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章
大太監將手中最後一疊黃紙放進火盆中燒盡,這才抬起頭看向跪在殿內的眾人,比起過年宮裡舉行家宴的時候,這會兒跪在大殿之上的人只剩下寥寥無幾,就連向來波瀾不驚的太后,這會兒臉色也看起來憔悴了不少。
他目光如炬,緊緊盯著跪在最前方的高鴻半晌,最終表情複雜的嘆了口氣,朝眾人攏手拜道:「太后、貴妃、兩位皇子,奴才奉先皇之命,看管遺詔。今日諸位都在,奴才便在此宣讀先皇遺詔。」
大太監說完這些話,便從袖子里掏出遺詔,遺詔的封口處用蠟封的嚴嚴實實,大太監將遺詔展示給大家看,證明這份遺詔他並未拆封過,接著他當著所有人的面將遺詔打開。
眾人跪倒在地,靜靜等著大太監宣讀遺詔。
大太監微微紅了眼睛,他剋制著自己的情緒,清了清嗓音:「遺詔曰。朕以涼德,承嗣丕基,二十三年於茲矣。自親政以來,紀綱法度,用人行政,不能仰法太祖謨烈,因循悠忽,苟且目前……朕子高鴻,瑩妃所生,岐嶷穎慧,克承宗祧,茲立為皇太子。即遵典制,持服一十四日,釋服即皇帝位……布告中外,咸使聞知。」
大太監宣讀完遺詔后,將遺詔重新卷好,雙手捧到高鴻面前:「太子爺,接旨吧。」
高鴻伸出雙手將遺詔接過,接著站了起來,他舉著遺詔從大殿內走了出去,殿外的院子里,滿朝的文武大臣看著高鴻出來,全都匍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那哭聲越來越大,幾乎響徹了整個皇宮上空,彷彿是因為群臣的哭聲太大了,驚擾了天宮,一道悶雷在皇宮上方響起,久久不散。
當天晚上,高鴻這幾年來第一次宿在了宮裡,大太監原本打算將承乾殿的偏殿收拾出來讓高鴻暫居,但被高鴻給否了,他準備這些日子就住在明華殿內,那裡是他母妃生前居住的地方,也是他在宮中唯一懷念的地方。
大太監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吩咐下去命人將明華殿收拾出來。
這場宮變雖然以祁王失敗告終,但仍然遺留下了很多問題,御史們全都擠在御書房門口,手裡拿著上奏的摺子,任憑禁軍和護衛們怎麼驅趕都不肯離去。
王丞相被祁王殺死,而且是當著滿朝文臣的面,絲毫沒有將這些國之棟樑放在眼裡,他還殘忍的殺害了三皇子,更是不顧手足之情,毫無倫理可言。
御史們群情激奮,恨不得讓高鴻立馬下令將祁王的屍首懸挂在皇城的城門上,好讓百姓們都來看看這種不忠不義之人的下場。
高鴻一直在御書房忙活到深夜,才終於疲憊的扭了扭脖子,站起身來。齊雲尚且還是清醒的,齊元已經熬不住抱著柱子呼呼大睡了。
高鴻好笑的搖搖頭,一腳踢在齊元的屁股上:「醒一醒,該回宮了。」
齊元受了疼,迷茫地睜開眼睛,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他伸著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殿下,您都忙完了?」
高鴻「嗯」了一聲:「基本上都處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明日交給六部去辦理就行了。這兩天你們也辛苦了。」
昨夜那一戰,齊元也受了點兒小傷,不過好在沒什麼大礙。
齊元聽著高鴻這麼說,感動的不行,嘴裡忙說道:「殿下才是辛苦,昨夜裡受了傷,都沒好好休息,從上午開始便開始守靈,晚上又被那幫子御史給煩到這麼晚。」
齊雲冷冷地看著齊元:「知道殿下辛苦,還不趕緊收拾一下,引殿下回宮,沒規矩。」
齊元聽著汽運的罵也不敢反駁,只是憨憨地撓著腦袋笑,看起來整個人更傻了。
齊雲更加沒好氣道:「還不趕緊去提燈籠,還在這兒傻站著!」
「哦哦!這就去!」齊元說著,連忙找御書房外跑去,也不知道跑的時候碰到了什麼東西,不一會兒就傳來了齊元的呼痛聲。
「真的是,笨手笨腳。」齊雲有些無奈道。
高鴻一直笑著沒說話,這會兒看著齊雲道:「以後你們倆可得跟著大太監好好學學這宮裡的規矩。還有,從明天開始,你們倆好好清點一下宮裡的太監宮女,該遣散的遣散,該處理的處理。」
「是!」齊雲領命。
「你們娘娘那邊……」高鴻有些愧疚道,「雖然只知道她平安無事,但卻沒有具體問過昨夜都發生了什麼,你細細說與本宮聽。」
齊雲聽聞高鴻的話,立馬露出崇敬的表情:「殿下有所不知,多天夜裡……」
前往明華殿的路上,齊雲將昨夜皇子府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每句話都不忘加上一句「我們娘娘」,那自豪得意的表情,讓高鴻有一種好想是齊元在跟他講話的錯覺。
「這麼厲害嗎?」高鴻壓下胸中洶湧澎湃之情,笑著問道。
「那是自然,這種英勇之舉,也就是我們娘娘才能做得出來了。」齊雲肯定的點點頭。
高鴻也跟著點頭:「所以能娶到她,是本宮的幸事。」
齊元一路上聽著齊雲的話,有些意猶未盡道:「娘娘嫁給殿下,也是一大幸事,在奴才眼裡,殿下跟娘娘是天底下最最般配的夫妻啦。」
齊元那個「夫妻」二字,讓高鴻受用不已,他毫不客氣的回道:「那是自然,本宮與娘娘這樣伉儷情深的夫妻,世間難尋。」
高鴻說出這番大言不慚又不加遮掩的情話,惹得齊元和齊雲二人偷笑不已。
三個人說話前便來了明華殿,高鴻自出宮后,便再也沒來過明華殿,站在明華殿的院子里,他忍不住有些悵然。
齊雲看出了他心情的複雜,低聲道:「殿下今日累了一天了,早些歇息吧,明日奴才便帶馮姑姑過來給殿下請安。」
高鴻收回情緒,點點頭,朝主殿走去。
主殿內點著燈,裡面卻很安靜,他穿過外間,一直走到床邊,掀開床簾,柔軟的床鋪上,言靈兒擁著平安睡得香甜。
高鴻不自覺得露出了溫柔的笑容,接著他俯下身,輕輕在平安臉上印下一個吻。
剛剛抬起身,便看到言靈兒迷糊著睜開眼睛,喃喃道:「你回來了?」
高鴻輕輕笑了一聲,俯身吻上言靈兒的唇:「嗯,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