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對峙

噗！

M21狙擊步槍槍膛內噴出一道亞音速氣流，經過滅焰制退器和消音器兩重削減，所能發出的聲音已經是微乎其微了，一閃即逝。子彈以低於每秒330米的初速飛出，異常的安靜，比一枚用彈弓射出的小石子還要安靜。它異常安靜的穿過窗戶，然後被一顆腦袋給擋住了去路。當然，灼熱的彈丸是不會把它放在眼裡的，一穿到底！

於是，那個已經有七分醉意的匪徒在迷迷糊糊間清晰的聽到了自己顱骨被撞碎的聲音。子彈洞穿顱骨穿透顱腔，將他的大腦組織絞成一團漿糊，最後撕掉整個左耳，拉出一道血線飛出，打進牆壁，總算是停了下來，鮮血腦漿混合著沫狀碎骨噴了一地，失去生命的軀體往窗口一趴，軟綿綿的癱倒在地，酒瓶掉在地板上，發出一聲大響。

透過白光瞄準鏡可以看到大量點狀物從匪徒頭部噴濺出來，伏兵知道，他擊中了目標。他壓低聲音對著耳機說：「清除！」

蕭劍揚說：「幹得漂亮。」

伏兵說：「有一名匪徒朝你們那邊過去了，是否開火?」

蕭劍揚說：「別開火，放他過來！」

伏兵說：「明白，你們小心點！」

蕭劍揚不讓伏兵開火，是因為這名匪徒離關押人質的位置很近，同時也意味著他離另外兩名匪徒也很近了，如果他中彈倒在走廊是，或者在中彈的時候發出慘叫，驚動了另外兩名匪徒，很可能會功虧一簣的！他傾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藏在教室的門後面，拔出了消音手槍。曹小強閃了過來，沖他比劃：我用匕首解決他！蕭劍揚點了一下頭，他也不喜歡用消音手槍解決敵人，這玩意殺傷力太差，並不可靠，往往連開幾槍打都不死人，能用匕首的話，還是匕首更可靠。

那名匪徒並不知道有兩個危險的獵手就潛伏在附近，他罵咧咧的走過來，直奔樓梯口，嘴裡還大聲叫著，用的是緬甸方言，大概是在問三樓上的那個傢伙在搞什麼鬼，怎麼會弄出這麼大的動靜。當然，三樓上的那個倒霉蛋早就去跟閻王爺喝茶了，他就算喊破喉嚨也沒有人應。這讓他更加惱火，加快了腳步。就在他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曹小強從黑暗中閃出，一手箍住他的脖子挾緊，讓他喘不過氣來，同時作過暗光處理的匕首從小腹左側刺入，刺穿腎臟再一擰刀柄，這名匪徒的身體一下子綳成弓形，那股爆發力撞得曹小強一個趔趄！但曹小強死死箍住他的脖子將他往教室里拖，任他怎麼掙扎，就是不鬆開。事實上也不可能有什麼掙扎，這一刀下去那名匪徒便痛得昏迷過去了，拖進教室之後，曹小強將他輕輕放倒在地，蕭劍揚飛快的拿走他的槍械和隨身攜帶的手雷，用消音手槍往他眉心補了一槍，以防萬一。

解決了這個，蕭劍揚低聲問曹小強：「用匕首捅人的感覺怎麼樣?」

曹小強低聲說：「想尿褲子！」

蕭劍揚說：「你比我強，你只是想尿褲子，而我第一次用匕首捅死人的時候直接就尿褲子了……還有兩個，打起精神來！」

曹小強嗯了一聲，微微喘息著，匕首往這個死鬼身上抹了兩下，把血跡擦乾淨，插回鞘中。蕭劍揚擎起56改閃出走廊，朝關押人質的位置摸去，就在這時，走廊的日光燈突然亮了！這下麻煩大了，他可是戴著微光瞄準鏡的，突然遭遇強光，就跟用望遠鏡直視正午的太陽差不多！好在他的警惕性夠高，而日光燈在亮起之前都要閃一閃的，就在日光燈閃爍的時候他便知道不妙了，本能的閉上眼睛，卧倒。噠噠噠！一串子彈擦著他的頭皮狠狠飛過，子彈高速飛行激氣的氣浪灼痛皮膚，讓他渾身的毛孔都極度收縮又猛烈擴張，渾身汗毛根根倒豎起來，跳起了動感十足的霹靂舞！他就地一他翻滾，扔掉了56改，一手用最最粗暴的動用將價值不菲的微光夜視儀給拽下來扔到一邊，一手拔出手槍，瞄都不瞄，照著子彈飛來的方向就是三槍！這一連串的動作在不到一秒鐘就完成了，噗噗噗三下，那個突然衝出走廊端著56式衝鋒槍朝蕭劍揚掃射的傢伙胸口綻開三朵血花，子彈強勁的衝擊力撞得他向後倒退了兩步。不過，消音手槍的殺傷力畢竟是太弱了，挨了三槍，那傢伙居然跟個沒事似的，對著蕭劍揚繼續扣動板機，蕭劍揚作出一連串讓人眼花繚亂的低姿翻滾動作，子彈打在他的前後左右，直打得水泥碎屑亂飛，火花飛舞，跳彈四處亂竄！他的心臟收縮得只有乒乓球大小，嘶啞的吼：「伏兵，幹掉他————」

