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無米之炊

第四章無米之炊

新婚第一夜,言靈兒睡得並不踏實,或許是白天各種煩心事情堆積在一起讓她昏了頭,這一夜她不斷夢到前世的各種事情。

夢到自己過了司考後激動尖叫的瞬間,夢到自己拒絕參加公務員考試,選擇北京律所成為一名律師時父母的不滿,最終她夢到自己打贏了那一場受全國矚目的富豪離婚案,一戰成名,成了業內知名的民事訴訟律師。

「小姐……小姐……」

言靈兒剛夢到自己終於在北京貸款買的那套50平米的小蝸居時,耳邊傳來了鈴鐺輕聲的呼喚聲。

她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耳邊濕漉漉的一片。

原來,我哭了啊……

「小姐,是做噩夢了嗎?」鈴鐺擦去言靈兒臉上的淚水,擔憂的問道。

「不,是美夢。」言靈兒搖搖頭,「已經回不去的美夢……」

「小姐……」

「什麼時辰了?」言靈兒作勢要起身。

「小姐快躺下,剛過寅時,天還沒亮呢。」鈴鐺連忙開口。

言靈兒聞言又躺了回去,卻怎麼也睡不著,她側身望著坐在床邊的鈴鐺,開口道:「鈴鐺,你想家嗎?」

「小姐身邊就是奴婢的家啊。」鈴鐺毫不猶豫回道。

「我是說你原來的家,你進言府之前的家。」言靈兒開口道,「你想你娘親,想你爹嗎?」

「……」鈴鐺低下了頭,雙手不安的扣在一起,「奴婢6歲入了言府,賣的死契。對原來家裡的事情記得不清楚了。」

「……」言靈兒聽了心裡有些難受,她拉住鈴鐺的手,眼含歉意,「抱歉,讓你傷心了。」

「小姐怎麼說這個,奴婢是真的不記得原先家中的情況了,甚至都不記得他們的長相。奴婢的家原先在言府,現在在皇子府。反正只要是小姐在的地方,就是奴婢的家。」鈴鐺搖搖頭,認真道。

言靈兒望著眼前這個不過十三四歲的女孩兒,突然覺得自己肩膀上的擔子有些承重。原來,在她悲傷自己將獨自一人在這個世界生活的時候,已經有人將自己的命運與她緊緊捆綁在了一起。

「我有點兒想家……可惜,我再也見不到他們了……」言靈兒喃喃道。

「怎麼會見不到,您過兩天歸寧就可以見到老爺夫人,還有柳姨娘了。」鈴鐺以為言靈兒是想言府的人了,連忙安慰道。

言靈兒搖搖頭,她想念的人今生今世怕是再也見不到了。而言家人對她來說,比陌生人好不到哪裡去,她又怎麼會想念他們呢?

鈴鐺見言靈兒情緒低落,幫她掖了掖被子,安撫道:「小姐,別胡思亂想了,時辰還早,再多睡一會兒吧?」

言靈兒點點頭,她轉了個身,將被子拉高,默默地閉上了眼睛,眼角偷偷流下淚。

爸爸,媽媽,我真的好想你們……

第二天一大早,言靈兒干剛洗漱完畢,曾嬤嬤便從屋外走了進來。

「娘娘,雲嬤嬤來給您請安了。」曾嬤嬤恭敬道。

言靈兒整理了一下衣服,坐在正廳的主位上,才對著曾嬤嬤道:「讓她們進來吧。」

雲又蘭帶著如月如星捧著一大堆書冊,低眉順目的走了進來,跪在言靈兒面前:「給娘娘請安。」

「雲嬤嬤起身吧,這一大早就來找我,不知何事?」言靈兒抿了一口鈴瓏端來的熱茶,淡淡開口問道。

「娘娘昨日進門,本應該讓娘娘休息幾日,再拿這些俗事來煩娘娘的,但……府上十幾張嘴等著吃喝,老身不得不來討這個嫌。」言靈兒有些驚訝,雲嬤嬤講話倒是比昨日客氣了不少。

