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雲霄寺-7
齊望舒面無表情的看著眾人,梁伯膽戰心驚的將公主引至花廳,恭謙地說道:「還請公主在花廳稍等片刻,老奴即刻派人去軍營請將軍回來。」
公主可不是尋常貴客,梁伯可拿不定主意,也只好派人前去稟報將軍。
「你們家小姐不在嗎?」齊望舒坐在上座上搖著腿,手裡把玩著一隻小茶杯。
梁伯連忙上前回道:「小姐今日晌午和秦侍郎大人家的大小姐去雲霄寺祈福了。恐怕得住上一夜才能回來。」
齊望舒點點頭,看著手中的茶杯沉吟片刻,說道:「那麻煩你給本公主準備一間客房,我今晚要在將軍府留宿。」
這怎麼了得,堂堂天朝嫡長公主在一介臣子府中留宿,這傳出去可成何體統!
梁伯不敢直接做主,只好陪著笑臉說道:「將軍馬上就回府了,還請公主再等等。」
齊望舒知道這事他做不了主,也不再刁難他。
她沒再說話,只認真把玩手中的茶杯,手指稍稍用力捏緊,其力道恨不得能將茶杯捏碎。
她真是氣極了!
眼下天朝內有朝廷風雲詭譎,朝局混亂不堪。外有大涼這個長年不對付的死敵擾亂邊界,不僅如此,南宣國更是結合其他小國一舉進攻天朝南部,逼迫天朝皇帝嫁女和親。
以往皇上身體強健,倒有精力與他們周旋。可眼下乃多事之秋,皇上年老體弱,更是身患重病,每日能堅持上朝已是不易,膝下兩位皇子還私下為儲君之位爭個你死我活,朝中大部分臣子更是心懷鬼胎。
於是當南宣國再次提出和親之事時,皇上並沒有立刻回絕,倒是讓梅妃娘娘問問望舒公主的意見。
也不知怎麼的,她聽了這消息后,氣急敗壞的一口回絕母妃,便乘著小轎出宮往將軍府來了。
望舒公主性子嬌蠻任性,守門的侍衛也不敢攔她,只好趕緊去稟報梅妃娘娘,然而梅妃知道她為什麼生氣,倒也不好去追究,只多派些人暗中保護她。
梁伯鞠著身子在一旁伺候著,看著公主面無表情的臉龐,他心總是懸著下不來,而公主也不多言此行目的,更是教他膽戰心驚。
「微臣梁寂參見公主。」一個偉岸的身影走進了花廳,梁伯頓時眼淚都快流出來了,趕忙要向梁寂走去。
而齊望舒看似要比梁伯更加心急,見到梁寂之後她竟起身朝梁寂跑去撲進他的懷裡抱著他,說道:「你終於來了。」
梁寂和眾人頓時懵了,他抬著手一動不動,絲毫不敢碰到齊望舒。
過了一會兒,齊望舒也才感覺到自己這樣不太合適,連忙鬆開他,一邊理了理自己鬢角的碎發一邊說道:「嗯……我…我是說,我等你很久了…」
這話剛說完她面上一窘,更是不敢直視梁寂。
梁寂此時用疑惑的眼神往向梁伯,梁伯也回以同樣疑惑的目光。
花廳里的氣氛突然變得尷尬起來,眾多僕人也都低著頭不敢發出聲音。
梁寂輕輕咳嗽了一聲,對眾人說道:「你們都先出去吧。」
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連忙走了出去。
此時花廳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梁寂才幽幽問道:「公主這麼晚來找臣是有什麼事嗎?」
「你為什麼這麼晚才回府?」她問道。
梁寂心中感到奇怪,但公主問了起來,他還是得如實回答:「近日前線戰事吃緊,營中又招了一批新兵,軍務實在繁忙,臣不得不……」
「你帶兵打仗不是很厲害的嗎?為什麼一個前線戰事吃緊就讓你如此為難了?無論是大涼還是南宣國不都曾是你的手下敗將嗎!為什麼如今你不帶兵去殲滅他們,要讓我來替你們解決你們男人挑起來的戰爭呀!」齊望舒不等他說完,就歇斯底里的將自己滿腹委屈全發泄了出來。
她是皇家公主有替國家排憂解難的責任沒錯,可她同時也是一個憧憬著未來生活的女子,她絕不想自己的命運由別人安排。
梁寂被她這麼一連串的話整懵了,細細想來才知道,原來是南宣國又提出和親,然而此次皇上並沒有直接回絕,而是在考慮讓公主遠嫁。
面對著眼前看似要哭出來的公主,梁寂心裡也不好受。
如今皇上年老多病,其他小國更是猖獗,無數大仗小仗在天朝邊境爆發,梁風眠和梁寂多日留宿軍營,為了前線戰事每日每夜和衣而睡,過不了多久還要親自出征。
然而他們所有將士都為守護邊境浴血奮戰時,皇上居然想嫁女求和,實在會大大挫敗將士們的信心。
他沉默了一會兒,對齊望舒鄭重說道:「公主還請放心,只要梁寂還能帶兵打仗,就絕不會讓公主遠嫁和親。明日我便上書皇上,勸皇上收回成命。」
齊望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其實皇上只是有這個想法,還未曾決定同意南宣國的和親。不過眼下有了梁寂的擔保,她也不再擔心。
見安撫好公主之後,梁寂便要著人送公主回宮。
然而齊望舒並不願這麼早就回去:「才出宮不到兩個時辰便要回去,讓母妃知道了……多丟人呀…」
她那時頭也不回的踏出乾寧宮,不顧梅妃娘娘勸阻放言寧可留宿上京街頭也不會回宮,如今才出宮不到兩個時辰就回去,多少會有些失了面子。
「可如今煥卿也不在府上。府中皆是男子,於公主名聲不利。」他猶豫道。
「無妨。我便就住皇嫂房中。」得到了梁寂的擔保之後她心情大悅,徑直走出花廳,對門外候著的梁伯說道:「帶我去你家小姐房中。」
梁伯點頭哈腰的應承著,又回頭看了看梁寂,見梁寂無奈的點點頭,便對齊望舒笑道:「公主請隨我來。」
等到齊望舒走後,一位家臣問道:「將軍,眼下是回軍營還是在府中留宿?」
梁寂在花廳坐在,揉了揉眼周穴位,沉思片刻,說道:「備馬,回軍營。」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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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雲霄寺的僧人門早早的起床敲鐘念佛,一陣陣空靈的鐘聲在山中回蕩,驚起了一大片林中的鳥兒。
梁煥卿也在鐘聲中清醒過來,她揉了揉眼睛,搖醒睡在一旁的月白:「快醒醒。」
月白緩了好一會兒,看了看外面才露出魚肚白的天,說道:「這才三更天吧。」
梁煥卿摸索著下床,一邊穿鞋一邊說道:「快起床。」
月白也跟著起身:「起這麼早做什麼?」
梁煥卿吐了吐舌頭,俏皮的說道:「早點去祈福,晚了到時候其他香客都來了,神佛就聽不到我們的祈福了。」
月白笑了笑,說道:「小姐不是不信這些的嗎?」
梁煥卿也說不清為什麼,只知道此次是為和齊景欽結親而來的祈福,便認真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