砰！

話音未落，岩石扣動板機，一發蘇制專用狙擊彈破空而來，從匪徒左邊太陽穴打進去，右邊穿出，腦漿噴濺，兇猛的掃射戛然而止。還沒等他倒下，蕭劍揚已經從翻滾變為跪姿，消音手槍對著他一口氣打光了彈匣里所有的子彈，子彈雨點般打在這名匪徒身上，鑿出一股股血色噴泉，一個彈匣打完，整個人都成了馬蜂窩，還沒等他倒下便已經死透了。

這時，曹小強也拽掉了微光夜視儀，用手揉著眼睛————顯然，他中招了，在燈亮起來的時候沒有及時閉上眼睛，被強光刺痛了眼睛。他問：「小劍，你怎麼樣了?」

蕭劍揚咬牙說：「死不了！」撿起56改正要站起來，岩石驚呼：「47，小心！」話音未落，一支54式軍用手槍從第教師宿舍門口處探出，對著這邊乒乒乒就是三槍。蕭劍揚及時卧倒，沒有中彈，56改照著那邊就是一個點射！

那支54式手槍飛快的縮了回去。這傢伙很有經驗，一直低姿呆在窗口以下，有厚厚的牆壁擋著，伏兵就算用狙擊步槍發射穿甲彈也很難打得穿厚厚的牆體……再說走廊那刺眼的燈光也刺痛了伏兵的眼睛，短時間內伏兵是沒有辦法開槍支援他們了，現在岩石主動接替了伏兵的位置。

蕭劍揚看了看走廊上那具屍體，不是鴨舌帽。三樓那個不是，被曹小強拖進教室的那個不是，這個也不是，那最後一名負隅頑抗的匪徒只能是鴨舌帽了。他朝曹小強打了個「左右包抄」的手勢，曹小強心領神會，從教室後面的走廊慢慢摸過去，蕭劍揚則貼著牆壁步步為營，以弓箭步一步步的朝教師宿舍接近。鴨舌帽又探出手槍來朝他開了兩槍，被他閃開，回敬了一個三發點射，同樣沒打中。倒不是他槍法退步了，而是那傢伙太狡猾，整個人都躲在房間里，只探出小半截手臂，縮得飛快，想打中他談何容易?蕭劍揚打得冒火，怒吼：「給我出來！」

鴨舌帽還真聽話，真的出來了，只不過是用手臂箍著人質的頸部，用手槍頂著人質的太陽穴慢慢走出來的。最最要命的是，他的腰間還綁著一大捆TNT炸藥，看那份量，炸平整幢教學樓都綽綽有餘了！人質的臉色因為恐懼而變得慘白，匪徒卻面目扭曲，眼裡布滿了血絲，瞪著蕭劍揚，嘶聲說：「你們很厲害啊，你們很牛逼啊，不聲不響就把我的弟兄全部殺清光了！現在你們再給我牛啊，牛啊！」他兩眼血紅，四下張望著，叫：「其他人呢?其他人在哪裡?讓他們都給我滾出來！」

蕭劍揚冷靜的說：「沒有別人，就我一個！」

鴨舌帽咆哮：「你當老子是三歲小孩子是吧?你一個人就能殺掉我三個弟兄?」

蕭劍揚說：「你愛信不信！我告訴你，抵抗是沒有出路的，趕緊放下武器投降，我可以給你一條生路！」

鴨舌帽獰笑：「你當老子傻啊?老子犯的事，槍斃十回都嫌少了，放下武器我只會死得更快！你們都騙我，都不肯給我一條生路是吧?好，老子拉你們一塊完蛋！有你們這麼多人給人葬，值了！」

蕭劍揚大聲說：「這裡就我一個，你就算將整幢樓都炸平了，也只能拉我一個墊背，我已經幹掉了你們三個，值了！而且你以為你真的能拉我們墊背嗎?這麼近的距離我閉著眼睛都能打斷你持槍的手臂！」

鴨舌帽身體往人質身後縮，發狠的說：「老子手裡有人質呢，有種你開槍，我先幹掉人質，再拉響炸彈，大家同歸於盡！」

蕭劍揚冷笑：「同歸於盡?做夢！你用的是土製導火索吧?這種導火索燃燒速度太慢了，每秒鐘只有不到十厘米，我一槍幹掉你之後完全來得及過去把炸藥包拆下來扔到樓下，你傷不到我一根汗毛！馬上放下武器，否則你就得死！」

鴨舌帽暴怒咆哮：「該放下武器的是你！你還想不想要人質的命了！」

士兵與匪徒近距離惡狠狠的對視著針鋒相對，寸步不讓，空氣幾乎要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