「嬤嬤說的哪裡話,我既然已經過了門,自然就該為殿下分憂。」言靈兒的話聽著恭順,但仔細一聽沒一句實在的,「賬冊放下吧,我看看再說。」

雲嬤嬤的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不滿,卻也不像昨日那樣,她沒再說什麼,只得咬牙吩咐如月如星將賬冊放在桌上,恭敬的退了出去。

待雲又蘭等人走遠了,言靈兒才拿起一本賬冊翻看起來,她越看眉頭皺的越緊,最終翻了個白眼,將賬冊扔回桌上,這個破敗的皇子府果然不出她所料,財政赤字,一堆爛賬。

言靈兒煩躁的擼起袖子揉著脹痛的腦袋,府內賬務雜亂不清就不說了,最關鍵的是,沒,錢!眼看著就要到月中了,府內下人的月份錢這個月怕是就要連不上。

真叫人頭殼疼……

「鈴鐺,鈴瓏。」言靈兒開口喊來貼身丫鬟,「去庫房裡點一下夫人準備的嫁妝,把賬冊拿來我看看,哦還有,算算我們手中的現銀還有多少,接下來的日子,我們恐怕要節衣縮食了。」

「小姐,可是遇到什麼難事兒了?」鈴鐺驚訝的開口問道。

「照吩咐去做就是,不要多問。」言靈兒皺眉吩咐道。

「是。」

皇子府如今別說一分錢都拿不出來的,恐怕還倒欠著不少外債,這些事情,她不想讓兩個丫頭知道,以五皇子目前的身體狀況來看,葯不能停,大夫還得常請,府里吃穿用度哪裡都需要用到錢。

這還真是個棘手的問題。

「曾嬤嬤……」言靈兒有些為難的開口。

「娘娘吩咐便是,老身是太後娘娘賞賜給娘娘的,是娘娘的人。娘娘吩咐便是了。」曾嬤嬤面無表情道。

「……」就因為這個,我才不敢使喚您啊!

「娘娘想知道什麼,但問無妨。」

「我對皇家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你說說看,這皇子出宮建府後,府里的進項從何而來?」言靈兒問道。

「回娘娘,按照宮律,陛下會對出宮建府的皇子賞賜和分封,皇子若是還在宮中任職,每月還能領俸祿。」曾嬤嬤答道。

「那……」言靈兒欲言又止的皺緊了眉頭。

「不受寵的皇子自然分封和賞賜都是最低等的。」曾嬤嬤看出來言靈兒想要問什麼,主動回答道。

那就不奇怪了,畢竟一個隨時可能早夭的皇子根本不值得皇帝去費心思安排,也難怪他還未到出宮的年齡,就被安置在了這個破敗的皇子府里。

言靈兒這麼想著對高鴻不由得產生了一絲同情,皇家無情啊!

「這皇子府,水果然深啊!」言靈兒拿起一本賬冊一邊翻著一邊嘆道。

她身旁站著的曾嬤嬤聞言眼睛閃了閃,沒有開口。

與此同時,屋外窗沿下,一個翠綠色的身影偷偷溜了出去。

皇子府書房內

高鴻半躺在軟榻上,手裡握著一本書正低頭看著,面色沉靜。一道翠綠色的身影跪在塌邊,正是在言靈兒屋外偷聽的丫鬟。

「殿下,看起來那邊已經準備接手府內的中饋了。」軟塌旁邊的小凳子上,年輕的男人笑眯眯的喝著茶道。

此人赫然是昨日給高鴻看病的年輕大夫陳方。

「府里一文錢都沒有,有什麼可管的。」高鴻漫不盡心的翻了一頁書,眼皮都不抬,「就讓她去折騰吧,正好給她找點兒事兒做,倒也省事兒。」

「我怎麼覺得她不像那邊的眼線?」陳方挑眉,「她昨天可是在喜堂上給了那邊下馬威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高鴻說著合起手中的書,眼神銳利的看了陳方一眼。

