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生活生存
雲羅山被妖艷的紅色完全侵蝕的時候,雲滅絕正坐在雲淼宮最高的窮盡台上,背對著滿山紅葉,看一片浩瀚無邊的波瀾壯闊。
純金打造的貴妃榻,鋪設團花錦繡的五彩雪緞,雲滅絕著一身鳳羽縫製的鳥人長袍,頭簪鳳翎九瓣,全身五光十色,閃閃發光。她窩在窩裡,一副將醒未醒的模樣,身邊還應景地放了兩隻金蛋。她今天特地起了個早將自己打扮成了一隻鳳凰,配合了傅離人的品位併發揮了一定的抽象藝術美,為的就是讓眾麻雀看看什麼叫鳳凰,好立下雄心壯志,爭取早日飛上枝頭。
解憂豎起長絨毛領,站姿優雅地杵她家大小姐身邊吹海風,她不明白她家大小姐哪根經搭錯了,但是她明白一個失戀之人的反覆無常,她不知道這東瀾海哪裡好看,但是她知道今天不看個夠明天就有她們好看的,她不懂她家大小姐為什麼那麼喜歡斷袖仇止,但是她懂情到濃時,不可自拔。啊,呸——,害她跟著吹冷風。
「解憂啊。」
雲滅絕輕輕扇動著一柄金紗玉羅雕花團扇,撒了五彩珠光眼影的眼皮顫了兩下,滿滿地都是心傷。
「是的,大小姐。」忽視那柄團扇,她家大小姐最近說話喜歡帶個『啊』。
「你大小姐我從小就有一個夢想啊。」
解憂縮縮脖子,公式化地微笑,她打賭她家大小姐下面那句話一定包含仇止。
「這個夢想我一直想等嫁給止哥哥的那一天啊,親口告訴他,可是我怕我再沒有機會了啊——,咳咳。」滅絕以扇掩面,輕咳兩聲,咳完才反應過來,她又不是得了絕症,喵喵的。
「還請大小姐保重身體。」看吧,三句不離仇止。
雲滅絕嘆息著搖頭,清了清嗓子:「啊——,我想有一座白色的房子,和我心愛的止哥哥住在一起,面朝大海啊,春暖花又開。」
「大小姐——」解憂耳朵癢,沒什麼文采也曉得她家大小姐沒什麼墨水。
「啊——」她正抒情:「一片大好春光。」
唯一與不二茫然四顧『哪裡?哪裡?』
「啊——」她正感慨:「好大風雨。」
唯一與不二更茫然了『哪裡?哪裡!?』
「啊——」她還即興:「一切如夢幻泡麵,有蒜就蒜,沒蒜就算。」
唯一和不二徹底茫然,不在理解範圍之內。
「啊——」她快詞窮
「大小姐,仇止仇公子派人送來請帖,誠邀大小姐參加明日在納川海樓舉辦的秋宴。」解憂接到請帖,瞬間俯身送上,動作流暢,不急不躁,差點也帶個『啊』。
「啊——」滅絕收不住地『啊』了一聲,隨即換上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貝齒咬著下唇,難以置信地看著解憂,告訴她這不是真的。
「大小姐。」解憂深吸一口氣,調整好狀態地不去做那個口型:「仇公子請大小姐參加明日在納川海樓舉辦的秋宴。」可以的話,其實她不想重複。
「他,約我?止哥哥,約我?」真稀奇,這男人找鬧心。
雲滅絕欣喜地搶過解憂手中的桃紅色請帖,一臉嬌羞地躲進角落,五彩渲染的眼睛眨了兩下,嗔怪地拋出一記媚眼:「你們不許看,不許看啦。」
解憂屹立於海風之中,冷眼,唯一和不二曖昧地給了對方一個眼神,啊,愛情。
其實請帖上的內容與解憂所說的無異,字是美型的,文辭是華麗的,內容是明確的,目的是一言難盡地,但是雲滅絕就是要搞得像是一封私密的情書一般,拜託,仇止寫給傅離人的,就是一個骨灰級粉絲突然收到喜歡明星的裸照的概念,沒高興地暈了都該感謝她演技不精。
滅絕突然又回首拋出一個五彩斑斕的媚眼:「你們別看,都別看。」好吧,就當她害羞。
解憂專業地微笑著,讓海風盡情地吹吧,唯一和不二同時給了她們家大小姐一個『加油』的眼神,愛情是需要戰鬥的,幸福是需要爭取的。
