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章
隔日就換上了便裝,帶著越貴妃和幾個小姑娘,以及幾個心腹臣子上了街。在外人看起來,也不過是帝王待的無聊,突發奇想而已。
因為出行人數本就惹人注意,昭和帝便散了護衛,讓他們尋常打扮遠遠跟著照應便是,不必寸步不離。
慕遠總覺得這一出十分突兀,不像是昭和帝的性子。
有心細尋,但朱郡守一直緊隨昭和帝左右恭敬奉承。
無奈,他只好後退了兩步壓低聲音去問蘇珩。
「陛下這些年已不愛看這些,怎……」
昭和帝去過的地方太多了,一開始還覺得新鮮,時間久了便也覺得無甚可看,慢慢留在府宅之中仔細考查地方官的實績或是問詢民生,外面的事情自然有耳目報給他。
蘇珩雖不知慕錦兮的具體計劃,但也猜測裡面少不了她出力:「您且看著吧,熱鬧可小不了。」
就這樣慢吞吞地走了三條街,昭和帝更覺得乏味起來,找不到什麼過錯,但也沒出彩的地方,看起來平常的很,甚至顯得枯燥了。
昭和帝隨手指了一家酒樓:「去坐坐吧。」
這便是不想逛了,只等歇息片刻就打道回府。
朱郡守暗自松下一口氣。
越貴妃只挑眉看著慕錦兮,只見她依舊端莊的模樣跟在後頭,不急不躁,似乎沒有絲毫別的打算。
浩浩蕩蕩一群人上了酒樓,店家一看是朱郡守作陪,立刻畢恭畢敬將人迎了上去。
鳳元公主一邊上樓,一邊悶悶道:「淮寧治安如此好,連個乞兒都尋不見,前日郡守何必讓人攔了我們,這裡不能去,那裡不許走。」
「堂姐,人家總是為咱們好。」朱郡守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昌平郡主搶先開口,「總歸是女兒家,平白讓人衝撞了可不妙。」
昭和帝在前面走著,兩個小輩的聲音皆納入耳中,聽到昌平如此嗆鳳元,他不免皺起眉頭。
「淮寧哪裡都好,就是沒什麼人氣。」鳳元公主聽到昌平郡主說話,心中都要氣炸了,但牢記慕錦兮的囑咐,仍然忍了下來繼續開口,「怎麼連個雜耍都沒有。」
「淮寧的治安確實比上京還周到,想必朱郡守治下已經是路不拾遺。」
蘇珩忽然帶著笑意開了口。
朱郡守驀然就有一種如芒在背之感,他抬手擦了擦額頭:「蘇公子過譽,淮寧哪裡比得了上京。」
昭和帝眉頭緊緊一擰,彷彿聽出了什麼別的來。
這一路走過,淮寧確實過於太平了。
前幾年大燕有旱災,而後便鬧了飢荒。於是這些年他無論走到哪裡最不少見的就是流民,雖然朝廷已經竭力減負,但依然有許多人靠乞討為生。
更何況,越是富庶的地方貧富差距就越嚴重,而淮寧的街道上幾乎沒看到什麼販夫走卒。
這些是上京都做不到的。
淮寧的乾淨安寧,和其他地方比起來格格不入。
昭和帝在雅間坐定,暗自思索起來。
「蘇公子這話錯了。」慕錦兮站在人群的最後,聲音不疾不徐,「前日我居住的院中還進了個小賊。」
朱郡守立刻大驚失色:「郡主恕罪,是我治下不嚴,不知郡主可有什麼損失?」
「不但損失沒有。」慕錦兮笑了笑,「反而倒是賺了,只是不知那小賊從哪裡偷了這玩意兒掉在我那裡。」
慕錦兮指尖從袖中勾出一枚玉佩:「皇家御造,陛下還是查查,究竟是誰家貴人丟了,這玩意兒遺在民間可不是什麼小事。」
朱郡守便眼睜睜地看著他尋而不得的那塊玉佩經過昭和帝身邊張大總管的手入了皇帝的眼。
「陛下。」張公公早年專門跑各宮的賞賜,對過手的東西記得清楚的很,「看這款式,似乎前些年是幾位皇子才有的。」
然而,此次,除了沒公之於眾的蘇珩之外,沒有一個皇子跟著。
朱郡守瞬間慌了,但還是強自保持著面上的鎮定:「郡主,那小賊可被拿下了?偷竊內造之物,這可是死罪!」
慕錦兮眼帘微垂:「自然拿下了。」
「還不快快提審過來,也好問問究竟是從哪裡偷的!」朱郡守急道。
他急忙給心腹使了眼色,想提前查出人在何處,乾脆滅了口。
蘇珩忽然挑眉,直直盯著朱郡守:「你便是這麼同嘉敏郡主說話的?」
昭和帝如何聽不出來朱郡守態度不對已經露了馬腳。
「行了。」昭和帝沉聲道,「兮兮丫頭你也別賣關子了,鳳元和你求了越貴妃要朕出來,不就是為了這時候。」
話音剛落,便從外面湧進來一群人,剛被朱郡守遣出去的心腹被踹了回來,然後連同朱郡守一起被團團圍住。
鳳元公主眨著眼睛看越貴妃,沒明白怎麼就讓自家父皇知道了。
越貴妃噙著笑意道:「就你們這點小心思,怎麼可能瞞得過陛下。」
再看慕錦兮,依然是神色如常。
很顯然,她從一開始就沒想過會瞞得過昭和帝,對方肯配合至此,她心中已經有了數。
「那小賊不但掉了東西,一見面還就喊那府宅是她家的,我們都是強盜。」
「臣女聽得奇怪,便從她身上搜出一封信來。」
慕錦兮又從袖中掏出那封朱郡守的親筆信遞了上去。
朱郡守此時已經是大汗淋漓:「郡主莫要上了小賊的當,她們干慣了坑蒙拐騙的勾當,自然什麼都做的出,什麼都敢說。」
「郡守大人已經將淮寧所有流浪漢都清空,甚至不許外來人到淮寧做買賣,所有貧戶沒收戶籍,統一登記,七日便查驗一番,已經謹慎不能再謹慎,這小賊究竟哪裡來的呢。」
淮寧的衙役護衛都是朱郡守的人,什麼都不會說,而慕錦兮派爾雅去買糖時卻打探到另外一件事。
淮寧如今不肯讓外人進城,所有交易都要在城外完成,本城人的貨物被仔細查看后才能進城。
「郡守大人防的究竟是什麼?」
「臣……臣是為了陛下的安全。」
「是為了陛下安全,還是有些事不敢讓陛下察覺?」
昭和帝看過那封信,已經是面色暗沉,他冷冷的目光看向朱郡守,彷彿在看一個死人。
朱郡守顫顫巍巍跪了下來:「陛下,臣……」
若是在朝堂上,肯定少不了人幫他辯解,尤其是太子一脈,肯定會拚命洗白。可昭和帝能帶出來的是什麼人?那都是就算自己偏心也會跟著自己一起偏心的人物,如同慕遠,見到朱郡守此時模樣,乾脆眼觀鼻鼻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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