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煎熬的等待
有這個打算，江宇一早跟村長提了這件事，也是最早提交申請的。本來以為順順利利的，誰知道半路殺出個江遠國。
江宇一聽就炸了，還拉著一批被刷下去的村民，浩浩蕩蕩過來鬧事，中途被江小梁看到，可雙拳難敵眾人，然後一路吵吵嚷嚷到了這裡。
江父和江宇父親關係好，江宇便擺了擺手：「叔，這事你別管，這是我和江遠國的事，江遠國你說，好好的在城市不待著，偏偏要回來跟我們搶土地，你還要不要臉？！」
說起來，江宇和江遠國也算是從小長大，只是後來他輟學，江遠國一路讀了下去，兩個人便越來越疏遠，以至於後來斷了聯繫。
此時見他氣得臉紅脖子粗，江遠國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失業的事大家應該都知道了，所以我想回來搞養殖，江宇你要是願意，咱們可以合作一起干。」
「我不管，我也不會跟你干，我今天來就想討個公道，據我所知，你是半個月前才回來的，大傢伙老早就盯上了那塊地，現在落到你手裡，你不給大傢伙個說法，我們就不走了。」
說著，江宇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身後的人也跟著起鬨。
「是啊，明明是我們先申請的，憑什麼落到你手裡？」
「就是，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
「……」
江小梁抹了把臉上的汗水，跑到江遠國身邊：「遠國，這可怎麼辦呀？」
「沒事，你先去洗把臉吧，我跟他們說。」
江小梁點點頭，剛才那一陣可把他熱壞了，口乾舌燥不說，還差點被誤傷。
「爸，你也回去吧。」江遠國看了眼也被氣著了的江父，心有不忍。他沒想到這件事會引起民憤，不過也正好，他趁這個機會給大夥說清楚。
遇到問題，解決問題就好，哀怨自嘆是沒有用的。
哪知江父已經從屋子裡搬出一個凳子，坐了下來，哼了聲：「我倒要看看這個臭小子到底想幹什麼。」
江小梁追出來，哭笑不得地看了眼江遠國，表示自己沒攔住。
「叔你回去，這事我跟遠國說。」江宇看到這一幕頓時頭疼起來。
江父哼了聲，沒說話：「還輪不到你來指揮我。」
江遠國撓了撓頭，上前兩步，試圖講道理：「江宇，在申請沒有截止之前，我也有權利提交申請，我能理解大傢伙都有難處，也請大家理解理解我的難處。」
其實江宇這個人不錯，熱心腸又孝順，就是有些衝動。不過這件事如果換做江遠國自己，他肯定也會生氣。
大家都在一個村，誰家出了什麼事，除非刻意瞞著，否則不出一天就傳遍了。江遠國失業的事，村子里在他回來第一天就傳開了。
江遠國是當年村子里考出去的幾個大學生之一，大家都覺得他就算丟了工作，很快就能找到其他的，誰知道他竟然回來說要搞養殖。
這也是大家被江宇煽動的原因之一。
見江遠國這麼說，江宇鼻子里哼了聲：「我不管，反正你得給大家一個交代。」
聽他不講道理語氣，江遠國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來給你一個交代。」
這時，一道頗為中氣十足的聲音響了起來。眾人看清來人，紛紛讓開一條路。
是村長江時任，身邊還有一個年近半百的男人，是江宇的父親江柏豪。
兩個人一走進來，江柏豪二話不說踹了腳江宇：「給老子起來！」
「爸，你怎麼來了？」江宇嚇得一個激靈，連忙拍拍屁股站了起來。他還是趁著他爸睡覺的時候跑出來的，哪知道這時候會出現在這裡，妹妹還小不可能告狀。
幾乎下意識的，江宇看向江小梁，後者梗著脖子：「就是我，怎麼了？」
「你……」
「你什麼你，你還有理了。」江柏豪抬腳又是一腳，然後抓著江宇給後面的村民挨個道了個歉。江宇不服氣，偏偏他最怕他爹，只好悶聲不吭。
江時任走到眾人面前：「沒想到這件事會給大家帶來這麼大的影響，正好大傢伙在這，那我正好不用挨家挨戶跑了。」
說著，江時任便將為什麼選擇江遠國的原因說了出來。上次村子里那家人搞養殖，鄉政府也是大力支持，但是擋不住天災人禍，誰也沒料到會發生那種事情。
而這次在那些人提出來時，相比村子里利用那塊地種地或者幹什麼，鄉政府對養殖業肯定會優先考慮。本來這個原因他就要通知大家，只是這幾天太忙，正好趁著這個機會一起說清楚。
得知江遠國準備在村子里搞養殖后，江時任其實也是很支持的。
