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 相見不相識

陳靜先酒吧門口的停車處取回自己的車，然後開車到了蘇紅家樓。按響喇叭，很快蘇紅就了。還老樣子，素麵朝，披肩長發隨意紮成馬尾辮，白裡透紅的瓜子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靈動無比，一點都像已經二十六歲了的女白領，五月份給穿校服丟到網吧里，準會被逮的老師給逮回狠熊一頓。現神情些愁苦，笑了，悶作聲的拉開車門進，坐好，對陳靜說：「開車吧，今買單，想買什麼只管買。」

陳靜問：「怎麼，心情好嗎？」

蘇紅笑：「心情很好啊，心情好會狂購物？別廢話啦，趕緊開車！」

於陳靜開車，帶著直奔商業步行街，開始了血拚之旅。

真正的血拚，蘇紅跟輩子沒買東西似的一路掃蕩，零食、衣服、鞋子、書籍、化妝品……只看對眼了的，甭管否用得著，一律買買買。陳靜跟後面，沒買東西，只看著，憂心忡忡。

輪血拚一直持續到蘇紅的信用卡幾乎被刷爆了才停止。將戰利品搬車之後，蘇紅又拉著陳靜跑到遊樂場，像沒長的孩子一樣瘋玩，海盜船、山車、恐怖屋、高空狂呼……都一一玩遍。嫌些夠癮，又玩碰碰車，駕駛著車子尖叫著朝一輛輛飛馳的碰碰車猛撞，一次次被撞得倒退老遠，然後再撞……整遊樂場都能響徹的尖叫聲。到最後所玩碰碰車的都躲著，因為家發現瘋丫頭找樂子，倒點像想找死，如果給一輛車，估計也會毫猶豫地照著猛撞，粉身碎骨全然顧！

惹起，告辭！

直到碰碰車場地只剩自己一了，蘇紅才悻悻的車走，對陳靜說：「那幫傢伙真沒種，連一弱女子都撞！」

陳靜苦笑：「還弱女子？就剛才那瘋狂的勁頭，就算一頭獅子都能讓嚇得掉頭就跑！」見滿頭汗，抽幾張紙巾遞：「擦擦汗吧。」

蘇紅把臉的汗擦乾淨，隨手將浸透了汗水的紙巾扔進了垃圾桶里。陳靜知肯定渴了，拉著到吃店，一了一杯燒仙草。

冰冷的冷飲肚，蘇紅從瘋狂撞的衝動冷靜了，吐一口悶氣，眸底掠一絲倦色，幾分蕭瑟。說：「陳靜，謝謝，也就願意陪著瘋。」

陳靜說：「蘇紅，心裡什麼痛快的以對說，像剛才那樣瘋狂發泄，沒用的，些事情一定說，心裡才能好受點。」

蘇紅澀澀的笑了笑：「說？讓怎麼說？反正知該怎麼說。」

陳靜嘆了一口氣：「……真的打算見？」

蘇紅神色掙扎，十指絞扭著，很用力，手背青筋都了。用力咬住嘴唇，咬血絲，半晌才說：「……午就訂婚了，媽正家裡里裡外外的張羅著呢，讓怎麼見？」

苦笑：「已經沒臉見了。」

陳靜說：「勸還見一面吧，畢竟家一退役就跑到海找……還沒訂婚嗎？既然實放，為什麼就能見一面呢？」

蘇紅說：「見了又能怎麼樣，還能回到當初嗎？」

陳靜怔住了。

蘇紅抬頭看著空，陰暗的空，細絮般的雪花紛紛揚揚的落。雪了，今海的雪得特別遲，還入冬以的第一場雪。的目光追逐著一片的雪花，直到它落入涌到的群，消失得無影無蹤，才收回目光，神情惆悵、悲傷：「回到了，從第一次提分手的那一刻開始，就再也回了。而盧安達，當得知的部隊幾乎每都能戰場，陣亡率高達百分之八十，的第一反應居然給鼓勵，而再一次提分手……說，還什麼臉見？自私到連自己都看起自己了啊！」

