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蘇渠芙毀容
鐵蠻子從裡面走出來，看著蘇沫兒用語言擠兌蘇渠芙，差點兒的把人給氣死。
在這一瞬間，鐵蠻子突然覺得，嘴皮子利索也是一個好事。
看看……
殺人於無形。
如果用刀子把人給捅死了，說不準會被官府抓到大牢里。
但是如果用嘴巴把人給氣死……
完全不用有這樣的擔心。
鐵蠻子羨慕的看一眼蘇沫兒的嘴巴。
這種本事，得看天賦，他鐵蠻子，這輩子怕是都學不會了。
想想還有些傷心呢。
「小姑姑你可別暈倒啊！」蘇璃兒伸手在蘇渠芙的後背拍著，盡心儘力的給蘇渠芙順氣。
如果蘇渠芙在這裡暈倒了，先不說自己力氣比較小，弄不回去，就算真的把人給抬回去。
回到住的地方，奶知道了，肯定會埋怨她照顧的不好，奶那個人就是偏心眼子。
蘇璃兒是方氏的閨女，遺傳了方氏愛佔小便宜跟欺軟怕硬的本質。
現在瞧著蘇渠芙情況不好。
心裡就開始盤算推卸責任了。
就是蘇渠芙真的發生了什麼。
被懲罰的……
蘇璃兒的視線在蘇沫兒跟蘇蓮兒身上搖擺。
蘇沫兒現在不好惹，連娘的頭髮都給剃了。
娘那麼潑辣的人，硬是不敢去找茬，只能吃個悶虧，龜縮房子里不好意思出門。
所以……蘇沫兒她是惹不過的。
想清楚這些，蘇璃兒的目光就落在了蘇蓮兒身上。
所有人里，蘇蓮兒相對來說好欺負一些。
「蓮兒你笨手笨腳的，能不能仔細點兒，如果剛才你跑快點兒，擋在小姑姑身前，什麼事兒都沒有，光長個子不長腦子，小姑姑都被你害慘了。」
蘇璃兒話落。
蘇蓮兒整個人都懵了。
什麼什麼……
堂姐說什麼呢？
自己為什麼要擋在小姑姑身前？
難不成她還嫌棄自己長得太漂亮，想跟小姑姑一樣被人撓出這麼大的痕迹？
蘇蓮兒鬆開手，目光凝在蘇璃兒身上。
「今兒我本來是不想出來的，小姑姑也不想出來，是你拉著我們出來的，現在玩的不開心，我回去了。」
蘇蓮兒話落。
鬆開扶著蘇渠芙的手，轉身離開了。
蘇璃兒嘴巴張大，愣愣看著蘇蓮兒的背影。蘇蓮兒跑了？竟然跑了，還可以有這樣的操作？
蘇璃兒有些心動，這會兒也想跑了。
只是……
剛想鬆手，就對上蘇渠芙憤憤的眼神。
不敢跑……
蘇渠芙深深呼吸一下，剋制住想要暈厥的念頭。
盯著蘇沫兒：「你信不信，我讓爹把你一家從族譜上劃了去。」
從族譜上劃去，這事兒放在後事或許不覺得如何，畢竟，族譜這種東西，好些人家都是沒有的。
但是，在這個年頭對於人的意義就有些重要了。
重要到什麼地步呢。
比結婚證上兩個並排在一起的名字還要重要。
聽見蘇渠芙的要挾，生病的人咳嗽一聲說道：「小蘇大夫，要不你就先給這位……看一下，省的老在這裡吼叫，聽著怪不舒服的。」
「是啊是啊，我們不著急，反正也就只有一個人插隊。」
「就是，甭管如何，也不能從族譜上劃了下去，人活一輩子，活的好好的，不就是為了有臉面見到地下的列祖列祖？」
「……」
蘇渠芙聽見這些病人勸說。
抬頭挺胸恨不得用下巴看人。
「聽見沒，趕緊給我看看傷口。」
蘇渠芙趾高氣昂的態度讓圍觀的鐵蠻子看的心裡憋屈的慌。
這是哪兒來的傻子。
以為這樣就能讓蘇沫兒屈服？
怎麼可能？
這人歪主意多的事兒。
果然，蘇沫兒翻了一個白眼。
「行啊，你說話這麼管用你去說啊，讓阿爺把我爹的名字從族譜上劃了去。」蘇沫兒說完，還學著蘇渠芙的樣子挺了挺胸膛。
下巴抬得高高的。
似乎要把天給鑽破一樣。
見蘇沫兒竟然不上鉤，不乖乖聽話。
蘇渠芙氣的說不出話來。
臉憋的發紫，但是，就是說不出話來。
或者說……
依著蘇渠芙疲乏的詞藻，說不出什麼有用的話。
蘇沫兒擺擺手：「你都說女兒家都是賠錢貨了，怎麼能夠確定爺會因為你這個賠錢貨把我爹爹劃出去，真以為自己是香餑餑了，又不能給蘇家綿延子孫。」
說完瞥了一下蘇渠芙的臉：「你先用清水把臉上的東西洗乾淨了，不然，留個疤痕是小事，一會兒感染了是要發熱的。」
蘇沫兒用這個年代特有的三觀把蘇渠芙給擠兌一下，轉身繼續自己的事業去了。
就治病救人是積德行善……
若是真的有神明。
老蘇家早死了的列祖列宗若是泉下有知，肯定會喜歡她這個積德行善的。
至於搬弄是非的蘇渠芙……
呵！
管她去死呢
蘇沫兒繼續給病人探脈診斷，累積功德。
蘇沫兒瞧著對面坐著的這人連咳嗽都無力的樣子，想到霍梟說的，還有一個月朝廷就會有行動。
一個月……
有點久啊！
若是對面病人能夠撐過這個月。
