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寶
他本意是砸柿子,無奈果盤裡沒柿子,他本意是瞄準傅離人,只是臨出手是胳膊突然抽筋,他本意是嘲笑諷刺的,卻又不小心忘了詞。
「傅——離——人。」一字一頓,輕巧如羽,在有些刺眼的陽光里漸漸消融,白茫茫一片,明明滅滅的笑音,彎下的眼角眉梢,末了時,連他自己也不清楚,何以而笑。
披著少女外皮的雲滅絕蹲在牆體灰敗的陰影中,沒有氣場,無礙氣質,她像所有落魄潦倒的乞丐,仰著頭看著高高在上的男子,脖頸折著,卻省了乞求。
樓子期瞳孔一縮,學著少女的樣子眯著媚眼,少頃,又痴痴的笑出聲來。
解憂黑著臉抹去鼻下的血色,撣了撣裙擺上的灰塵,涼涼地嫉妒:「妖孽。」
樓子期皺皺鼻子,『不經意』地露出更多的肌膚,風騷地抖了抖:「漂亮吧,一千兩銀子摸一次哦。」
解憂眼皮跳了跳,不自在地別開視線,貴了,不值。
雲滅絕瞄著兩人之間的互動,悄沒聲息地掩蓋了前一秒的看痴,少年的笑容太過純粹,如萬里無垠的白雪皚皚,如狂野里尖銳地嘯鳴直入九霄,渾然天成是融入骨髓的精緻。她喜歡漂亮美麗的事物,喜歡但不至於迷戀,她會貪看一張美好的臉,但是轉頭后三秒或許她就忘了具體的長相。不過,另她側目的是解憂與樓子期接觸時的那份不防備,自然而然地就留,簡簡單單地相處,甚至連面部表情都柔和得蹊蹺。
「你們認識。」剝一瓣橘肉扔進嘴裡,滅絕說著陳述句,沒理由讓這種小事花費腦筋。
解憂欲言又止地看腳尖,難道告訴她家大小姐她是望君閣的常客。
可是樓子期並不擅長幫人保守秘密,他不造謠就不錯了。
「解憂姐姐啊——」瞪吧,他又不會掉一根毛:「是我們望君閣主事夜不歸的相好,聽說當年夜主事的第一夜就是解憂姐姐下重金奪來的呢。」
解憂手腕一翻,手中長劍舞出一圈劍花,這貨欠收拾,夜不歸欠教育,哪個女人都不願意被人觸及私事。
「你似乎很閑。」夠了,沒必要深究的事雲滅絕從不深究,貓急了還撓人呢。
怎麼這樣,他還有許多『然後呢』沒講呢。樓子期不滿地哼哼了一聲,他都組織好了,沒道理不讓他說。
「閑的話,一起去走走吧。」滅絕無視樓子期那副賴皮的表情,動作緩慢地起身。
解憂稱職地送上自己的胳膊,心裡有鬼地循規蹈矩:「大小姐小心。」
「你約我。」樓子期愣了一愣后,曖昧地眨眼。
沒聽見就當她沒說:「沒錢給。」滅絕理理額前的劉海,轉身就走,她也會等待,但不會因為等待而滯留原地。樓子期在她眼裡就是個男孩,狡黠又淘氣,處於發育階段地另人討厭。
「等等我。」樓子期用沖的,像是害怕小朋友不帶他一起玩。
解憂瞪一眼關上的軒窗,恨不得用跑的,最好跟丟了。
「解憂啊,子他娘子曾經曰過,長得美的女人是禍水。」滅絕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解憂,她要求不高,不害她就成。
「------。」嘛意思?