雲滅絕將桃粉色的請帖貼在胸口,一臉的躊躇加猶豫地糾結,她親愛的前世對斷袖仇止的感情她最清楚,可是也更清楚這是場單相思。她捂著那封桃紅色的請帖祈禱了一會兒,又背著眾人無聊了一會兒,終於萬分緊張地,無限期待地,扭捏又做作地緩緩開啟,可惜的是沒有迷人的金光射出,也沒有朵朵愛心騰空,有的就是仇止那幾個還能換點貓糧的字。
幾秒后,她大叫:「啊————」
解憂帶著眾女婢下跪:「恭喜大小姐,賀喜大小姐。」用的是月初領工資的歡喜勁兒。
「他約我了,他約我了,他約我了耶。」好吧,她承認她在適當地抽風。
雲滅絕一把將解憂從地上撈起來:「解憂,是止哥哥,是止哥哥,我認得他的字,他約我了,你看,他約我了,真得約我了。」
解憂不好意思說其實他還約了很多人。
「唯一,不二,止哥哥約我了。」告訴人家自己是斷袖還約什麼,難道還準備結義金蘭,她是不介意多個姐妹,但是至少先奉個茶。
「大小姐,唯一為你高興。」
「大小姐,不二永遠支持你。」
「可是——」滅絕四十五度明媚而又憂傷地望天:「我應該去嗎?」
「------。」太做作。
「------。」去吧,是人都知道你想去。
「我似乎不應該去。」她似乎沒有一點想去的**。
「大小姐——」想開了?!
「啊————」叫著過癮:「我明天穿什麼好呢?我明天戴什麼好呢?我明天該畫個什麼妝呢?我明天幾點到才好呢?」仇止是太陽,她圍著轉總沒錯。
「大——小——姐——」解憂只能心裡鄙視。
先讓她癲夠「解憂啊解憂,我該送點什麼禮物呢,第一次去約會總不好空著手啊。」
「大——小——姐——」她看不下去也只能憋著。
再讓她瘋夠「解憂啊解憂,我好緊張啊緊張啊緊張啊,我好開心啊開心啊開心啊。」音效不錯,可惜不帶環繞。
「大小姐,奴婢這就去準備。」唯一還沒跪完就跑了。
「大小姐,奴婢也去準備。」不二彎了彎膝蓋也跑了。
「大小姐——」長眼的都想跑,不跑的都等著被折騰一夜吧。
「姐什麼姐啊,都給我回來。」她有表現得她很想去嗎?
妝容濃華的小臉換上晚霞的寂滅,九瓣鳳翎隨風飄展,鳳羽長袍招搖的是天下獨一的奢華,五彩的光芒讓一眾女婢瞬間失神。
「我累了,擺駕回宮。」滅絕輕搖羅扇,隨手將桃粉色的請帖送解憂懷裡:「去,拿金框裱起來。」海風吹夠了,她才不去討好仇止,她又不犯賤。
雲淼宮的氣氛在一夜驟降的冷冽中變得神秘莫測,自百裡外的湯山引入的溫泉水通過溫泉石鋪就的渠道貫穿整座宮殿,細薄的水汽帶著淡淡的雛菊香氣熏染出一片迷離。雲淼宮的主人早已就寢,且據可靠的前線消息,還睡得很太平,但是她睡得太平不代表雲淼宮的宮人們就能夠睡得著。
依照慣例,傅家大大小姐與華夏第一才子見面的前夜從來都是雲淼宮的噩夢,主要是因為傅離人本身興奮得睡不著,所以拖著所有人一起熬夜,她也不幹什麼,就是坐著不動看別人忙碌,瞅瞅她一整個宮殿的衣裝,一件一件的瞅,看看她一整個庫房的首飾,一件一件的看,瞄瞄她一整個塔樓的鞋子,一雙一雙的瞄,最後欠揍地選最開始看中的那一套,然後天就亮了。
可是這一夜讓所有宮人脊背發涼,他們的大大小姐在睡覺,沒瞅衣裳,沒看首飾,沒瞄鞋子,沒花痴傻笑,沒哭天喊地,沒折騰任何人地竟然在睡覺,這讓他們情何以堪。
「大小姐到底去不去?」
「天知道。」
「看這形勢,是不去了吧。」
「呵呵。做夢也不帶這麼不靠譜的。」
「那大小姐為什麼不折騰了?」
「這是好事。」
「好事你怎麼不去睡。」
「睡不著。」
「為什麼」
「我怕我剛睡著,大小姐就醒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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