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厚臉皮

還別說，那小丫頭綳著臉戳在門口，還是挺有氣勢的……跟小門神差不多。蕭凱華忍俊不禁，問：「為什麼呀?」

小虹氣鼓鼓的說：「你回去了就沒有人陪我玩了！」

蕭凱華說：「過年了，你不回家跟你爺爺奶奶一起玩啊?」

小丫頭猛搖頭：「那不一樣，那不一樣！你得留在這裡和我一起過年！」

蕭凱華哭笑不得，刷刷刷寫下最後一行字，然後拉著這個小丫頭快步朝寫字樓走去。那小丫頭奮力蹦起，試圖搶他口袋裡的請假條，奈何個子實在太矮了，怎麼夠都夠不著。蹦蹦跳跳的來到了寫字樓外，還沒敲門呢，門就先開了，幾位衣冠楚楚的大人物快步走了出來，其中一位長發及腰的白領麗人見狀臉微微一沉，快步走過來低聲喝：「小虹，你在胡鬧什麼?」

小虹指著蕭凱華，說：「問他！」

白領麗人把目光投向蕭凱華。她還不到三十歲，身高接近一米七，不用穿高跟根也是鶴立雞群，肌膚雪白盈潤，一條白色長裙，外面再加一件黃呢子外套，顯得優雅而幹練，走到哪裡回頭率都接近百分之百。她叫趙晨菲，這個小丫頭的媽媽，這家實力雄厚的公司的人事部經理，屬於那種高收入人群，月薪加獎金什麼的超過七千，她自己又炒炒股票，做點投資，又有一萬多的進賬，這是一個讓人瞠目結舌的數字。很多保安開玩笑說他們最大的願望就是追到趙晨菲，這樣就可以少奮鬥二十年了。不過也只能是想想罷了，丈夫犧牲后她一直沒有改嫁，依然把公公婆婆當自己的父母來孝敬，這種能力、外貌、品格都是上上之選的女人，不知道多少成功男士都自慚形穢，他們這些農民工……呵呵，今天天氣著實不錯！

迎著趙晨菲的目光，蕭凱華掏出請假條，說：「我想請幾天假，回一趟老家。」

趙晨菲一怔：「之前作調查的時候你不是說沒有回家過年的打算嗎?」

小虹氣勢洶洶：「對呀，之前還說不回家的，怎麼一下子就說話不算數了！」

蕭凱華說：「兒子好不容易從部隊回來，我當然要回家一趟。」

趙晨菲說：「這樣啊……」蹙起眉頭，顯得有些為難。

小虹叫：「不許給他批假！」

趙晨菲瞪了女兒一眼，說：「別在這裡胡鬧！」問蕭凱華：「春節期間你們工資翻倍，還有獎金拿，這可不是小數目，你真的決定要回去了?」

蕭凱華說：「是的，決定了。」

趙晨菲嘆了一口氣，說：「到我的辦公室來吧。」轉身又走了進去，帶著蕭凱華上了三樓辦公室。

辦公室里的人已經少了很多。工人沒假放，但是這些高層還是可以享受一個愉快的假期的，尤其是人事部這種部門，早早就放假了，趙晨菲站的是最後一班崗，今天也開始休假，如果蕭劍揚的電話來得再晚一點，只怕蕭凱華就算想請假，也找不到人給他批假了。

趙晨菲坐下，接過請假條，她的女兒還在作著最後的努力：「媽媽，不要給他批假！批了我就找不到他玩了！」

趙晨菲拿起鋼筆飛快的在上面簽字：「少在這裡作怪！這位叔叔的兒子已經有好幾年沒回過家了，難得回來一次，總不能不讓他回去吧?」簽完字，打開電腦作了記錄，然後說：「你的假期是十天，也就是說，你年初八的時候就要過來了，有困難嗎?」

蕭凱華說：「沒有。」

趙晨菲啪地在電腦里輸入最後一個字元，說：「可以了，請假條你拿好，回公司之後要記得在第一時間給我銷假。」把請假條遞給蕭凱華，忽然想起了什麼，問：「來回的路費夠嗎?」

蕭凱華說：「還有幾十塊錢，足夠買車票了。」

趙晨菲皺著眉頭說：「現在火車站人山人海，不知道多少人徹夜排隊買票，排了兩天都買不到，你如果坐火車回去，猴年馬月才能回到家裡?還是坐飛機回去吧。」

蕭凱華嚇了一跳，說：「我哪裡有錢買機票！」

趙晨菲說：「我先借給你。」

蕭凱華連連擺手：「不不不，這不行，這不行！」

趙晨菲說：「這幾個月來都是你幫我接孩子放學，現在我幫你一下也很應該……不要再推辭了，我不喜歡欠別人什麼！」拿起電話撥下一個號碼，用上海話飛快的說了一大串，然後放下，說：「我已經讓人幫忙買回長沙的機票了，很快就會送過來。趁著現在還有點時間，你可以先去買點東西帶回家給你兒子。」

