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就找架吵
少女身上特有的香味透過濃重的脂粉,在他鼻息間流轉,清甜裡帶著酸澀,如無形的絲線,纏繞指尖,眨眼間陷入骨血。
「乖。」他在她耳畔笑言,故意吹出絲絲縷縷的氣息,看她耳廓誠實地泛紅。
仇止心裡不是滋味地斂眉,這**的姿態就算是做給他看的,也未免過分。
祝獻文不知悔改地鄙視:「賤貨。」
樓子期比雲滅絕先一步地激怒,天生的好嗓子以刺耳的音高叫囂:「老不死的,你說誰呢。」
「誰搭腔我說誰。」
「你這是擺明了找架吵。」
「一介男娼還不配和我對峙。」
滅絕手快地拽住想往前沖的樓子期:「你——」別給我丟人。
樓子期反手包裹住掌中柔軟,不勝嬌弱地滑坐在地:「離兒你看,你看,他凶我,他欺負我。」
「離兒,你要為子期做主啊,祝大人他嫉妒子期長得比他美,才學比他好,他,他欺負子期啊。」樓子期執起掌中柔荑貼自己臉側,一陣磨蹭:「離兒,子期的命好苦啊,生的低賤也就算了,沒上過學也就算了,父母早逝也就算了,誤入歧途也就算了,淪落成娼妓也就算了,天天伺候人也就算了,被人看不起也就算了,倒霉遇見大小姐你也就算了,這些都算了,可連他都欺負子期,子期不要活了啊,不要活了,子期沒臉見人了啊,子期沒法再做人了啊,子期要怎麼辦啊,不活了啊,不活了——」
這貨是男人嗎?
也不是女人。
這貨是頭牌?
世道黑了。
解憂立正稍息,深刻地反省自己到底是怎麼慧眼獨到地把這貨挖出來的。
雲滅絕垂眸賞花,露染牡丹,海棠春睡,但其實這不妨礙她捕捉樓子期眼中偶爾閃現的戲謔,肌膚接觸時的細小顫抖也讓她知道這男孩或許並不擅長與女子相處,所有動作都是那般的經驗老道卻又拒人千里之外,像是,最初時遇見的閻重樓。
樓子期眼角一挑,視線轉向傅離人,白駒過隙的一瞬,他似乎感覺她笑了,可是,難道是他錯覺。「離兒啊,你要為子期做主啊,他連你的人都敢欺負,分明是不把你放在眼裡啊,子期犧牲了沒有關係,可是離兒你要怎麼辦啊,沒有了子期,誰來服侍你啊——啊啊啊——」
滅絕沒什麼地拍拍樓子期的頭,其實她不喜歡有人分享她的樂趣。
祝獻文得瑟地恥笑,這就是世代傳承和暴發戶的區別,刻意都無法演繹的氣質,傅離人的品位只能給他孫女拎包,不,只夠提鞋。
滅絕閑散地撣了撣衣衫上不存在的灰塵,帥氣地跳上欄杆坐著,勾唇媚笑:「祝大人,哪裡好笑,說出來讓大家一起高興高興。」
祝獻文瞄一眼傅離人金色裙擺下若隱若現的裸足,光天化日:「傷風敗俗。」
「喲,祝大人就德高望重,沒有需要。我傅離人錢多,我願意花錢,他願意賣,你既不是他娘,也不是我爹,你若不是犯賤,管我們誰上誰下。還是祝大人玩多了女人,也想養個漂亮的小倌,很抱歉,離人沒那條件,沒能力指導您。軟體我倒是可以免費提供,程序還是問仇公子的好,他有經驗,說不定敬老了還能親身示範。」
「你閉嘴。」祝獻文急喘,恨不得掐死她。
「你有什麼權利讓我閉嘴。」滅絕囂張地吼,他們敢寵,還當她不敢吼:「不是事實您又何必動怒,還是您看上的正好是我家這一隻,哈哈,果然是師徒啊,品位都一樣,還可以順便NP嘛,不過像您這樣大腿內側肌肉鬆弛的死老頭怎麼比得上人家小夥子精力無限。真不好意思,我家這一隻是非賣品,您趁機會多看幾眼,以後YY都沒機會了。」
「傅離人,你真以為你爹能一手遮天,皇上要殺你,你爹也保不了你。」
哈,狗急了,跳牆了,都會說實話了。雲滅絕不爽地想捏人,喵了個咪的,她就是伸著脖子給人砍的命,她不會躲啊,她不當亂民就不錯了。
仇止緩緩跨前兩步,微眯的鳳眼帶著一絲不動聲色的怒氣,他心裡不爽更沒道理看傅離人好過:「離兒,你這是在,袒護樓公子嗎?」以前都是只看他的。
雲滅絕募地回首抬眸,於萬丈光芒之中第一次正視了這個在傅離人心中刺刻得最深的傷口,條件反射地也會抽痛,一下,便消失。
「仇公子有意見?」
看什麼看,沒瞪過你不代表不會瞪你。、
