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 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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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九日。
郁璇抱著女兒,跟著丈夫公公婆婆,回到了家裡。
百萬軍民的頑強抗擊之,場百年一遇的洪水最終還黯然消退了,長江、黃河、閩江、珠江、湘江、松花江、嫩江、黑龍江……一條條江,山般的巨浪已然消失,江水又恢復了平靜,被疏散的居民陸續返回家,收拾狼籍的家園,開始新的生活。
郁璇的家還好,畢竟地勢比較高,進水並多,像一些倒霉的鄰居,給淹得只剩屋頂外面,整房子歪歪扭扭。回到家裡,丈夫做的第一件事就收拾床鋪讓孩子坐休息,自己父母齊心協理,清理屋內的積水,清洗地板的淤泥,忙得亦樂乎。郁璇把女兒哄睡后拿起工具幫忙,馬被婆婆搶走:「剛生完孩子,能沾水,趕緊到床躺好,些粗重活就行了。」
郁璇說:「已經三月了!」
婆婆眼睛一瞪:「才九十八!女生完孩子之後一百之內能沾水……別服氣,經驗還經驗?趕緊躺好!」
丈夫溫的笑著,拍了拍的手,說:「聽媽的,好好休息。帶孩子已經夠累的了,休息好,晚鬧騰起哪精力應付?」
郁璇無奈,只好回床躺好……反正一家三口就把當成國寶寵,幹掉什麼活都讓搶著幹了,只帶好孩子,對丈夫好就行,沒別的好乾了。
就,電話響了。早居民返回家園之,通信公司就修好了電話線,所以……嗯,還洪災結束之後家接到的第一電話,頗紀念意義。瞅了一眼,電顯示一串星號,知誰打進的。接通:「喂,哪位?」
蕭劍揚的聲音:「郁璇,。」
郁璇驚喜地叫:「劍?的傷都好了?」
蕭劍揚帶著一絲笑意:「沒那麼快,至少月才能院。」
郁璇說:「那照顧好自己……知嗎?條命醫生硬搶回的,千萬照顧好自己,然就對起那些做手術做到筋疲力盡,走手術室後站都站穩的醫生了!」
蕭劍揚說:「知。」
然後就長間的沉默。知該說什麼,郁璇也知該說什麼,只能隔著電話,相對無緣。
公公那邊問了一句:「璇,誰的電話呀?怎麼跟家說話?」
郁璇勉強笑笑,說:「一朋友的電話……最好的朋友。」
公公說:「那好好跟家聊啊,一言發的成什麼樣子。」
郁璇說:「知了。」
被么一打岔,蕭劍揚終於打破了沉默,聲音低沉的說:「郁璇,對起。」
一聲「對起」發自內心的,真摯無比,欠的,已經欠了十一年了。虧欠的如此的多,但能還給的,只一聲「對起」,僅此而已。
郁璇渾身一顫,咬住此唇,眼淚奪眶而。一聲「對起」等了整整十一年,終於等到了,惜,晚了。聲音顫抖而沙啞:「劍,……錯了……」
蕭劍揚也聲音沙啞:「的,錯了。」
郁璇問:「後悔嗎?」
蕭劍揚問:「後悔什麼?」
郁璇沒回答,還那問題:「後悔嗎?」
後悔什麼?
後悔當兵,還後悔么多年活自己的世界里,只顧著想自己的,做自己的,忘記了還一美麗善良的女孩子等,最終深深的傷害了?
郁璇解釋,蕭劍揚也知。其實回眸一看,十一年後悔的事情實多了。當初那麼倔強,接受媽媽的幫助復讀,而選擇當兵,現的恐怕早就學畢業,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了,與郁璇就會知覺之間擦身而;當初如果沒選擇加入影子部隊,跟陳靜相遇的那一就退役的那一,陳靜就會因為漫長的分離而對產生那麼多誤會,彼此之間的命運也會相同,當初如果……
多多的如果,歸根結底,十一年所發生的一切,都因為選擇加入影子部隊,選擇了與槍為伍,行走於黑暗之。如果沒加入支部隊,的命運將會另一番模樣。所以,後悔嗎?