蕭凱華皺著眉頭，欠了人家這麼大一份人情，他覺得過意不去。但趙晨菲是個很強勢的女人，根本就不容他有拒絕的機會，所以這份人情，他是欠定了。唉，算了，現在火車票確實很難買，還是坐飛機方便些，不然還不知道要猴年馬月才能回到家呢。欠個人情就欠個人情吧，總好過回不了家！

於是，在晚上通電話的時候，蕭劍揚接到了父親明天就坐飛機回來的好消息。

考慮到老家到縣城著實是遠，來回一趟頗為費事，他乾脆就在旅館里開了個房間，準備在縣城過夜，明天再到車站去接蕭凱華。雖說他本人很能跑，來回一趟跟玩似的，但他又不屬驢子，能省的體力，還是節省一點吧。

陳靜和蘇紅對此表示熱烈歡迎，蘇紅抱怨說旅館里小偷很多，防不勝防，有個兵哥哥住在隔壁就好多了，看誰還敢打她們的主意！剛好，曹小強那小子也過來了，一進門就嚷嚷說回到家屁股還沒坐熱就讓老爸給趕了出來，無處可去了，只好過來投靠蘇紅和陳靜啦！蘇紅格格直笑：「曹小強你好可憐哦，有家都不能回了！」

曹小強苦著臉說：「是呀，老頭子說我這麼多年不回家，就不要回去了，你說我冤不冤！」

蘇紅用力拍了拍他的臉，說：「你的話啊，就連標點符號都不能信！」伸了個懶腰，說：「不過你出來也好，我們正好去看場電影。好萊塢大片哦，我很早就想看這部電影了，陳靜對吧?」

陳靜點頭說：「對呀，一起去看場電影吧。」

蕭劍揚還沒開口，曹小強便一口答應下來了：「好啊好啊，你們先換衣服，我和小劍下去買點零食！」不容蕭劍揚抗拒，拉著他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到了樓下，蕭劍揚問曹小強：「你在搞什麼鬼?」

曹小強貌似一頭霧水：「我搞什麼鬼了?」

蕭劍揚說：「被你爸趕出來這種鬼話騙騙別人還行，想騙我可沒有這麼容易！」

曹小強聳聳肩，說：「我真的是讓我爸給趕出來的。」

蕭劍揚說：「不信！」

曹小強說：「你不信都不行，我爸說了，什麼時候把蘇紅擺平了什麼時候回家，效率高的話還能把她帶回家過年。」

蕭劍揚目瞪口呆。

曹小強見他這反應，很不滿意：「哥們，你什麼意思啊，怎麼這副表情?難道你不覺得我跟蘇紅簡直是天生一對，地設一雙嗎?」

蕭劍揚眼睛瞪得更大：「你?跟她?天生一對?」

曹小強很臭屁：「天生一對，地設一雙！我回家後跟我爸提起她，我爸立馬就把我給攆了出來，說什麼時候擺平蘇紅什麼時候回去，最好能夠帶她回家過年！」

蕭劍揚吸了一口涼氣：「你們認識才一天！」

曹小強說：「一天就夠了！」拍了拍蕭劍揚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兄弟啊，緣份難得，我們好不容易才遇上這麼好的女孩，總不能就這樣放棄吧?該出手的時候就應該出手，千萬不能猶豫喲！」

蕭劍揚臉有點紅了：「你胡說些什麼！?」

曹小強叫：「在火車上的時候你就開始跟陳靜眉來眼去了，我就不信你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

蕭劍揚臉更紅了，舉起拳頭叫：「你信不信我揍你！」

曹小強嗤了一聲：「瞧，做賊心虛了不是！」猛一閃身避過蕭劍揚一拳，然後跳開，笑嘻嘻的說：「我跟你不一樣，看對眼了就上，死纏爛打，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蕭劍揚很無語：「你這臉皮快頂得上凱芙拉防彈衣了！」

曹小強說：「謝謝你的誇獎，其實我並沒有那麼好啦！」

蕭劍揚抓狂：「我沒有誇你！」

陳靜的聲音飄了過來：「你們在爭什麼呀?都動起手來了！」原來這兩位已經換好了衣服，還化了個淡妝，打著一把不知道從哪裡買來的油紙傘下來了……別說，這把傘這麼一打，這兩位還真有點民國女大學生的味道了！

蕭劍揚臉又紅了，曹小強卻笑嘻嘻的迎了上去，說：「沒什麼啦，我們鬧著玩的……兩位，這邊請！」看他那點頭哈腰大獻殷勤的樣子，蕭劍揚暗暗佩服————

這傢伙的臉皮真的比凱芙拉防彈衣還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