而鄉政府考慮之下，當然更扶持本村自主搞養殖業，他們也想借著這個紐帶，看能不能在江家村大力發展養殖業。只不過這個計劃，江時任沒有向任何人說。
總結下來，就是不管怎麼說，哪怕江遠國沒有獲得機會，那那塊地也不會是他們的。
「現在，大傢伙還有什麼要說的？」說完，江時任接過江小梁拿的水大大喝了一口，沉聲道。
十幾人鴉雀無聲，連江宇也不做聲了。
他只是有些衝動，又不是傻子，仔細一想，確實是自己太衝動了。
「還有什麼說的？」江柏豪揪著兒子的耳朵，疼得江宇直叫喚：「哎呀爸，錯了錯了，知道錯了……」
村長這一來，一番話便把事情解決了，十幾個人心裡雖然還有氣，但比剛才好多了，也明白過來自己也有私心，頓時三三兩兩散了。
等人走了，江柏豪拽著江宇來到江遠國面前：「來，再說個花兒出來。」
江宇揉著耳朵，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江遠國：「抱歉啊，遠國……」
「沒事沒事，還沒吃呢吧，正好留著一塊吃飯。」江遠國笑了笑，他也不是那記仇的人，事情說清楚就好了。
於是乎，江遠國負責做飯，江小梁和江宇從屋子裡搬了張桌子放到院子里，江父也提了酒出來，正好江遠國做的冷盤好了。江父便和江柏豪、村長三人坐在桌子上一邊吃一邊聊。時近傍晚，涼風習習，正是好時候。
江遠國一碟一碟的菜炒出來，江小梁幫忙洗菜，江宇幫忙端盤子，倒是有條不紊的。
很快，桌上擺了七八道熱菜，三四道冷盤，六人坐在桌前吃吃喝喝，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院子里兩條狗聞著肉味過來，江宇把桌上的骨頭用力一扔，兩條狼狗頓時追了出去。
「你看現在多好，非要爭得臉紅脖子粗才甘心？」江柏豪又開始數落了。
江遠國三人對視一眼，紛紛聳了聳肩。
吃過飯，江宇父子和村長陸續道別，江小梁喝了不少酒，坐著緩了會，便開始幫江遠國收拾桌上的剩飯殘羹。
江父倒是沒喝多少，但是年紀大了，不勝酒力，早早回屋子歇息了。
洗了碗，收了桌子，江遠國又和江小梁坐在院子外石板上喝了會茶，幾缸茶水下肚，江小梁跑了好幾次廁所，酒也醒了大半。兩個人又坐了會，江遠國便把江小梁送了回去。
等江遠國回到家，江父已經呼呼大睡，江遠國將雞趕回雞舍，又把羊牽回去，餵了豬，站在院子外給妻子打了個電話，這才回去了。
腦子裡想著村長今天說的話，江遠國深深吸了一口氣。既然有政府扶持，那他就應該好好乾了。
兩天後，江遠國接到村長的報喜電話，說他提交的資料已經交給縣級政府審核。
江遠國當時正在寫筆記，聽到這個消息，激動的筆在本子上長長畫了一道也沒有察覺。
不過村長說縣級政府審核非常嚴格，縣級政府通過審核用地的合理性、合規性以及用地協議等內容后，符合規定的進行批複。而且這和上次養羊不同，相較之下江遠國的規模比較大，帶來的環境污染也相對嚴重。
「謝謝村長，這段時間辛苦你幫我了。」江遠國連連點頭，古銅色臉龐露出驚喜的神情。
江時任笑呵呵道：「遠國，你好好乾，這都是咱們現在的政策好呀，一會你來一趟村委會，我再給你說說一些注意事項。」
「好，好的，謝謝村長。」
掛了電話，江遠國立刻將這個喜訊告訴了江父，江父正在院子里餵雞，聽到這個消息瞪大了眼，雞也顧不上餵了，匆匆回屋掏出手機給老伴打了個電話。
過了會，父子倆興沖衝去了村委會。江時任正在看什麼文件，見父子倆過來，連忙招招手。
「縣級政府審核剛遞上去，不過可能比較慢，這幾天你隨時準備著，不符合條件呢，上面會通知說明，到時候我們再進行整改，當然最好是可以通過，這樣能省去很大麻煩……」江時任邊說便擦拭眼鏡。
江遠國剛剛鬆懈的情緒瞬間緊繃起來。不等他開口，江父率先問了出來：「縣級政府審核很嚴格嗎？」
「是啊，上次養羊半途而廢，這次申報肯定會非常嚴格。」江時任戴上眼鏡，嘆了口氣，「遠國，這次我們都對你寄予厚望，你可要加油啊。」
「一定。」江遠國重重點點頭。
緊接著，江時任又說了有關環境評估報告的事情。養殖場在新建的時候，需要提交可行性報告，以及擬建養殖場地點申報給當地環保局，環保局到現場審查后出具環境評估報告。這個環境評估新建時進行一次，建成后再進行一次，最後一次出具報告無誤后，才能夠投入運行。
不過在這之前，縣政府也可能會勘察一次現場。江時任說道：「之前的用地協議已經到期了，不過得等批複徹底下來之後，才能動其他東西，這幾天你就安心等批複吧。」
江遠國點頭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