陳方心中一緊,端起旁邊的茶杯押了口茶。

「再看看吧,本宮不相信那邊會只是塞個庶女來噁心人這麼簡單。」高鴻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改口道。

「我倒覺得那邊是給您送來一個福星。」陳方想是想到了什麼突然笑了起來。

高鴻挑眉表示有興趣,陳方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盒遞了過去:「殿下不覺得今日精神了許多嗎?那兩口毒血,功勞可不小。您只需再服用一個月藥丸,便可徹底清除體內的毒素。」

高鴻把玩著藥盒,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福星,是嗎?

「你盯著點兒娘娘那邊,她那邊有什麼情況,及時向本宮彙報,我倒要看看,現在皇子府的窘境,她要如何解決。」高鴻淡淡的揮了揮手,跪在他腳邊的丫鬟應了一聲,恭敬的退了下去。

另一邊,言靈兒頭痛的推開眼前的賬冊,高鴻雖然是個爹不疼娘不愛,沒有奪位希望的皇子,但皇家到底也要做到表面上一碗水端平。

齊武帝確實給高鴻分了不少田地和商鋪,可惜……

「柳田巷地盤不小,但其實是流民和貧民住的地方,那裡髒亂不堪且下九流居多,亂的很。西山那一片的地更是多亂石,是京城出了名的貧瘠。那邊的莊子前幾年還有村民餓死過。」曾嬤嬤如實道,「五殿下的名下倒是有個店鋪在城區,但位置不好,在承天府衙門旁邊,根本租不出去。」

言靈兒聞言深深地嘆了口氣:「人人都說皇家富貴繁華,就是缺少人情味。可我怎麼就這麼倒霉,連榮華富貴都沒有享受到,還要煩惱接下來一個月的生計問題。」

鈴鐺、鈴瓏此時也從外面走了進來,她們將整理好的嫁妝名冊放到言靈兒面前:「小姐,這些就是夫人給您準備的全部嫁妝了,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共二十五擔,剩下的都是京郊的田地和城裡的鋪子。這些是地契。」

「小姐,我們手中的現銀不多,只有300多兩,都是您出閣的時候,柳姨娘擔心您受委屈,特意交給奴婢的。」鈴鐺道。

「300兩夠做什麼?」言靈兒雖然在大齊生活了幾個月了,可作為一個待嫁新娘,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對於古代的錢幣的購買能力真的沒有什麼概念。

「若是尋常人家,這一兩銀子能夠生活半年。」鈴瓏開口道,「可若是咱這等身份的,這300兩隻能勉強支撐數月罷了。」

言靈兒陷入了沉思,當務之急是要賺錢,可是自己作為獨生子女,又是個品學兼優的學霸。老爸老媽根本沒讓她吃過什麼苦,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什麼生財之道。說到底,她的自理能力完全依託於現代社會的科技便捷,在古代生活,要不是托生在這麼個富貴家庭,她恐怕活不過第一章。

「我怎麼就學了法學。」言靈兒喃喃道,「早知道會魂穿古代,我該去農大學個畜牧養殖什麼的,至少現在也能靠養豬發家致富。」

「小姐?您說什麼?」一旁的鈴鐺聽著她嘀嘀咕咕的,好奇的問道。

「沒什麼。」言靈兒搖搖頭。

「曾嬤嬤,我今日能出門嗎?」言靈兒扭頭問道。

「新婚三天,娘娘還是呆在府上的好。」曾嬤嬤回道。

言靈兒聞言皺緊了眉頭。

「不過,娘娘回門那天,可以跟五殿下一起在街上轉悠轉悠。」曾嬤嬤又道。

「回門嗎?」言靈兒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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訟師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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