陳靜握住的手，安慰：「並沒怪，，剛退役就找了，還以……」

蘇紅打斷，用力搖頭：「沒能了。配了，配！」說著說著，的眼淚便簌簌的往掉，趴到桌發壓抑的哭聲。

些年，內疚一直折磨著，隨著間的推移，種痛苦越發的厲害，現聽說曹強退役回找了，的內疚一子達到了頂點，已經控制住了。

些事情隨著間的推移會慢慢談忘，些事情卻永遠會，相反還會像塊石頭一樣壓的胸口，間越久壓得越狠，就像欠了高利貸，每一都新增的利息，利滾利壓到喘氣。

間確實最狠的東西。

看著蘇紅失聲痛哭，陳靜也喉嚨發緊，一種莫名的驚慌、迷茫揪住了的心。比起蘇紅之於曹強，對蕭劍揚所造成的傷害只會更深，更重，蘇紅哭著說跟曹強回了，而呢？跟蕭劍揚還回得嗎？那些誤會，那些無意造成的傷害，那長達數年通音信所造成的隔閡疏離，兩之間築起了一無形的壁壘，真的能將壁壘融化，讓重新回到的身邊嗎？

很想對自己說：「一定以的！」但話到嘴邊口難開，因為知自己心裡沒底，唯一無法欺騙的，始終自己。

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蘇紅停止哭泣，哽咽著拿手機，抹了一把眼淚接通：「喂？」

電話裡頭傳媽媽的聲音：「紅，跑哪了？」

蘇紅說：「逛街呢。」

媽媽給氣得夠嗆：「什麼？逛街？現還心情逛街？林立父母都快了，還逛街？到底沒把訂婚當一回事的！」

蘇紅敢反駁：「就心裡點煩，所以走走……媽別生氣，馬回！」

「趕緊回！」

「好的，馬。」

掛了電話，蘇紅站起對陳靜說：「得回了。」

陳靜遞一疊紙巾：「把臉擦乾淨再走。」

蘇紅說：「謝謝。」飛快的把臉的淚痕擦乾淨，然後帶自己的東西，拉著陳靜朝遊樂場門口走。走得挺急的，母發火了，再回一頓臭罵少了的，想挨罵。

走遊樂場，陳靜忽然停了。

蘇紅拉著的手，停，蘇紅自然也停了，解的問：「怎麼走了？忘記帶東西了？」

陳靜朝群指：「看那，點眼熟？」

蘇紅順著手指的方向望，面色頓就變了。

一再熟悉的身影正遠處轉悠，手裡拿著一張照片見就遞，曹強還能誰？震驚已：「怎麼會裡？跟蕭劍揚一起的嗎？」

陳靜搖頭：「知。」盯著曹強，眉頭蹙起，感覺似乎點對勁，但到底哪裡對勁又說。

蘇紅心已經亂成一團麻，自然會發現一點，看到曹強朝邊走了，本能的就想逃……真奇怪，幾月為了見一面以陪著陳靜跑一千多公里頂著狂風暴雨到長沙找，現彼此近咫尺，卻敢見了。鬆開陳靜的手，驚慌的說：「就說沒看見！」等陳靜回答，嗖一聲鑽回了遊樂場里，躲到一顆二合抱粗的樹後面，死活露頭了。

陳靜叫：「哎，回！」正想拽，曹強已經走到面了，帶著憨憨的笑容說：「姐姐，向打聽事……」

陳靜一怔：「……叫什麼？」

曹強憨笑：「姐姐呀。」

陳靜吃驚地看著：「認識了？看清楚一點！」

曹強的打量著，衷心的讚美：「好漂亮哦！」

陳靜說：「重點，重點，真的認識了嗎？」

曹強撓著頭說：「醫生說的頭被從高處墜落的東西砸傷，很多東西都記起了……」把手裡的照片遞給：「姐姐，見女孩子嗎？」

陳靜一看，蘇紅的照片，七年照的。問：「誰？找幹嘛？」

曹強好意思的說：「最喜歡最喜歡的女孩，什麼都忘了，就記得……哦，也記得的名字了，劍告訴說叫蘇紅。姐姐，見嗎？」

陳靜怔怔的看著，又看著那張照片，鼻子直發酸。

曹強見一直看著那張照片，以為戲，些激動的說：「看仔細點，好好想想，如果見，請一定告訴。找找了好久了，怎麼也找到……」

陳靜把照片還給，聲音微微顫抖：「見。」

曹強眼睛一子就亮了：「哪？快告訴，哪？」

陳靜扭頭，看著蘇紅藏身的那顆樹，哭著叫：「吧！還想躲到什麼候？能躲一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