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四十八章 永遠相欠

穆輕輕哭得有氣無力。

「你太討厭了，我討厭你！」

鳳輕揚：「我知道，但沒關係，我愛你！」

「你自以為是，自大自私，根本不管我的感受！」

「我知道，我罪大惡極，然而我還是愛你！」

「你讓我傷透了心！」

「我知道，但我真的愛你！」

穆輕輕：「愛我為什麼要讓我這麼難過？」

「因為太愛你了，愛到不知所措，愛到會犯蠢，愛到忘了自己是誰，也忘了自己沒有權力決定你的人生，愛到希望如果有一天，我不能好好照顧你，一定要有另外一個深愛你的人來照顧你。」

「因為太愛你了，恨不得為你將餘生都計劃好，沒辦法冷靜地去思考，這樣是不是真的對你好。」

「因為太愛你了，甚至這份愛傷到了你也不自知。」

「我本是這樣糟糕的人，自以為是，自大狂妄，不在乎任何人，可是愛上你的時候，才變得小心翼翼，患得患失，怕自己有一點點不好，就無法讓你獲得幸福。你的幸福，是我最關心的事情，所以才會鑽了牛角尖，進了死胡同。」

「輕輕，你別原諒我，傷害你的事情，無論怎麼說，都無法被原諒，知道你差一點兒因為我死掉，我恨不得再把自己毀滅一萬遍。」

「可是我不敢再那麼做了，我沒有資格處置自己，只有你有資格，我現在是你擒獲的犯人，請把我終身囚禁在你身邊，用我餘生，贖我之罪！」

鳳輕揚又一番真情告白，讓穆輕輕又心酸又感動。

「你真的好討厭……我明明剛剛下定決心，要把你踢出我的心裡去，再也不為你傷心，再也不為你動心，可是為什麼你說幾句話，我就開始忘了怨恨你的事情，為什麼還是捨不得你？」

穆輕輕也對自己無能為力。

心就是不由自主地會向著他。

哪怕傷口還會痛，但一看到他，就覺得，痛一點也無妨，他就在這裡，怎麼捨得推開？

鳳輕揚幫她擦著眼淚，道：「因為你的心很清楚，我只是有點傻，並不是真的想要傷害你，傻瓜是可以被原諒的，因為傻瓜他好心辦了壞事，對不對？」

穆輕輕無言反駁。

因為她自己也沒辦法說服自己，鳳輕揚是為了傷害她才欺騙了她。

她從未懷疑過他對她的愛情。

就像她從未懷疑過，太陽會從東邊升起，從西邊落下。

「你可一點都不傻，明明比誰都聰明，為什麼獨獨在這件事上，做了最愚蠢的決定？」穆輕輕問。

「因為聰明的腦袋，在心愛的女人面前，就變得不靈光了。」鳳輕揚也深感無奈，「你知道嗎，那時候做出決定，我也痛不欲生，甚至後悔極了，有一瞬間想要後悔的，所以才問你，如果醒來的人不是我，控制身體的是玄鏡，該怎麼辦。」

「我想，如果你因此就放棄讓我復活的打算，那我就什麼都不做了，我陪著你，哪怕餘生只剩下二十年，哪怕那二十年的時間，我甚至不能碰觸你，只能看著你，我也認了。」

「但我心裡清楚，相愛的人，不能廝守，甚至不能相互觸碰，是多麼大的煎熬，我明明那麼愛擁抱你，你也一樣。你看到我能復活的機會，甚至不在乎那個軀體是玄鏡所有，可見你與我一樣，深切地渴望著對方能真實地陪伴著自己。」

「我必須要去冒險，必須要去爭取那萬分之一的希望，二十年怎麼夠和你相愛？我明明想要的是天長地久，想要的是無數個二十年，想要的是朝朝暮暮，歲歲年年……」

鳳輕揚紅著眼睛，嘴唇不住地顫抖著。

「輕輕……我想要擁抱你，像現在這樣啊，而不是每一次，你的手只能穿過我的幻影，感受不到我的溫度，感受不到我真實的存在。」

穆輕輕再度抱緊了鳳輕揚，這一刻，如果她還能矯情地問他，為什麼要欺騙和傷害，那她就太不值得這份深愛了。

「我收回那句話，我才不要和離，我才不要推開你，我想要你想要的快瘋了，是因為要不得，才逼著自己忘記你的存在！」

「鳳輕揚，你生是我的人，死了也是我的鬼，你上輩子欠我的，這輩子也欠我的，下輩子還欠我的，你永遠還不清，我也不讓你還清！」

穆輕輕難得那麼霸道。

鳳輕揚卻覺得此刻幸福來得如驚濤駭浪一般，幾乎拍得他頭暈目眩。

「輕輕……我的輕輕！」鳳輕揚緊緊擁抱著她，彷彿想把彼此融為一體。

多麼長久的思念和渴望。

一個擁抱又如何能夠訴說這樣的痴戀。

門外。

段景旭立刻把在偷聽的落落和蘊兒拉開。

一手提著一個，低聲警告道：「都走開，不要打擾他們了，我們吃飯去！」

「哎呀……讓我再聽一會兒嘛！」蘊兒似乎意猶未盡。

「聽什麼聽，沒規矩，走！」段景旭可是過來人，知道什麼事情是「少兒不宜」，哪怕落落和蘊兒都已經是大人了。

但他這個老古板爺爺，可不認為他們能聽這樣的牆角。

蘊兒看著落落臉紅的樣子，沖她眨眨眼，兩個人被段景旭半拉半拽帶走了。

到了餐廳，大家都在吃了，根本沒有要等他們的意思。

倒是千仞還為他們留了飯菜。

「怎麼樣啦？」唐小葵關切地問。

段景旭笑而不語。

落落吐吐舌頭，也不說話。

蘊兒嘿嘿笑了兩聲，道：「雨過天晴啦，我又成了有爹有娘的孩子了，哎……不容易啊！」

眾人哄堂大笑。

雪女也難得露出溫暖的笑容，給段飛葉夾了一塊肉，道：「你也多吃點！」

段飛葉受寵若驚，感激道：「多謝娘子，你太體貼了，我這是哪兒來的好福氣？上天太厚待我了！」

「哎呦，我都肉麻死了！」容初忍不住搓搓胳膊，「段飛葉，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跟唱戲似的，那麼浮誇！」

「我哪兒浮誇，我這是真情流露，你小子哪兒知道我的心酸啊，我娶這個媳婦兒多不容易，你知道嗎？」段飛葉白了他一眼，表示不了解真相就沒有發言權。

段景旭無奈笑笑，道：「飛葉，你可真夠沒出息的！」

「義父！」段飛葉不滿地喊了一聲，「站著說話不腰疼，哪天婆婆也讓你嘗嘗求而不得的滋味兒！」

唐小葵老臉一紅，啐了一口，道：「混小子，怎麼還編排起我來了？皮癢了？」

「嘿嘿……不敢不敢，婆婆，手下留情！」段飛葉立刻慫了，要是得罪了唐小葵，可沒好果子吃。

雪女只自顧自地微笑，並不插話，只是如今的神情里，多了許多的溫柔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