲，做了幾十次靠牆深蹲后，她又開始做俯卧撐……這個對於她這樣的年紀來說難度太大了一點，小臉都憋紅了也做不了幾個。做完俯卧撐，她又做仰卧起坐，完了還拉著蕭凱華出去，到公園夜跑，一跑就是一公里。蕭凱華不得不佩服這個小不點，精力真夠旺盛的，小小的身體似乎有使不完的勁！

跑了一公里，她還想跑，蕭凱華拉住她：「別跑了，再跑容易把自己累傷。」

小虹喘著氣說：「我……我覺得我還能跑……一公里……」

蕭凱華說：「這樣的運動量已經足夠了。」

小虹仰起小臉問：「那你什麼時候教我格鬥呀？」

蕭凱華說：「等你再大兩歲我就教你。」

小虹很滿意的點了一下頭，隨後皺起眉頭問：「你小時候也是這樣訓練那位大哥哥的嗎？」

蕭凱華問：「哪位哥哥呀？」

小虹說：「就是昨晚那位啦。」

蕭凱華輕輕捏了一下小丫頭的小臉，說：「他的訓練可比你苦多了，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他已經能一口氣跑五公里了。」

小虹很有危機意識：「那我更要加強鍛煉了！」說著還用力揮了一下小小的拳頭，那叫一個萌！

蕭凱華露出淡淡的笑容：「你不必像他這麼苦，你有一個很好的媽媽……」

小虹低下頭去，低聲說：「但是我沒有爸爸，媽媽生病了我照顧不了她，也沒有人幫我照顧她……」

蕭凱華蹲下去，手放在她小小的肩膀上，輕聲問：「如果我跟你媽媽在一起，你會不會不高興？」

小虹飛快的搖頭：「不會，不會！如果你能跟媽媽在一起，我就有爸爸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會生氣！」

蕭凱華說：「可是我很窮啊，連給你買件像樣的玩具的錢都沒有。」

小虹飛快地回答：「我長大了，不要玩具了，沒事的，沒事的！」

蕭凱華說：「我還是個殘疾人，你不怕你的同學們笑你呀？」

小丫頭瞪起眼睛，揚起拳頭叫：「誰敢笑？誰敢笑我就揍誰！」

想起幾個月前她把那個小胖子按在地上狂扁，哪怕被老師拉到講台上讓她當眾向小胖子認錯也絕不低頭的情景，蕭凱華不禁笑了，輕輕按了一下她的鼻子，說：「這可不行，我可不想看到你天天打架，然後那張臉一年到頭都青一塊紫一塊的，如果你天天都鼻青臉腫的，那豈不是要變醜八怪了？」

小虹嘟起嘴說：「但是如果有人嘲笑你，我會很生氣的啊！」

蕭凱華說：「那也不能天天打架。」

小虹無奈的說：「好吧，聽你的……可是，你什麼時候才能跟媽媽在一起，照顧她，也照顧我啊？」

蕭凱華說：「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瞎操心。」

小虹氣咻咻的扭過臉去，說：「哼哼，我瞎操心，哼哼，居然說我瞎操心！我不高興了，我有情緒了！」

蕭凱華失笑：「走，回去了。你媽媽也該回來了，再不回去她該著急啦。」

於是他在前面走，她在後面一路小跑的跟著，一前一後穿過鬧市，走向小區。

回到家，趙晨菲果然回來了，正在廚房裡忙著弄宵夜，看到孩子滿頭大汗的樣子，她笑：「又帶她去跑步了？」

蕭凱華說：「跑了一公里。她體力不錯，跑一公里不當一回事，倒是我，真的老了，才那麼幾圈就有點吃不消了。」

趙晨菲白了他一眼，笑：「你老了？倚老賣老吧！趕緊去洗手準備吃宵夜。」

天氣酷熱，趙晨菲用蓮子、雪耳、海帶、紅豆等等，煮了有降火消暑作用的糖水，非常可口。在等糖水放涼的時候，蕭凱華走到保安室拎來一袋水果打開，一個個又圓又大、外殼紫紅的山竹子散發著誘人的香氣。他隨手捏爆一個遞給小虹，小虹從裡面摳出肥美的肉來，吃得跟頭小豬似的，連聲說：「甜，真是太甜了，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水果！」

