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明白人

瞧見裝著米的布袋，拎著就要離開。

然而……

走到門口，瞧見攔在門前的蘇渠海跟蘇渠田。

兩個大***在一起打不過呀，蘇沫兒有些為難了。

如果有鐵蠻子那一身功夫就好辦多了，可惜，她並沒有。

瞧一眼身前的兩人，蘇沫兒嘲諷：「大伯三叔也不要臉了。」

「小狗崽子亂吠什麼，這些米糧是你爹孝順給你奶的，要想講道理找你爹去，來來著做什麼，沒眼神的東西。」

「我爹是傻子我可不傻，今兒大伯三叔若是搞不死我，那日後可別怪我狠心。」

蘇沫兒話落，將手裡的麻袋扔到院子里。

抽出菜刀。

對著蘇渠海剁了過去。

蘇渠海反應還是比較快的，伸手用手臂一擋，穿在身上的衣服被菜刀砍碎，鮮血滿滿滲透出來。

方氏大叫一聲，暈了過去。

蘇渠田咽了一下口水，他本來以為蘇沫兒只是嚇唬人。

誰知道蘇沫兒玩真的了，這丫頭不得了啊，拿著菜刀亂砍人，瞧一眼老大蘇渠海的傷口，趕緊往後退一步。

差點兒就忘了，這個小侄女可是敢殺人的。

惹誰不好呢，惹這個煞星。

蘇渠海眼睛紅了，淚水因為疼痛癟了出來。

太疼了！

「賤人……」

「你說誰賤人。」

蘇沫兒捏著帶血的菜刀，對著蘇渠海脖子比劃一下。

蘇渠海抬眼，對上蘇沫兒冷漠的眼神。

這大侄女是真的敢殺了他的。

她不要名聲了。

……

「你，你怎麼就變成這樣了。」老蘇頭可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利索的倒騰著步子走過來。

拉了蘇渠海一下。

讓蘇渠海距離蘇沫兒遠一點兒。

他老人家年紀大了，受不得這樣的刺激。

蘇衡也反應過來，放下手裡的碗，拖著稍稍有些疲累的身子，站在蘇沫兒身前。

「堂妹……」

「嗯？」

蘇沫兒咧嘴笑了一下。

白白的牙齒對上在雪花的映襯下顯得更白了。

然而……對於蘇衡來說，現在的蘇沫兒可沒有那麼純良。

「外面的米你帶走吧，這次是我奶奶的不對，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即使是一家人也不能強取。」

「明白人。」

蘇沫兒用拿著菜刀的手在蘇衡肩膀上錘了一下。

轉身離開。

蘇渠海瞧著蘇沫兒背對著離開，眼神變得愈發陰鷙，剛想有什麼舉動，就被蘇衡阻止了。

「堂妹只是拿走一些米，爹你就別鬧騰了，家裡還有板栗魔芋還有兩根紅薯，這兩日還能湊活，咱們去山上碰碰運氣，玩意也能碰到野豬……」

「就算碰見野豬又如何，大侄子你還能打獵不成，要身板沒身板，要力氣沒力氣，你以為你是霍梟嗎？」

蘇渠芙吃飽了。

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抬眼看向蘇衡，風涼話脫口說了出來。

說完還打了一個飽嗝。

蘇衡回頭。

看向蘇渠芙。

眼神慢慢變得沉重起來。

「那小姑想要怎麼弄來吃的？跟別人家一樣把自家的姑娘賣了？還是去搶去奪？」

「……」蘇渠芙的視線從蘇璃兒蘇蓮兒身上瞥過。

就算賣女兒，也輪不到她頭上。

「隨意哦，反正不想辦法就得餓死。」蘇渠芙說的輕飄飄的。

屋子裡所有人的心情都變得沉重起來。

蘇蓮兒往程氏身邊鑽去。

心裡琢磨著以後不能離開爹娘身邊。

蘇璃兒湊到蘇衡身邊：「哥，哥你以後可是要考秀才的，不要把我賣了，賣了對你名聲不好，要賣就去賣蘇沫兒那個賤丫頭。」

「……姐，你少說幾句。」見蘇衡臉色沉下來。蘇青檸皺起眉頭勸說一句。

「閉嘴，這裡輪不到你說話。」

蘇璃兒狠狠瞪了蘇青檸一眼。

這個死丫頭，小時候被舅舅抱走養了幾年，舅舅家先前沒有孩子，抱走青檸緊接著三年生了兩個胖小子，覺得青檸是個有福氣的，就一直嬌養著蘇青檸，還把蘇青檸送到鎮子上的女子學堂里。

