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九章[08.04]
春葉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反正她知道絕對不能提沈清月和張軒德的事兒就對了,便道:「是……是送給您的,但是夫人不知道怎麼給您,就託人轉交。當時奴婢記得清清楚楚,夫人說您才名遠播,愛慕您的人多了,夫人也、也就……」
顧淮嘴角翹起,不管出於什麼緣故,這話聽著都很舒服。
他又問:「後來呢?荷包到底怎麼了?」
春葉一提起舊事,想起沈清月受的委屈,憤慨激昂,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說個不停,一直說到顧淮走到了大門口。
顧淮也聽明白了——本來那荷包還真是要給他的,經過張軒德等人一折騰,原本屬於他的荷包沒了。
或許……沈清月最開始考慮要嫁的人,是他,而非周學謙。
但是被人攪和沒了。
顧淮抬頭看了看陰沉的天,讓春葉回去,他自上了馬車去衙門裡。
晚上,狂風大作,顧淮又留在了翰林院。
永恩伯府。
永恩伯才將將從衙門裡回來,他都沒急著洗漱,就去問妻子,謝君嫻鬆口沒有,他這次的語氣比上次還要絕情,因為謝君嫻典當永南郡主鐲子的事叫他知道了,他險些要打死謝君嫻,幸好叫韋氏給攔住了。
韋氏痛心疾首道:「……能不同意嗎?」
她的嫁妝為了只鐲子就花出去八千兩雪花銀,這本來是留給謝君行娶婦的錢,眼下現錢所剩無幾,現在謝君嫻在家裡是狗都嫌,她若不答應配合,永恩伯只怕真想要捂死她。
謝君嫻又得知了顧淮是她親哥哥,更有些心灰意冷,死是不敢死的,不答應也要答應。
永恩伯等不及了,他道:「後日就準備動手吧,年前最好定下來,省得夜長夢多。我永恩伯府一個嫡女,配舒家一個嫡三子,也盡夠了。」
韋氏第二天就去安排了人手。
顧淮這日抽了個空去見舒三,他將永恩伯府的事告訴了舒三。
舒三早知道身邊有人要算計他,但沒想到竟然是算計他的婚事,他氣得在酒樓的雅間里錘桌子,道:「他謝家憑什麼替我做娶婦的主兒!誰稀罕他們家姑娘!姓謝的連我表妹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顧淮冷眼掃著舒三。
早知道不來勸了。
舒三悻悻地坐下,同顧淮道:「我表妹自幼孤苦,我是憐惜我家妹子才這麼說的,妹夫你不要往心裡去。說實話,我看你對我表妹不錯,我還是很放心你的。」
畢竟自顧淮上次離開舒家,他和沈清月恩愛的傳言就沒消停過,舒三心裡多是憐愛沈清月,倒也不是男女之情,也就對顧淮沒有什麼芥蒂了。
顧淮瞧著舒三就像看見學堂里的學生,還不至於跟他計較這些小事,便趕緊跟他說了正經事。
舒三早對身邊人有了提防之心,眼下看那窮書生,便覺得處處都是陰謀,他將自己的各種疑慮都告訴了顧淮。
顧淮聽舒三說完,斷定道:「舒家族學還有書齋都人多,他不會挑那裡對你動手,估摸著是在你們集會的時候,引你去偏僻處。」
舒三一琢磨,瞪著眼道:「我們集會向來是每逢『五』日在凌雲山下曲水流觴,然後再去山上王秀才家的別院……雖然人多,但山上草木繁雜,的確容易掩人耳目,若逢人多,有人混進園子里也未可知。」
顧淮道:「是那裡不錯了。」
舒三將凌雲山上院落布局說給了顧淮聽,顧淮閉上眼眸,腦海里就出現了庭院的大致形狀,他的瘦白的手指頭在桌子上寫寫畫畫,很快就推敲出了適合躲避人的地方和最佳路徑。
顧淮睜開眼后,便叮囑舒三在他所言之處多多警惕,勿要著了人的道。
舒三信心滿滿,還說:「我母親說讓父親的常隨陪我出行,妹夫你儘管放心吧!」
顧淮起身告辭。
舒三一邊送顧淮,一邊謝他。
顧淮讓舒三留步,隨後便吩咐福臨使喚個小乞丐給張軒德傳信,信上是看不出筆記的台閣體,上書「若要得永恩伯女謝君嫻,十五日凌雲山,喬裝上山,藏身於庭院里,臨禾風亭的石子道上的假山後面」。
張軒德正是人生失意的時候,乍見字條,先驚后喜,隨後又不知道真假,整得自己徹夜難眠。
次日,錢氏又拿著女子半遮面的畫像給張軒德看,還苦口婆心地說:「兒啊,這個你總該不挑剔了吧?她嫁資也豐厚,與你八字甚合。」
張軒德隨便一瞥,道:「醜陋!」
錢氏氣不打一出來,叉腰道:「哪裡丑了?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
張軒德今日與錢氏爭執頗多,不耐煩道:「若不醜,遮面做甚!不是歪臉就是有疤,再不就是長了一顆痣。」
錢氏沒了話說,此女果真長痣,而且是兩顆,臉上一邊一顆,綠豆大小。
張軒德推說要去讀書,躲開了錢氏。
十五的時候,張軒德心癢難耐,清早就上了凌雲山,躲過了溪水邊講學的讀書人,混進了山上別院。
如張軒德所願,謝君嫻竟真的出現在別院里,他從假山後面跟過去,他一進去,門就被人反鎖了。
兩人一相見,大眼瞪小眼。
謝君嫻幾乎嚇壞了,尖聲質問:「怎麼是你?」
張軒德不解,問道:「嫻表妹,你難道在等別的男人?」
謝君嫻想要出去,張軒德擋在外口,不讓她出去,一頓表白,海誓山盟,拖延時間,憑她怎麼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他自巋然不動。
隨後又來了「人證」舒三和他父親的常隨,以及混在舒家族學的那個窮書生,謝君嫻才得以順利脫身,但事情也敗露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張軒德回了家還飄飄然,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他管不了那麼多,便將此事告訴了家裡人。
錢氏母女大喜,錢氏喜永恩伯府家資豐厚,張寶瑩則想要個仙女表姐做嫂子。
錢氏趁熱打鐵,厚著臉皮去永恩伯府提了親。
韋氏氣得臉都綠了,謝君嫻整日不進水和食物,已經瘦得臉色蒼白。
錢氏本就厚顏無恥,她見韋氏不應,便大吵大鬧,韋氏只要先虛應下,打發了她先離開。
永恩伯回府,知道事敗,便猜到舒家已有提防之心,兩家是如論如何不可能再做親家,而謝君嫻名譽有損,已是廢子一枚。
韋氏同他哭鬧,問他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