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水下波瀾
那些黑色的頭髮,源源不斷地往我身體里鑽,像是要撕裂我的身體一樣。
呼吸慢慢被奪走,恍惚之間,我看到姐姐的身影,臨死之前的幻影,全部都是姐姐的身影。
我看到姐姐奮力反抗,隔壁傻子狠狠地將她壓在身下,肆意凌辱,姐姐尖叫著喊我,她說歡歡快跑,我驀地想起那個時候姐姐撞見被傻子欺負的我,二話沒說將我拉開,她被傻子欺負的畫面歷歷在目,為我擋下醉酒養父的酒瓶子,姐姐為了我付出太多!
她的笑臉出現在我的面前,她說歡歡,我終於找到畢生所愛之人,她說歡歡,謝謝你成全我和於戈。
不……
畫面破碎的時候,我的喉嚨麻了一下,刀子刮過喉嚨,擦破一點皮,血順著流下來,那些黑色的頭髮就像是遇到剋星一樣紛紛退散。
抽離身子的那一刻,眼前的幻覺也跟著消失,蕭寒拽著我的手往後面拉去,他手裡拿著火把,沖著那些黑色頭髮燒去。
他質問我剛才為什麼不走,傻比一樣站在那裡等著死。
我沒有告訴他,在那個時候我聽到姐姐叫住我,我見到了姐姐,那種感覺無比地震撼,脖子上的傷口非常的疼,奇怪地很,那些血凝固地很快,在我們離開那條甬道的時候,傷口就凝結了。
蕭寒手裡捏訣,將那洞口給封住了。
我扯了他的袖子,問他姐姐的屍體該怎麼辦?
「除非破開陣法,不然帶出屍體就是做夢!」蕭寒道,「有這在這裡廢話,還不如省著力氣離開。」
按照之前進來的路是出不去了,我擰眉打量眼前的一切,隔開的水底有熒熒綠光,好像是有什麼東西沉在水底一樣。
我問蕭寒有沒有看到,綠光中一閃而過的紅暈,他盯著我看:「你說什麼?」
「綠光之中一閃而過的紅暈,你確定沒看到嗎?」
蕭寒欣喜,他突然跳入水中,四周陰森森的,我靠在岩壁上不敢動彈,看著他的身影驟然消失,水特別地深,他潛了好幾次都沒有潛下去,像是被什麼阻攔住一樣,蕭寒再度出水,他說那玩意兒肯定在水底,只是陣法作怪,他觸碰不到。
「一定還有其他的法子。」
蕭寒對水下的東西特別的在意,就像他說的,能用這樣複雜的陣法守護著的肯定不是簡單的東西,他忽然伸手將我拽入水底,他說我既然能看到那團紅暈,說明我跟那東西有緣。
他不管不顧將我扯入水下,入水的時候,吞了好幾口水,嗆得我難受,窒息的感覺再度襲來,身子在水下輕飄飄的,蕭寒忽而鬆開手,我的身子慢慢沉入水底。
綠熒熒的水底,透著幽深而鬼魅的氣息,水下忽而伸出好多水草,纏著我的腳,忽然往下扯去。
一瞬間天翻地覆,我來不及掙扎,已經被那些水草往下拖了好幾米的距離,胸腔快要炸開來,眼耳都很難受,迷濛之間我看到了那團紅暈裹住的東西,像是一塊玉佩,我伸手想去抓那塊玉佩。
猶如電擊一般,觸動我全身,身體快要支撐不住水下的壓力,我想往上去,可是水草纏繞地很緊,根本掙脫不開。
腦子一度缺氧,這個境地果然大凶,動輒都是要我的命!
我咬牙,越過那些水草,想要去抓那塊紅色的玉佩,可手上的力氣一點點消散,懸在水中的手慢慢變得無力,那塊玉佩越來越遠,變成一點紅暈在我眼前晃蕩。
糟了,水草依舊不依不撓,將我的身子往下扯。
就在我快要暈死過去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我的面前,是蕭如喚?
他伸手一把將我摟了過去,四周的水草根本不是羈絆,他幾下便將那些搖曳生姿的水草除地乾乾淨淨,我似乎聽到蕭如喚在叫我:「歡歡,醒醒。」
迷濛之間,他的唇瓣附上我的嘴,從他的嘴裡遊走出來一顆黑色的藥丸,順著滾到我的嘴裡,一口就給咽下去,苦澀的滋味在嘴裡回蕩,他給我吃了什麼?
蕭如喚鬆開我的嘴,他低聲呢喃說什麼唇瓣還真軟,香甜可口地還想再來一口。
那顆葯進入我身體瞬間,四周的水壓似乎都不成問題,就連呼吸也沒有障礙,我疑惑地看著我,蕭如喚身後將我帶入懷中,他問我為什麼會跑到這個地方來。
「你不要命了,還是說嫌自己活得太長?」蕭如喚厲聲質問我,我被吼地眼圈紅了,原本就已經極度恐懼,沒來由再被他這樣一遍質問。
我盯著他看,蕭如喚似乎意識到自己有些過火,忽而變得溫柔起來。
他說歡歡,若不是感覺到我有生命危險,他還找不到我在的地方,他說此處大凶,一般有道行的人都不敢擅闖,我竟然跟著蕭寒就進來了,簡直不要命!
