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三 爭執

中央情報局不是什麼好東西，有**的地區就一定有它的存在，沒有**的地區還是有它存在，隨時準備製造**。從羅愛國創建幽靈部隊開始，漫長的三四十年裡，幽靈部隊大多數戰鬥都跟中情局有直接或者間接的關係，可謂是死對頭，看到中央情報局大門口血流成河，大家只覺得痛快。只是在痛快之餘，大家又意識到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首先，用一支在美國隨處可見的AR-15步槍在四百多米距離做到百發百中，在短短几分鐘內射殺二十餘人，又反手幹掉了一支試圖包抄自己的安保部隊，這樣的軍事技術，放眼全世界能與之比肩的不超過五十個。這樣的人物應該是國寶級特種作戰專家，負責的都是戰略級任務才對，拿著一支民用槍支跑到CIA總部大門外大開殺戒，射殺三十餘名並沒有多大份量的CIA僱員，著實讓人費解————讓那名槍手去幹掉CIA的局長才是合理的。

其次，那名槍手顯然是恨極了CIA，槍槍見血，不管是大人物還是小蝦米，只要是暴露在射界之內，通通一槍撂倒。這位槍手到底是什麼身份？為什麼會跟CIA結下這麼深的仇恨？

再次，這名槍手在大開殺戒之餘，卻放過了那些比男性僱員要軟弱得多，也更容易命中的女性僱員，任由她們暴露在自己的射界之內失聲痛哭，直到離開也沒有把一發子彈打到在場的任何一名女性身上！他這樣做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是因為宗教信仰還是不屑於傷害女性？似乎是後者居多吧？

單兵作戰技術出神入化，跟CIA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卻不願意傷害女性特工……這幾條組合起來，可以勾勒出那名槍手的大致稜角。但是這名槍手的身份依然是個謎。

曹小強碰了碰伏兵：「你說會是誰幹的？」

伏兵說：「誰知道呢？一出手就射殺了近三十人，而且都是中情局的僱員，那名槍手也算是膽大包天了。」

曹小強問：「讓你用一支AR-15在這個距離接連射殺二十多人，沒有一發子彈打空，你能做到嗎？」

伏兵沉吟良久，搖了搖頭。他確實做不到，難度實在太大了。

曹小強喃喃說：「會是誰幹的呢？為什麼我總覺得這個人的行事作風我有點熟悉呢？」

伏兵有些意外的看了曹小強一眼……說實話，那名槍手的作風他也覺得有點熟悉，只是沒有更多的細節，對整個事件只有一點模糊的了解，他也說不出什麼來。

這時，林鷹說話了：「我把你們都叫過來是因為這個！」切換畫面，槍手所潛伏的那棵大樹出現在屏幕上。這棵大樹枝繁葉茂，高出地面二十餘米，利用得當的話是可以作為一個非常理想的狙擊位置的————二戰的太平洋戰場上，日軍的狙擊手就經常躲在大樹上，朝美軍陣地射擊，射殺了很多美軍士兵。不過，最吸引大家的並不是這棵樹的高度，而是它的樹身被人剝掉了一大塊皮，有人用畫圖筆在被剝掉皮的那個位置上寫了一行字。畫面一再放大，那行字也越來越清晰，雖說是用英語寫的，但也寫得龍飛鳳舞。伏兵一個單詞一個單詞的拼了出來：「我們可以戰死，但絕不能被出賣。把出賣我們的人交出來，否則你們將血流成河！」

腦袋裡轟了一聲，心臟沒來由的狂跳起來，他跳起來指著電視牆，欲言又止。所有人的目光朝他投了過來，既震驚又詫異，震驚是針對那行字的，詫異則是針對伏兵————你小子發什麼瘋？林鷹問：「你想到什麼了？」

伏兵深深呼吸，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現在心裡很亂，各種念頭都有，攪成一團亂麻，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只得搖了搖頭，說：「我……我說不上來，只是直覺告訴我，這絕不是一起尋常的仇殺案，它極有可能跟我們有著某種聯繫！」

一直默然不語的中校問：「你的意思是，有可能是你們的人乾的？」

伏兵說：「我不敢肯定，但是這名槍手的風格總給我一種奇妙的熟悉感，看到他留下的這行字之後，這種感覺越發的強烈了。」

中校說：「在美國國內，沒有幽靈大隊的士兵在活動。」這是常識，影子部隊在全世界愛怎麼斗都可以，就是千萬別跑到中美英法俄這類大國國內鬧事，否則很可能死無全屍不說，還會給自己國家招來異常殘酷的報復。對方的影子部隊也會跑到你的國家來鬧事，而且專搞民用設施，化工廠、煉油廠、輸油管道、學校、政府機關、港口碼頭……都是對方報復的目標，一旦有一處被偷襲得手，勢必會引起大面積的恐慌，防不勝防。

