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人心
「小子,我很佩服你,外面那些人都忙著救火,只有你想到了這裡,還能夠保持一絲鎮定......但,也就僅此而已。」
說著,蒙面人手上的長劍一顫,沒有向夏淵劈去,身形閃動,反倒是向夏雨所在的方向襲殺而來。
月光下,那黑魆魆的身形就像是暗夜之中的鬼魅,飄忽不定。
光亮亮的劍刃,寒芒畢露,灰白的元氣附著在上面,看上去威力無窮。
「小雨,快走!」
夏淵大喝一聲,不知從哪來的力氣,他瞬間起身,表情十分的扭曲,看樣子很痛苦。
元氣輸至腳下,身形立起,但是剛剛站起的身子卻是一連吐了兩口血,血色烏黑,顯然是中毒的癥狀。
「爺爺。」
夏雨大喊了一聲,但是蒙面人已經沖了過來。
一道白光閃過,長劍向夏雨的心臟刺去。
夏雨暗道不好,想要掙脫,但是無濟於事,那柄長劍似是將他鎖定,凜凜的劍芒化成一道白光。
此時,夏雨閉上了眼睛,彷彿已是感受到了死亡的迫近。
「又要再死一次嗎?」
「噗!」
一聲沉悶的聲響,夏雨被撞擊開了,身上並無一絲的疼痛。
而當他睜開眼睛后,卻是發現自己的爺爺不知道什麼時候擋在了自己的身前,承受了那蒙面人對自己的致命一劍。
「爺爺......」
看著夏淵胸口處流出的鮮血,夏雨驚叫起來,聲音之中滿是悲愴。
他驚慌的爬到夏淵的身邊,將夏淵的腦袋扶正,摟在自己的懷中。
「沒事的,傻孩子......別擔心。」夏淵虛弱地厲害,臉上青白相間,口中的黑血流個不停。
而此時,終於有人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向此處趕來。
蒙面人輕蔑的看了兩人一眼,毫不在意,確定夏淵已然沒了活路后,就將長劍插入到了劍鞘當中,身形一閃,翻牆離開,並沒有理會在一邊抽泣不止的夏雨。
「爺爺,你起來啊,不要嚇我!」夏雨的淚水沿著臉頰「噼里啪啦」的滑落。
而夏淵的臉上卻是露出笑容,他摸著夏雲峰的臉頰,輕聲道:「傻孩子,爺爺沒事......人啊,總會有一死的一天,我這已經是快被黃土掩埋了半個身子的老傢伙......但是你不一樣,你還年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
可能是累了,夏淵停頓了一口氣,才接著道:「小雨啊,我這心裡......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你要照顧好自己,以後的路要自己走了......記住,不要為我報仇......」
說完之後,夏淵眼睛緩緩閉上,氣息幾近全無。
「爺爺,爺爺......你起來啊,沒有你我不行的!
望著隨時都要斷氣的夏淵,夏雨傷心欲絕,腦中那有些蒼老的身影瞬間與夏淵重合在了一起。
此時他的心就像是被封在了寒冰中一樣,彷彿失去了所有生機與活氣。
呆坐原地,夏雨一動不動,感受著爺爺身體上的餘溫。
他沒有呼喝喊叫,因為沒人能夠救夏淵,受了這麼重的傷,除非有聖葯,只是在這小小的晉南城去哪裡尋找。
「這是為什麼?」
夏雨恨自己,難道自己是一個災星,對自己好的人都會發生不詳,難怪父母會將自己遺棄,如今爺爺也......
他想不明白,難道當一個平凡人,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就這麼困難嗎?
他抱著夏淵嚎啕大哭,他的心從來都沒有這麼冰冷過,他恨透了世間所有的一切,更是恨自己,為什麼自己不能修鍊,否則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此時他迫切的想要獲得主宰一切的力量。
只是,如今一切都不可能挽回......
夜已漸涼,沉寂在天幕之中的那些星辰彷彿都知曉著夏雨心中的激憤與不安,而隱晦到了流雲之中,時隱時現。
皎潔的月光已然不再,留給大地留下的是漆黑一片。
夜空之中有幾隻黑鳥飛過,如箭簇般消失在視線中,濺不起一絲埃塵,仿似從來就未曾出現過一般。
夏家主殿的火已經被撲滅了,喧囂鼎沸的人群已經離去。
起風了,門板被颳得「嘩啦嘩啦」直響,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散架。
這時終於有夏家的族人來到夏淵所在的院落。
「家主出事了......」
片刻的功夫兒,整個夏家又變得燈火通亮,一群人驚慌失措的來到夏淵的院落中。
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長相與夏淵七分相似,身穿一席灰袍,眼神有些迷離,渾身帶著些酒氣,他就是夏淵的二兒子---夏君明。
因為修鍊天賦不高,所以夏君明對族中的事物很少管理,也不過問,如今看到自己的父親倒在血泊中,他渾濁的腦袋頓時清醒了不少。
「怎麼回事?」
他快速上前,點了夏淵身上幾處大穴將血止住,而後臉色變得越來越低沉。
「快去請秦城主。」夏君明大聲喝道。
「爺爺......」夏天也驚慌失措的跑了過來。
「族長......」夏家眾子弟都神色緊張的望向這邊。
「哥,發生了什麼事?爺爺怎麼會......」夏天淚眼漣漪。
「我也不知道,我趕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一個蒙面人行兇,爺爺為了救我......」夏雨哽咽道,似是失去了方向,這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
而這時,又一個身穿灰袍的老者從門外走來,那老者長得高瘦,鷹鼻劍目,面容嚴肅,顯得很低沉。
看見來人,其他族人紛紛為其讓出一條路,看來他在夏家有很大的威望。
「你說是一個蒙面人傷了族長?」夏雷眼神凌厲的看著夏雨,而後喝問道:「那你又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眾人不明白大長老說這句話的意思,但緊接著夏雷環顧四周,語氣低沉的說道:「族長實力乃是天一五重天,整個滇南城除了其他幾大族族長外,無人能傷得了我們族長,但是如果其他幾大家族有所動作,我們夏家不可能不知道!」
「還有,你們不覺得剛剛的那場火起的太巧了嗎?偏偏在族長遇刺的時候,而且想要正面打敗族長是不可能的,除非先用毒......所以說,這個兇手很可能就是我們夏家的子弟,或者對夏家內部格局非常了解,並與族長的關係極為密切,否則族長不會輕易中招。」
說道這裡,已經不用再繼續點明,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向了夏雨。
「夏雨,你在族長遇刺的時候正好出現在這裡,這真的是巧合嗎,要知道你已經被逐出族院。」
「守門護衛!」夏雷大聲喊道。
不多時兩個守門護衛便來到眾人跟前。
「我問你們,夏雨在離開族院後有沒有再回來!」夏雷大聲問道。
「沒有!」兩個護衛齊聲回道,像是排練好的一樣。
「夏雨,你還要說什麼!」
「就是啊,大家想想,要是那名黑衣人真的連族長都能打敗,那殺死夏雨這個小子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可是他卻什麼傷都沒有!」很多人臉上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此刻,沒人想著為倒在地上的夏淵救治,而是在想著怎樣處理夏雨。
樹倒獼猴散,人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