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趙氏上門
家養的母雞尚且知道要保護好雞崽子，她一個人，怎麼能夠連畜生都不如呢。
周氏顫抖著雙臂，擋住蘇柒的身影。
蘇沫兒餘光看見周氏的改變，嘴角微微上揚。
終於有些改變了，有些當娘的樣子了，這些日子的努力不白費啊。
不過，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蘇渠山聽著外面的叫罵聲，還沒想好怎麼應對，柴房的大門就被人從外面踢開了。
冬日裡的夜晚冷颼颼的。
即使是初冬，夜晚的風也不是那麼好受。
柴房的大門被踢壞，裡面的人被冷風一吹在這一瞬間全都醒了過來。
燃燒著的火堆因為外面來人帶來空氣的流動，氧氣流轉，燒的更旺盛了。
風鑽過去，火苗往上跳躍，火星照亮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
「把蘇柒那個賤丫頭交出去，看她把芙兒傷的，這種不尊長輩的人我們老蘇家要不起。」
趙氏的聲音跟夜晚陰冷的風夾在一起，鑽到耳朵里，別提多讓人難受了。
站在蘇沫兒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見陳戚落在趙氏身上的目光，小孩拳頭捏的緊緊的，心裡也不知道想些什麼。
瞧見這樣的陳戚，蘇沫兒沒忍住，嘴角露出笑來。
若是趙氏知道，這邊柴房休息著一個小皇帝，還敢這麼理直氣壯嗎？
估計得嚇尿在地上。
而且，想到之前趙氏拿著菜刀對著小皇帝比劃，嘖嘖……小皇帝得了實權，大概饒不了趙氏的。
「娘，小妹怎麼了?不是已經上藥了嗎？」蘇渠山訥訥問道，眼裡的慌亂怎麼都掩藏不住。
「怎麼了，你還好意思問，蘇渠芙可是你親親妹子，你竟然讓一個賠錢貨給欺負了，臉上那麼大的疤痕，以後怕是都不好做親，這輩子都被你那個賤種閨女給毀了，快點把那個小娼婦給交出來，不毀了她，你妹子心裡不會舒服的。」
蘇渠山擺擺手，這事兒不能答應的，再怎麼寵妹子，也不能用傷害孩子的手段。
蘇柒躲在周氏身後探出腦袋。
正好……跟蘇渠山四目相對。
蘇柒哆嗦一下
連忙收會腦袋。
蘇渠山臉上多了一絲苦笑。
他的女兒就這麼害怕他？做人真失敗啊！
一直想要家庭和美，想要融洽一點兒，被母親母親承認，怎麼就這麼艱難呢？伸手在臉上用力搓了一下。
手心上的老繭把經過風霜折騰的臉挫的發紅。
「娘，我……如果您心裡不舒服打我就成，可勁兒打不用心疼，但是小柒還小，不懂事呢，你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蘇渠山說完往趙氏身邊走去，佝僂著腰，讓趙氏打了泄氣。
趙氏一點兒都不含糊，腳丫子直接對著蘇渠山後背踢了上去。
蘇渠山一個大老爺們，直接被踢倒地上。
蘇沫兒捂住自己的眼睛……講真的她是沒有想到，蘇渠山竟然這麼的憨。
而且，趙氏這老虔婆力氣還真不小。
蘇渠山憨憨一笑，伸手在嘴邊抹了一下：「娘，您打也打了，小柒這裡，就算了吧，孩子還小，嚇到了可不好。」
蘇渠山再次走大趙氏身邊。
趙氏冷笑一聲：「一個小娼婦罷了，別說嚇到她，就算是把她賣到樓子里也活該，不尊長輩不孝順小姑，這樣的姑娘咱蘇家要不起，趕緊的把人給交出來。」
見趙氏不依不撓，蘇渠山作難了：「娘，您，您到底要怎麼處置小柒。」
……
蘇沫兒皺起眉頭。
方才對蘇渠山多了一絲好感。
現在聽見蘇渠山的問話，心臟懸了起來。
該不會真的要把蘇柒給交出去吧？
按著眼前老虔婆睚眥必報的性子，小柒如果被交出去，輕一點兒的說，被打上一頓或者同樣毀了小臉，重一點兒……
趙氏一口一個賣到樓子里。
怕不是動了心思，想要把蘇柒賣到青樓里。
誰讓霍梟那邊兒的人給的價格公道。
賣上一個人，足夠五六個人組成的小家嚼用一年了。
趙氏如果往這個方面動心思，也是有可能的。
雖然蘇柒這個人挺討厭的，但是……人吧，生下來都會經歷一個作天作地的年紀，雖然厭煩，也不是不可饒恕。
真的因為這點兒的過錯就把人給……
蘇沫兒摸了摸綁在腰上的菜刀。
如果蘇渠山放人，她就用這把菜刀給小柒一個交代。
「娘，小妹不是沒事兒，這事兒不能過去嗎？」
蘇渠山愁苦的臉上多了幾分哀愁。
「這事兒過去你小妹怎麼辦，盯著那張被毀了的臉，一輩子都好過不了。」
「她活該，誰讓她沒事兒找事。」