說:「後悔。」
郁璇問:「真的嗎?沒一絲後悔?」
蕭劍揚說:「從入伍的第一起,教官就告誡,進了扇門,外面那花花世界就跟沒任何關係了,從此之後管槍林彈雨還刀山火海,都只能往走,能往回看,後面萬丈深淵。所以從會往回看。既然往回看,也就談後悔。」
郁璇低聲問:「些年得很苦吧?」
蕭劍揚說:「談苦苦……快結束了,馬就退役,開始新的生活了。」
郁璇說:「嗎?那一定得幸福、快樂啊。」
蕭劍揚說:「也,一定幸福。」
郁璇說:「劍,輩子錯了,輩子……還等,輩子如果還選擇當兵,記得回頭看一眼。」
蕭劍揚沉默了很久,說:「郁璇,如果輩子,再等,看到遠遠的躲開。想再欠那麼多…………還起……」
電話知什麼候掛斷了,郁璇仍捏著話筒,怔怔神。
所的羈絆都存了,也將開始的新生活,恐怕打給的最後一通電話了吧?畢竟已經自己的家庭了,能再多的牽扯,對雙方都負責的。
所以,的王子,就樣吧。祝福,願一輩子幸福美滿,所的傷痛都遠離,一定幸福快樂啊。
身後傳丈夫溫的聲音,帶著絲絲關懷:怎麼聊著聊著就哭了,發生什麼事了?」
郁璇回頭,滿淚痕的臉露美麗的笑容:「沒事,一老同學的電話,跟聊起候一些難忘的事情,聊著聊著眼淚就了。」
輕輕的放電話,倚入丈夫懷裡。
也輕輕的放了十一年的思念,十一年的羈絆。
千里之外,蕭劍揚也放了電話。心裡堵得厲害,快喘氣了,只想散散心。脫掉病號服,換作訓服,一名男護士的陪同走了醫院。
深秋的昆明依舊綠樹繁花,溫暖如春,座美麗的城市夏無酷暑,冬無嚴寒,高原的寒風吹到里。么多年,座城市的,經了無數次,卻沒一次能慢腳步,現終於以好好欣賞一座城市的美麗風光了。
昆明的街很熱鬧,無數民眾涌街頭,萬空巷,聚集央街兩側。一輛輛滿軍車無數夾歡迎駛入昆明,車的士兵渾身滿泥巴,面容消瘦,眼裡布滿血絲,神情疲憊,看很狼狽。但昆明市民並介意,向致予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無數鮮花拋向軍車,央街空起了繽紛的花雨。昆明軍分區從抗洪線凱旋歸的部隊,幾月里,至少兩萬子弟兵從里發,開赴全國抗洪壓力最的戰場,湘江、長江、黃河,都留了用牆阻擋洪水、帶著一身泥漿筋疲力盡的躺排成排的鐵鍬呼呼睡的身影。現回了,昆明市民自發組織起迎接,對的付報以鮮花與掌聲,就像十幾年一次次自發組織起迎接從老山線凱旋的勝利之師一樣。
蕭劍揚只淡淡的看著,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
也參加了場驚心動魄的抗洪戰役,並且險些丟掉了性命,但些鮮花與掌聲終究與無緣。無數記住了捨命炸掉液化氣罐的壯舉,但知的名字。
歡迎儀式直到黃昏才結束,蕭劍揚走進了一家酒吧。
男護士說:「尉,能喝酒!」
蕭劍揚說:「喝,只從沒進酒吧,想看新鮮。」
男護士就說話了。
確實沒喝酒,買的兩瓶酒擺那裡做樣子,根本就沒開,杯子里倒的,冰水。一杯接一杯慢慢喝著,好奇的看著衣著衛、眉宇間透著叛逆的青年男女進進,看著被燈光渲染得光陸離奇的舞池拚命扭動身體放聲尖叫,看著駐唱歌手伴隨著狂躁的重金屬音樂節拍鬼哭狼嚎。一切對說都那樣的新奇,又那樣的……乏味,讓完全提起興緻。
男護士最終還開了一瓶啤酒,給倒了一杯,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尉,敬的。」
蕭劍揚問:「為什麼敬?」
男護士說:「為什麼,就想敬一杯,同也敬所穿著軍裝哭、笑的一杯。」
蕭劍揚說:「理由錯,喝了。」
舉杯一飲而盡,啤酒入口,酸酸澀澀的,帶著苦味。
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