趙晨菲嘗了一個，也說：「真好吃，在哪裡買的？」

蕭凱華說：「我兒子從雲南帶來的。」

趙晨菲說：「他這一來，我們可大飽口福了。對了，他現在在哪？怎麼不叫他過來喝糖水？」

蕭凱華說：「跑去約會了，那個臭小子，有了女朋友連老爸都不要了。」

趙晨菲微笑：「你不是一直擔心他找不到伴嗎，現在找到了，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蕭凱華攪動著糖水，嘆氣：「話是這樣說，但是看到孩子長大了，要離開自己了，心情還是有一點複雜的……」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一些瑣碎的事情，慢慢的喝著糖水，悠閑而愜意。由於明天是周末，不用上班，趙晨菲很放鬆，都十一點了還沒有要睡的意思。倒是小虹有點撐不住了，喝完糖水，她打著呵欠回床睡大覺，小孩子嘛，睡眠是很重要的。蕭凱華也有點困了，起身說：「很深夜了，你趕緊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趙晨菲說：「我送你。」起身開門，送他下樓，邊走邊說：「明天你帶他過來一起吃頓飯，讓我們熟悉一下……昨晚就匆匆見了一面，都沒有說上幾句話，明天我有時間了，得好好利用這個機會。」

蕭凱華爽快的答應：「好！」

到了門口，趙晨菲站定，又開始絞扭手指了：「那……那他對我們的關係怎麼看？他反對嗎？」

蕭凱華微笑：「他對你的印象很好，就是有些奇怪，你的條件這麼好，怎麼會看上我……」

趙晨菲如釋重負。兩個月前她便鼓起勇氣，把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給挑明了，但蕭凱華堅持要徵求蕭劍揚的看法，看得出，他很在意兒子的意見，所以蕭劍揚的態度她是很在意的，萬一他反對……還好，那個毛頭小子並不反對，她放心了。輕鬆下來，她嫣然一笑，說：「是呀，我也有些奇怪自己為什麼會看上你，我明明有更好的選擇的。」

蕭凱華說：「怎麼，想……」

話還沒有說完，趙晨菲便輕盈的擁抱住他，在他臉頰輕輕一吻，下半截的話自然就說不出來了。趙晨菲溫柔地說：「趕緊回去睡覺吧，明天中午記得帶他過來吃飯，我親自下廚。」

蕭凱華說：「你也早點休息，明天不要弄太多菜色，免得太過勞累。」

趙晨菲輕輕點頭：「嗯，就按家常菜來準備好了。」幫他整理了一下衣領，「回去休息吧，晚安。」

「晚安。」

另一邊，蕭劍揚和陳靜邊走邊聊，走向學校。學生公寓每晚十一點半準時熄燈，陳靜得在熄燈前回去。

不知不覺間，又回到了學校門口。陳靜拂開被風吹到臉上的一綹髮絲，笑著說：「夜很深了，該休息了……今晚我非常開心。」

蕭劍揚說：「我也是。」

陳靜問：「還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蕭劍揚搓著手，有些緊張的問：「明天你什麼時候有空？」

陳靜微笑：「明天不用上課，現在新房子還在裝修，我就住在學校里，明天後天，隨時都有空。」

蕭劍揚大為振奮：「那明天我們去哪裡玩？」

陳靜說：「明天啊……接下來這幾天我要複習功課準備期末考試了，不能太過分心，所以我們就別跑太遠了，在這附近轉轉，看看電影唱唱歌就行了。把蕭叔叔的地址給我，明天下午我去找你。」

蕭劍揚不大樂意：「為什麼一定要下午呀？」

陳靜說：「因為上午我要複習英語，等我複習完之後已經是中午了……現在天氣炎熱，太陽毒辣得不得了，中午我可不敢出門，會被晒成黑人的，只能下午啦。下午我們去唱歌，唱完歌再去打撞球，然後看場電影，怎麼樣？」.

這些蕭劍揚都沒有嘗試過，有些雀躍：「好呀，就這麼定了。」

陳靜說：「那就說定了。趕緊回去休息吧，我也得休息了，不然會變成大熊貓的。」揚了揚那本標本：「再次感謝你送我這麼浪漫的禮物，這還是我頭一回為收到一份禮物如此驚喜的呢，回頭我也送你一份禮物。」

蕭劍揚不大好意思的說：「其實……這就是一些野花做的標本，並沒有你說的那麼珍貴。」

陳靜說：「不是珍貴與否的問題，你還是不明白格桑花代表什麼……不說了，再說下去就該熄燈啦，我們明天見。」

「明天見！」

陳靜轉身走進了校門，蕭劍揚留在門外看著，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了，才依依不捨的離開。他心情愉快，幾乎是吹著口哨一路蹦蹦跳跳的往回走了。

腳步輕飄飄的幾乎要飛起來，心情好得只想放聲大吼，好讓整座城市人的都知道他的心情是何等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