蘇柒聽著趙氏偏心到沒影的話，雖然膽小畏懼，但是還是站起來了。
她不想看著父親這麼委屈求全。
即使……
老爹求的人是趙氏。
是她的奶奶。
依舊不行！
父親就應該像一個大山一樣，任何困難都壓不倒一雙腿。
時不時的給趙氏磕頭，這可不行。
盯著趙氏，壯著膽子，蘇柒繼續說道：「我正在路上走著，蘇渠芙就把我絆倒，還打我！有這樣當小姑姑的？她都這樣了我不還手難不成要自己臉貼上去給她打？我生來這個世界又不是為了伺候她，也不賤得慌，更不缺愛，不需要她承認些什麼。
所以，奶，您就別拿孝順那一套壓人了。
壓不住的。
再說咱們現在都是流民，別說孝順我爹這個人真孝順，就算是不孝順又能如何？
難不成不孝順就活不下去了？
流民里不孝順的人多了是了，奶你覺得自己有精力，把那些人處置了去。」
蘇柒說完瞪著大眼盯著趙氏。
終於，終於把心裡的想法給說了出來。
如果再不說出來，她得憋死了。
周氏沒攔住蘇柒，聽了蘇柒的一番話，只覺得自己的女兒是真的委屈，
生下來就跟丫鬟一樣。
被小姑子還有大房的人當成丫鬟。
雖然說，小輩人聽長輩的沒問題。
但是……
自己是小姑子的嫂子，也沒有見小姑子對她多尊敬，還吆五喝六的。
……
對呀！
這是為什麼呢？
周氏腦袋裡一團亂麻。
婆婆這麼講究規矩，怎麼大房的丫頭就可以對她不規矩，小姑子也能對她指指點點。
對自己不規矩也就算了，也沒對自家的傻男人多規矩。
想來想去，周氏突然悟了。
這些事兒……還不是因為蘇渠山性子柔弱，遇見問題不想著如何解決就想著吃虧是福，吃虧是福。
看吧！
這次是真的吃虧了。
吃虧可不是福，吃虧代表一致吃虧。得該！
周氏這麼想著，眼睛更紅了。
一激動就哭的，即使心理有什麼改變，生理也不會改變的。
所以……
周氏抹眼淚抹的好不可憐。
蘇柒回頭看了一眼，立馬就甍了。
娘，她又哭了。
「奶，你想把我弄死好讓蘇渠芙舒服，不存在的不可能的。」
蘇柒說完利索的往蘇沫兒舍后多了過去。
若是說這個房間里，誰給她的安全感最多，無疑就是蘇沫兒了。
身後突然多了一個人，蘇沫兒嘴角抽搐一下。
這個坑貨妹子。
……
還真的是坑！
如果妹子這個東西可以選擇要不要，還真的不想要。
蘇沫兒抬眼對上趙氏的目光。
陰測測的。
怕她個鎚子，蘇沫兒翻了個白眼說道：「蘇渠芙臉上沾了屎，即使洗乾淨了，也會有些影響奶你現在不去自己照顧著，就不怕蘇渠芙夜裡發熱，燒成傻子。」
說道傻子兩個字的時候，蘇沫兒立馬就感覺到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了下來。
低頭……
對上小寶委屈的眼神。
沒有拿菜刀的手落在小寶腦袋上。
她的弟弟才不是傻子。
抬起頭，繼續看趙氏：「對了，如果蘇渠芙燒成傻子是不是也得拿出去換成兩腳羊，小姑姑那個高那麼胖，奶換來的肉食，您可以吃上兩個月了。」
趙氏氣的夠嗆，這都是什麼話，她怎麼會把自己的親親女兒給交出去。
這一家子的喪門星，就沒有一個是讓人看著順眼的：「騷狐狸你放屁，小小年紀就會勾引人，就是把你們一家人換出去，我也不會把你小姑姑交出去。」
「哦」
蘇沫兒聽了趙氏的話，一點兒也不生氣。
對趙氏沒有了期待。
自然……
也不會生氣的。
若是對某一個人生氣，怨懟，還不是因為太過於關心，如果是陌生人，就算是死了也不會留個眼淚。
至於什麼騷狐狸的……
蘇沫兒翻了個白眼。
如果她能跟蘇妲己一樣漂亮美麗顛倒眾生靠臉就能吃飯，她還真的樂意當個狐狸精。
只可惜啊！
想要靠臉吃飯的人多了，結果還不是得靠才華，然而更多的人靠臉不成靠才華依舊不成。
蘇沫兒沒空理會趙氏，走到蘇渠山身邊，蹲下身子：「爹，你真的要為了這麼一個母親，拋棄我們？」
「我……」
蘇渠山臉色很不好看。
三十多歲的男人哭了。
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別說多可憐了。
趙氏那句話說出來的瞬間，他的小心臟就碎了。
這麼多年下來，他的孝順他的付出，竟然一點兒都沒有把人給打動。
「沫兒，為什麼呢？」
蘇渠山不懂。
卧冰求鯉的故事他也是聽過的。
他覺得吧，只要付出了，早晚有一天會春暖花開。
「誰知道為什麼，爹，如果您多讀書大概就知道為什麼了，咱們家裡的人都沒文化，解釋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