這個妹妹雖然姓蘇，但是……

青字輩分卻是跟著舅舅那邊起名的。

若不是夏日裡因為鎮上苦熱，蘇青檸也不會被舅舅一家送到自家來。

哼……

一場水災下來。

蘇青檸不也落魄了。

蘇青檸認得字，規矩好，長得也討喜，日後肯定會嫁給一個好人家。

爺奶即使不喜歡這個死丫頭，也不會賣出去。

若是為了填飽肚子，真的賣人，那自己跟蘇蓮兒的可能性最大了。

「你這麼大聲做什麼，咱們蘇家是不會賣女兒的。」

蘇衡話落，抬眼看向老蘇頭。

老蘇頭用力吸了兩口旱煙杆子。

「不會賣的。」

蘇家這麼大的家，這麼多的人，想想辦法總能過去的。

尤其是……

最近大孫子變得越來越有氣勢。

看著像個做官的料，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老蘇頭還是願意聽蘇衡的。

蘇渠芙冷哼一聲，跑了出去。

蘇衡面上露出苦笑。

這個家的心就沒有擰成一股。

日後肯定還有別的事兒鬧騰。

不過眼前這關算是過去了。

蘇衡閉著眼想著生病那日李大夫跟小堂妹的對話，李大夫似乎知道一些什麼。

京城應該有舉動了。

破廟距離京城那麼近，大概這邊兒的人會被安置起來的。

當然這些都是根據三兩句話推測出來的。

如果是對的，只要熬過這幾天就成了。

如果錯了……

蘇衡低頭，怕不是真的就要採取一些舉動了。

，

。

蘇沫兒扛著米糧帶著蘇棠走回柴房。

柴房的氣氛有些古怪。

陳戚站在鐵鍋旁邊，伸手護著，就跟老鷹一樣。

蘇柒盯著鍋里剩下的一層米，蘇渠山板著一張灰撲撲的臉，眼裡全是生無可戀。

至於周氏，拿著手絹抹著眼淚，瞧一眼，好不委屈啊！

「呦，這是在唱什麼大戲呢？」

蘇沫兒輕輕笑了一聲。

視線落在蘇渠山身上，諷刺的意味足足的。

蘇渠山背過身子不說話。

蘇柒瞧見蘇沫兒身上背著的袋子問道：「姐，你真的把米弄回來了？」

「可不是，差點把大伯宰了。」

蘇沫兒說的是輕飄飄的。

蘇渠山聽見後背僵硬一下。

周氏也不哭了。

倒是蘇柒笑了起來。

「姐，乾的好，看他們還敢欺負咱們不。」

「乾的好？這麼好下次你去干？」

蘇沫兒翻了個白眼，撿著幾個碗，盛上米飯，分成三碗陳戚一碗，蘇棠一碗，還有自己一碗。

至於周氏蘇柒，看著就好了。

老爹蘇渠山呢……

不是孝順么？

這麼孝順別吃閨女弄來的米，找他老娘去。

蘇沫兒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心裡累得慌。

弄這些米糧回來，她又是借錢又是欠人情的，但是……蘇渠山呢，把她的付出當成大風飄來的。

身為流民在這個環境生活本就不容易。

她只是一介女兒身，也會累的。

索性放縱一下也好。

蘇沫兒吃完碗里的米，肚子不再叫喊飢餓。

放下碗，背著麻袋米糧往李大夫那裡走去。

「姐，姐你幹嘛背著米走？」

「留在這裡會被人搶走的，我自己的東西我拿著，有問題嗎？」

「我還餓著呢。」

「你餓著你去找你爹。」

蘇沫兒說完大步離開。

蘇柒起來對著蘇沫兒離開的方向跑了幾步。

然而……

根本就追不上蘇沫兒。

垂頭喪氣的從外面走了回來。

視線落在小寶手裡捧著的飯碗上。

陳戚看一眼蘇棠碗里剩下的半碗米，說道：「趕緊吃完，如果不吃乾淨，你姐知道了是要生氣的。」

「你……」

蘇柒見蘇棠三兩口把剩餘的米給吃完了。

火氣立馬就上來了。

這麼一個外人都有吃的，自己呢……什麼都沒有，竟然還比不上一個外人。

「我什麼我，如果還有精神，就去練字，教你的那些都記住了嗎？」

陳戚才不會受氣，反駁一聲，拉著蘇棠往外走去。

柴房裡沒有蘇沫兒，留在這裡他總不放心。

蘇柒餓呀，正好是長身子的年紀，昨兒夜裡就沒有吃飽，睡了一晚上，現在肚子里都是空的。

喝多少水都不管用的。

蘇柒幽怨的目光落在蘇渠山身上。

蘇渠山抬頭「我去你奶那邊看看，還有吃的沒。」

對著蘇柒可憐兮兮的小眼神，蘇渠山是真的扛不住啊！

起身慢悠悠的往外挪動。

蘇柒餓，他更餓，蘇柒昨兒夜裡多少還吃了一些東西。

他呢，連個板栗都沒有落著，然而作為大人，也不能跟一個孩子一般計較。

走到大房那邊，蘇渠山明顯感覺到這邊的人不歡迎她。

侄女蘇璃兒坐在院里看雪花。

看見他了問好都沒有。

推開休息的門，發現能夠講話的人都在裡面坐著。

老大蘇渠海手臂纏著白色的布條，上頭滲出血來。

冷不丁，腦子裡閃過蘇沫兒說的話。

那個孩子真的把人給砍了。

「你還來這裡做什麼，看笑話嗎？」

趙氏瞧見二房的人心裡就不舒服。

陰測測的目光落在蘇渠山身上。

蘇渠山直接打了一個寒顫。

怎麼回事，就算沫兒把老大的肩膀砍了一下，這不是還沒有鬧出人命，瞧老大這個樣子也是上藥了的，娘怎麼就這麼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