曹小強說：「伏兵說得對，這名槍手給我的感覺同樣是很熟悉……是的，非常熟悉！」

林鷹說：「這正是我把你們召集過來的原因。告訴我你們的判斷，這非常重要。」

當然重要，如果這名槍手真的是中國特種兵，那麼，一名中國特種兵跑到CIA總部大門外大開殺戒，已經構成戰爭行為了，一旦他落入美軍之後，後果是災難性的。

中校說：「讓你們過來，還有一份重要的東西給你們看。」讓那名女兵換了個光碟，開始播放。

出現在屏幕上的，是一個瘦削的身影，他戴著自製的黑色頭套，手持步槍，在一片樹林中如同一頭黑豹般飛速移動，一邊移動一邊射擊，轉眼之間便消失在樹叢之中，留給跟他交火的美國特警的，是好幾名倒地哀號的傷員。

曹小強猛地跳了起來！

中校看著他，說：「在CIA總部遇襲之後，美國為之震驚，特警和FBI以最快速度行動起來，封鎖了一百公里內所有地區。兩個小時前一隊美國特警在距離CIA總部二十公里的一座小城市中心公園裡跟槍手遭遇，發生短暫的交火，槍手迅速逃脫，特警二死三重傷……怎麼，想到什麼了？」

曹小強叫：「倒回去，倒回去！」

女兵把視頻錄像倒了回去，曹小強瞪大眼睛盯著，每一個細節都反覆的看，伏兵也一樣。槍手體型特徵、據槍姿勢、閃避走位、戰術動作……每個細節都是看了又看，一種極度熟悉的感覺襲上心頭，越來越強烈。曹小強喃喃自語：「像他！」

中校問：「像誰？」

曹小強說：「47！他的體型特徵和戰術動作特點跟47幾乎完全一樣！」

伏兵說：「比47還要強悍得多。」

中校皺著眉頭問：「確定嗎？」

曹小強說：「不能確定，但是這種感覺實在太強烈了。我們一起入伍，一起訓練了四年，一起執行了那麼多任務，我太了解他的軍事技術了……像，太像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了。

去年二月，鐵牙犬中隊在剛果叢林全軍覆沒，蕭劍揚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一悲慘的事件像一塊大石，壓在整個大隊的胸口，壓了整整一年多。近兩年來，幽靈部隊和海外諜報縱隊，乃至國家安全部，從來沒有停止過對蕭劍揚的尋找，為了找到他，海外特工幾乎把大半個地球都給翻了一遍，但是這小子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現在他竟然出現了，而且是以這種方式出現的，真是邪門到家了。中校斬釘截鐵的說：「沒什麼好猶豫的了，我立即帶領一個小隊去美國！」

林鷹沉聲問：「你想幹什麼？」

中校說：「抓人！是不是我們要找的人，抓住他之後就一清二楚了！」

林鷹指向屏幕上那個黑豹般敏捷剽悍的身影：「你有這樣的自信能活捉他嗎？」

從CIA總部門口大屠殺和公園襲警這兩起交火事件不難看出，襲擊者單兵作戰能力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想要活捉這樣一位單兵作戰高手，談何容易！

中校冷然說：「活捉不到，死的也行。既然他跟我們軍隊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我們就絕對不能容忍他繼續在美國大開殺戒，給國家招來巨大的威脅！」

林鷹說：「這是我們部隊的事情，交給我們來處理。」

中校說：「這是特別軍法處的職責！這麼一個傢伙已經把美國鬧得天翻地覆了，你們還要派一隊人進入美國跟他玩捉迷藏，是害怕國家所面臨的風險還不夠大么？」

林鷹抿緊嘴唇，指著那行寫在樹身上的字，說：「仔細看看這行字！如果他真的是47，那麼鐵牙犬中隊的全軍覆沒一定跟CIA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他才會在CIA總部大開殺戒！我們好不容易才發現了他的蹤跡，你們不問緣由就撲上去要幹掉他，是不是太過份了？」

中校說：「強調一遍，這是特別軍法處的職責！」

林鷹說：「這是我們部隊自己的事情，我們自己就能處理！」

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把錄像交給痕迹專家，由痕迹專家辯認字跡，如果真的是他，林鷹，你親自帶人去……」

是羅愛國，他親自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