他一番呵斥,可我想說這裡有我姐姐的屍體,我不可能看著姐姐屍骨不得安生。
蕭如喚就像是慌了神一樣,他說下一次不能這樣了。
「我怕自己來不及趕過來,歡歡,此生與你相偕,斷然不會再放開你的手,蕭寒此人,你不能離他太近。」蕭如喚叮囑我。
「他不是你弟弟嗎?」我沉聲道,蕭如喚搖頭,他說他跟蕭寒的關係有些複雜,往後再跟我說清楚,蕭寒接近我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心中顫抖,蕭家太過複雜,就連蕭家人也一個比一個難對付。
蕭如喚說他身上有禁錮,不能一直跟我待在一塊,他細聲叮嚀:「歡歡,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一定要小心。」
他伸手,將那塊紅玉抓在手裡,上面有奇怪的紋路,看著格外的眼熟,他將紅玉交到我的手裡,紅玉散發出一道鬼魅的光芒,蕭如喚說這塊玉佩給我倒也不錯,可以幫我擋擋災難。
我還有好些疑惑,他卻一把扣住我的腰肢,附了過來,在我的嘴角印下一個吻,輕柔地吻,蕭如喚離開之前,特意與我說:「歡歡,等我。」
我驀地顫了一下,從水下出來的時候,紅玉便已經在我手裡。
蕭寒匆忙上前,問我在下面發生了什麼。
我忽而想起蕭如喚的叮囑,盯著他看,我搖頭:「沒……沒有發生什麼?」
「最好是這樣,水底的東西呢?」蕭寒冷眼看我,我揚了揚手裡的紅玉,它的身上散發出別緻的光芒,透著極致的魅力,誘惑著我們。
我的血不知何時沾染在紅玉上,蕭寒嘆息一聲,他說紅玉與我有緣,認我為主倒也罷了。
他離開的背影有些蕭瑟,說不上什麼滋味,再度走進那條黑暗的甬道:「不是要奪回你姐姐的屍體嗎?還不快點跟上來!」
我急忙跟著他的背影,紅玉在身,這個陣法奈何不了我們,蕭寒一直在追問我怎麼把紅玉拿到手的,我沒有跟他說是因為蕭如喚的緣故,打了個幌子,說大抵是紅玉與我有緣。
「這樣大凶之地的東西,有緣並非是什麼好事。」蕭寒丟下一句話,便往前面去。
大抵是因為手執紅玉的緣故,那些奇怪的頭髮便再也沒有出現,他伸手將我推入陣法之中,齊刷刷的八個吊著的女人,出現在我的面前,排成一字,嚇得我連連後退。
她們就像是聽從我差遣的傭人一樣,我一伸手,其中一個便跑了過來。
我召喚姐姐過來,她如機械人一樣緩緩飄過來,蕭寒說陣法不能毀,儘管已經拿了這裡的紅玉,但未免惹上麻煩,陣法還是要恢復如初,在背後高手反應過來之前逃離這兒。
我背著姐姐的屍身,從這條通道直接穿了過去,蕭寒說這裡四通八達哦,按照方位來算,這兒地方才是出口,之前礙於這個可怕的陣法沒有調動。
我剛走了一步,忽而四周輕微的晃動,蕭寒要我快點走,我背著姐姐的屍體跑得飛快,用盡我畢生的力氣逃離那條甬道,可是現實根本沒有想象之中那麼順暢。
這條甬道通往的方向,竟然是一間民宿宅院。
我背著一具死人的屍體,出現在眾人的面前,驚慌失措之餘對上那些老婆子兇狠的眼神,我怔了一下,蕭寒從我伸手出來,他伸手,幾張符咒飛過去,那些老婆子全然成了紙人。
「紙人?」我低聲道,蕭寒噓了一聲,要我別出聲,我們怕是闖入別人的地盤了。
我調整了姐姐的姿勢,暗道這下完蛋了,如果是在湖中設局的那人,就完蛋了。
門外院子里傳來一陣陣的哭聲,就好像是有人死掉在追悼一樣,蕭寒要我先不要亂動,可是我身後背著姐姐的屍身,本來就累得要死,這下越來越重,第一次覺得乾瘦的姐姐那麼沉。
蕭寒稍稍往前面查探了一番,果然是在出喪事,他問我村子里有紙匠人嗎?我思索了一下,的確有一家,做死人生意的扎紙鋪,老闆姓古,是個很奇怪的男人,長得高高瘦瘦,我小時候見過一次,後來還是被養父提著回家的,說我誤入別人家門是不禮貌的行為。
難道我們現在闖入的就是古老闆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