濃妝艷抹的俗艷讓他胃疼,更讓他胃疼的是傅離人的反應,難道不是他喜歡的,傅離人都會雙手奉上嗎,難道不是他在意的,她都會手段狠歷的毀了嗎。怎麼不去跳海不去上吊,不殺人不放火,反而帶著一群男娼在他門前玩鬧,是他這次真的刺激了她,還是他低估了她愛他的決心。
可是仇止不是良人,遊戲花叢卻不落下壞名聲,他也不是省油的燈。不在意地挑眉,他微笑以對:「你這麼做,我可以理解為,是在引起我的注意嗎?」
「仇公子多慮了。」她心情不好,不想和他吵。
「你想我吃醋。」仇止再跨前一步,表情有些溫柔,有些曖昧,有些無辜。
解憂仗劍站在傅離人身側,英姿颯爽:「大小姐,別怕。」
雲滅絕施捨地看了眼仇止,這男人絕對不是杜若一般的簡單,但是沒道理她不招惹他,他還硬要貼上來,不是避她唯恐不及,厭惡到轉變性向了嘛,犯賤。
「仇公子,你現在的樣子更像在吃醋。」
仇止微愣,
祝獻文已嘲笑出聲:「死丫頭,你也配。」
滅絕瞬間站起,火大地指向祝獻文:「解憂,給我割了他的舌頭。」
解憂沒什麼殺氣的出手,這個命令可以聽。
「放肆。」祝獻文一章拍在欄杆上,身後突然騰起一道黑影,流暢的身體線條與利落的動作成正比,寒鐵製成的長槍狠歷地迎上解憂的軟劍。
雲滅絕懶地看地往湖中撒了一把魚食,不見血都別說打過。
仇止蹙眉,眼眸直直地望著傅離人,哪裡不對,場景不對,距離不對,稱呼不對,傅離人看他的眼神不對。
「離兒,住手。」他出聲,低沉悅耳,他的要求,她從不會拒絕。
細小的水波輕輕拍打木質船身,一尾錦鯉探出水面又溫吞的沉默。滅絕不動用任何錶情地看著送上門來的仇止。
青白相間的衣群翻轉出清冷的飄逸,解憂手腕靈動,劍法精妙,柔韌的劍身輕易纏繞上堅硬的長槍。
火紅的紅纓旋轉成花,黑衣人出手凌厲,銀白如雪的槍尖無所顧忌地襲向女子眉心。
倏忽一笑,沒有半點溫度地瞬間被陽光消融,剩下地便只有靜默,似最古老的默契,緘口不言地互望,一點陌生,半點熟悉,純粹地只是對望,淡漠地能慌了人心。
一個眼神,堅守的堤壩終於匱乏,不願承認的事實不接受也已成定局。她不愛他了,不再愛他了,就是這麼簡單的事。
仇止臉色蒼白,嘴角緊抿。他不理解地掙扎,羞辱和背叛同時左右他的思想。怎麼消失的這麼快。幾日前還口口聲聲說著愛他的人,指天發誓非他不嫁的人啊,從他們的相識之日起,她的眼裡便只有一個他,所有愛慕,所有崇拜,都給了他。
可是現在,江山不變,本性未改,他卻沒能在感受到強烈得令人眩暈的愛意,她的眼裡沒有他,消失得不留痕迹。她看著她的眼,竟似脫離了紅塵萬丈,透徹了人情冷暖,無關了世態炎涼,像是一個玩笑,可有可無,不過是生活調劑,閑來擺弄。
垂在身側的手漸漸收緊,無處發泄的怒意傾注,,骨節分明的手指下有無形的真氣凝聚,加速度擴張。
心底深處僅有的一點負罪感滅亡,仇止微眯起細長的眼,重新打量起對面的少女,恍惚,又似回到了兩人第一次的遇見。
夏,止瀾,花繁葉茂時。
他與她也是在兩條船上,隔著一線碧水對望,他故意有心,她無心有意。只一眼,她說她認定他,用她一貫的驕縱任性,高傲地判定他也愛她,真得是好沒有道理的事,他憑什麼愛她,她又有什麼值得他愛。
只是今時今日,涼風早起,花卻開好,他與她仍是在兩條船上,隔著一線碧水對望,他仍是故意有心,她卻似乎已經無心無意。奢華的艷俗中,明眸婉轉,唇角輕勾,他第一次看不懂,看不懂她的眼,她的心,但是,她又一次地,用她的驕縱任性,單方面地決定了不愛,不愛他。簡直到不講道理的蠻橫,她憑什麼不愛他,他哪一點不值得她愛了。
「離兒,我不喜歡你這樣。」他對著她,仍笑得溫文,微側著頭,眉峰柔柔一揚,俊美得近乎無辜。
滅絕無動於衷地轉開視線,她從來都不喜歡被寵壞的孩子。
「哎呀,你這男人。」樓子期風流倜儻地出現在傅離人身後,左手搖著小金團扇,右手撫上自己的心口,一臉的嗔怪:「不要這樣看人家嘛,人家的心跳得不停啦。」
謝謝瀟湘桃花女王的花花,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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