以後大概就不會有那麼難挨了。
然而有些話不能說，朝廷的事兒，誰也說不準，瞧著眼前的病人說道：「若是可以最近適當稍稍多吃點東西，身體好了，才有力氣想辦法謀取後續吃食，只靠節衣縮食，身體是不可能改善的。」
蘇沫兒說完，給開了兩幅舒緩腸胃的葯。
讓鐵蠻子過目藥方之後，才開始抓藥。
在李大夫這裡時間久了，蘇沫兒抓藥也抓出了經驗。
說二錢不會一把抓出三錢。
小手要比秤杆子還精準。
一個一個的看病。
輪到蘇渠芙的時候，已經到了晌午。
蘇渠芙的臉腫了起來，就跟一個發麵麵包一樣。
眼睛也有些迷離，額頭還有些發熱，得了這是併發炎症了。
「鐵蠻子幫忙端過來兩盆乾淨的水來。」
輪到蘇渠芙了，蘇沫兒自然不會把人給趕走。
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雖然……
醫者父母心她沒有，但是作為一個醫者，也不能刻意的坑害人。
蘇渠芙沒有聽蘇沫兒的話，根本就沒用清水把臉上的泥巴洗下來，這會兒可不是要遭罪的。
蘇沫兒用清水慢慢擦拭蘇渠芙的臉。
耳邊全是蘇渠芙倒抽聲。
疼吧……
活該！
蘇沫兒依舊按著原來的進度清理蘇渠芙臉上的髒東西。
清理完了，又有紅色的血從傷口滲出來。
蘇沫兒往上面撒了一些藥粉，簡單的包紮一下，叮囑一聲：「明天過來換藥。」
又給蘇渠芙開了一副湯藥。
蘇沫兒做完這些，將探病診脈的位子讓給李大夫，得起來活動一下，總是坐著不行的。
小藥房的事兒交給李大夫。
蘇沫兒偷偷往柴房那邊走去。
蘇渠芙成了這個樣子，蘇柒，怕是好不了多少，得去看看心裡才安生。
回到柴房。
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兩個獃子。
陳戚坐在小寶身邊，兩個人一起抬頭仰望房頂。
一個目光獃滯。
另一個也目光獃滯。
蘇沫兒嘴角抽搐一下，如果小皇帝被養成小獃子，那位攝政王會不會掐死她呢。
希望小皇帝有這麼一番經歷，長大親政之後，可以多為普通的大眾多考慮一些。
最起碼……
日後有了什麼災難，不說一方有難，八方支援，最起碼朝廷下來的補給怎麼說都應該快一些。
不能讓民眾心寒。
現在……
對於外面的消息匱乏，蘇沫兒擔心的很呀。
本來古代的生活就艱難，若是生活在一個戰亂年代，那幾乎就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國家太平，她的生活方能如意。
所以……
希望大周可以熬過這次。
伸手在陳戚腦袋上摸了一把：「看見沒難民的日子就是這樣，今年發生的災難太多了，地龍翻身，水患乾旱，不知道有多少人處於水深火熱的境地。」
「……」陳戚抬頭看向蘇沫兒。
蘇沫兒淺淺笑了一下：「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人吃人的現狀不能持續下去的……」
說完又在小皇帝的腦袋拍了一下。
在小皇帝迷糊的眼神上放棄影響小皇帝的想法。
轉身往蘇柒身邊走去。
蘇渠躺在席子上似乎睡著了。
蘇沫兒靠近，蘇柒都沒有動彈一下。
蘇沫兒伸腿在蘇柒的屁股上輕輕踢了一腳。
蘇柒翻了個身子，繼續閉眼。
蘇沫兒蹲下身子，伸手捏住蘇柒的鼻子。
蘇柒睜開眼睛。
大眼睛紅彤彤的。
若不是之前做好準備，蘇沫兒都以為蘇柒這是得了什麼紅眼病。
「你這是哭了？」
蘇沫兒問道。
蘇柒吸了吸鼻子，看向蘇沫兒：「爹他讓我給蘇渠芙道歉。」
「……」蘇沫兒看向蘇渠山。
蘇渠山背對著蘇沫兒，看不見正臉。
只看背影……寬厚的肩膀不在跟原主記憶那般可以扛起一座山。
瘦了，似乎也老了。
老了個鬼，才剛剛三十齣頭的年紀，放在後事，一大把的人都沒有女朋友，連個小家都沒有。
蘇沫兒伸手在蘇柒後背拍了幾下。
「這就哭了，沒出息。」
教訓一下蘇柒，蘇沫兒往蘇渠山身邊走去，蹲在蘇渠山身後。
說道：「爹，小柒是您的孩子，甭管您有什麼決定，我們都會支持，只是，偶爾，偶爾的時候你要想想我們。」
「……嗯。」蘇渠山悶悶應了一聲。
如果不是蘇沫兒靠的比較近。
幾乎都要聽不見蘇渠山應答的聲音。
老實巴交的漢子碰見這樣的事兒心裡其實也是難受的。
不過……
這三十年大概都是這樣過來的。
一時之間改變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