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毒蛇

「紫薇，別這樣……」我安慰她。

「葉師伯……葉師伯被他殺了？」她茫然的看著我，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不止是葉師伯，還有包括他哥哥葉城在內的二十多個同門師兄弟，都死在了他的手上」，我平靜的說，「他是殺出葉家，才去無極道場的。」

「為什麼？」她含著眼淚問，「他恨我們，找我們報仇就好了，為什麼連自己的家人都要殺？」

「因為他爸爸和他哥哥把他關起來了」，我說，「白重潛入葉家密室，給了他兩千多年的修為，幫他逃了出來。葉師伯發現了，帶人攔他，他於是就把那些人都殺了。」

「錦，你早就知道，是不是？」她沉痛的看著我。

我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是。」

「那你為什麼不救葉師伯，不救葉城師兄？」她有些激動。

「紫薇小姐，你誤會師尊了」，攝天音說。

紫薇看她一眼，又看看我，苦澀的一笑，「是，我是誤會了。你們都是密界本尊，是高高在上的神，凡人在你們眼中如同螻蟻，你們怎麼會在意他們的死活？」

「紫薇小姐，這話重了」，攝天音一皺眉，「葉家有此滅門之禍，完全是他們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咎由自取？」紫薇一皺眉，站起來看著她，「你什麼意思？」

「天兒！」我沖她搖了搖頭，「別說了。」

「是，師尊」，攝天音很平靜。

紫薇看看我，「錦，到底是怎麼回事？」

巡天鏡依然在實時直播著無極道場內的戰況，盛怒中的阿若已經把葉少煊砍成了一個血人。但是葉少煊卻越戰越勇，身上的經絡已經基本都毀了，但他的戰鬥力卻空前的爆發出來，兩人一時平分秋色，不分上下，陷入了膠著狀態。

「天兒，告訴阿若，七星上清門的人就快到了，別急著殺葉少煊」，我吩咐。

「是！師尊！」天兒說。

我看看紫薇，「我們去那邊說。」

紫薇疑惑的看著我，那眼神就像看一個陌生人。

我並不介意，微微一笑，轉身來到了外面的高台上。

紫薇猶豫了一下，跟了過來。

我扶著玉欄，看著遠處的雲海，深深的吸了口氣，「你知道當年，我媽媽是怎麼受傷的么？」

「被仇家偷襲」，紫薇說。

我冷冷一笑，「仇家？七星上清門是什麼樣的地方？什麼樣的仇家可以隨便闖進我外公家，闖進我媽媽練功的地方去偷襲她？」

紫薇一愣，「你的意思是……」

我看她一眼，「是葉天辰。」

「葉師伯？」她一皺眉，「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喜歡我媽媽，一直都喜歡」，我看著她，「他滿以為，外公會把我媽媽許配給他，可他萬萬沒想到，在七星上清門的傳法大典上，我媽媽卻和我爸爸一見鍾情，兩人很快就結婚了。我媽媽結婚後，他受了刺激，這才娶了後來的老婆。」

紫薇怔怔的看著我，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我轉頭看向遠方，「雖然結婚了，可他依然是賊心不死。師公有一個師弟，六十多年前因為觸犯門規，被他們的師父逐出了師門。從此之後，這個人就與七星上清門勢不兩立了。為了得到我媽媽，他勾結這位師叔，幫他潛入了孫家。他們的約定是，由那個人潛入孫家，殺掉我爸爸和我外公。之後，葉天辰出面，推舉那個人做新的掌門，而我媽媽孫小婉則歸他所有。」

我嘴角一陣冷笑，「就這樣，我媽媽被那個人打成了重傷，直到今天都沒恢復過來……葉天辰他欺師滅祖，殘害同門，今天他被兒子所殺，這就是報應，他一點也不冤！」

「葉師伯怎麼能這麼做？」紫薇激動的看著我，「師公可是最疼他的了！」

「白重也曾經是我最疼愛的弟子，他不也欺師滅祖了么？」我看她一眼，「我媽媽出事後，外公懷疑過葉天辰，可是他太會演戲了，演的外公都不得不相信他是個好人！呵呵，外公和我一樣，親手養大了一條毒蛇，卻礙於付出了太多的心血，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更礙於面子，不願意麵對自己的錯誤。正因為我們曾經的優柔寡斷，他害了自己的女兒孫小婉，而我，則害了最心愛的弟子阿努伊……」

紫薇低下頭，「錦，我……」

「你說得對，我早就知道葉天辰會死」，我看著她，「不僅我知道，天兒也知道。我故意不告訴你，是想讓葉少煊親口承認。他雖然殺兄弒父，可他畢竟是葉家的人，他不說出來，阿若殺他就殺的名不正，言不順。讓他自己說出來，那七星上清門的人來了之後，也就無話可說了。」

紫薇噙著眼淚給我跪下了，「錦，我錯了……」

我扶起她，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水，「你沒錯，這不怪你……」

她愧疚的看著我，「葉師伯在我心裡，一直是一個慈祥的長者，我並不知道過去的這些事，所以剛才激動了。我剛才不該那樣和你說話，你別生我的氣，好么？」

我平靜的一笑，點了點頭。

她抹抹眼淚，深吸一口氣，拉住我的手，「我們繼續去看吧。」

「葉少煊一會就死了」，我說，「白重沒想讓他活，兩千年的修為給了他，他活不過兩個時辰的。就算阿若不殺他，他再過一會，也會魂飛魄散，你……還想去看么？」

紫薇沉默良久，輕輕舒了口氣，問我，「在七星上清門的人看起來，是我殺的他？還是阿若殺的他？」

「當然是你」，我說。

「既然是我，那我就要知道阿若和他們說了什麼，怎麼做的」，她看著我，「我和七星上清門還要往來，我們在人間還有五十五年呢。」

我會心一笑，「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