「不過,子他丈母娘在曾經的曾經曰過,長得帥的男人是洪水。」
「------。」解憂抿緊唇角,她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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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如死灰,粗布麻衣,看誰都翻死魚眼的雲滅絕,同樣粗布麻衣,劍眉刀疤面的解憂,以及還是粗布麻衣,獨眼,卻顯得有點不男不女的樓子期,詭異地組合。
「離兒,人家餓,人家想吃糖葫蘆。」樓子期捏著少女的衣袂輕輕地晃。
「------。」
解憂雙手成爪,抓自己的頭髮。
「離兒,人家喜歡那個風車,給人家買啦。」樓子期努力地睜大眼睛,水汪汪。
「------。」
解憂低頭,尋找比臉大的板磚。
「離兒,離兒,你不牽著人家,人家會迷路的。」樓子期撅起粉嫩地小嘴,不依不饒地圈住少女的胳膊。
解憂恁地抽出一支長棍,讓她邪惡吧,插完世界就清靜了。
雲滅絕側眸瞧樓子期片刻,嘴角帶著似笑非笑的輕佻。
樓子期不解地蹭蹭:「別這樣看著人家嘛,人家怕。」
解憂暴躁地跳腳:「收起你那噁心的稱謂。」
「人家的稱謂怎麼了嘛?」樓子期委屈地抽抽鼻子,懼怕解憂沒殺傷力的瞪眼地躲傅離人身後,可憐兮兮地指責:「解憂姐姐,你凶人家,人家要帶你告訴夜哥哥。」
「你是男人嗎?」
「要驗明正身嗎?」
「脫吧。」
「看一點一千兩哦。」樓子期賠笑,他可都是明碼標價。
「你丫怎麼不去搶劫。」那價格,估計就她家大小姐包得起。
樓子期苦惱地垂眸:「那你給人家雲淼宮金庫的鑰匙嘛。」
解憂不自在地瞄了眼傅離人,冷哼一聲:「死開。」
樓子期抬杠:「就不。」
久未出聲的雲滅絕有點愣地看向某處,忍不住地感慨:「哇——啊——」
解憂納悶地挑眉,樓子期無知地聳聳肩,兩人順著少女的視線看過去,禁不住地:「哇——啊——。」那一對洶湧的波濤。
和不夜天街不在一個檔次上的胭脂巷,隔著一個街區。
也曾是雲中城中有名的花街,也曾是香脂堆積,徹夜歡好的**窟,鼎盛時期也有二十多家青樓妓院競爭拉客。然而到了現如今,只剩兩三家青樓依靠著老客人勉強維持,有些臉蛋有些才藝的姑娘也都跳槽去了隔壁個的不夜天街充憂鬱文藝女青年,偶爾幾個義氣都卻也都是芳華已過的,上得了檯面卻多隻可遠觀,更別說那些個賒賬的,想玩又沒銀子的痞子專挑這種沒護院的低檔場所。
此時雲滅絕一行三人站的街角正對著胭脂巷一號紅杏館的後門,有些破敗陳舊的門頭下站著一群人,其中以一濃妝艷抹,紅裙綠裳的女子最引人注目。
女子還算年輕,只是濃艷的妝容和著裝風格刻意走了成熟性感路線,洋紅曳地石榴裙,細腰上纏著一掛粉色絲絛,青紗外衫隨意地披在肩頭,最引人犯罪地是那被明顯小了一號的碧綠色抹胸緊緊包覆住的一對渾圓挺拔,隨著女子的呼吸,大有呼之欲出地勢頭。
「嘖嘖嘖嘖,這就是傳說中的E嗎?」雲滅絕情不自禁地蹲下身子,選個好位置,仰視。
解憂也移不開視線地蹲下:「紅杏樓的寶媽媽,波瀾壯闊,名不虛傳。」
樓子期摸摸自己的平胸,他沒有。
名不虛傳的寶媽媽立在人群中,一手顫抖地拽著一根鐵鏈,一手啪啪地舞著一根皮鞭,圓圓的眼睛猙獰地瞪著鐵鏈另一頭拴著的女孩。
「不接客,不接客你吃什麼,我們吃什麼。老娘花了整整三年的積蓄買你啊,三年啊,整整地啊,你竟然敢說你不接客,你當你是金枝玉葉,閉月羞花呢,姐讓你趴下就趴下,撅屁股就撅屁股,叉開腿就叉開腿,進了這紅杏館的大門,萬事都得聽姐的,管你曾經是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就算是一朝公主也得給我乖乖地服侍客人,沒商量。」
女孩『柔弱』地跪坐在地,稚氣未脫的臉輕靈地近乎飄渺,眼睫微抬,曜黑色的瞳仁隱著點點碎金,便似一出煙雨重台中的楚歌絕唱,風華絕代。
解憂從驚艷到驚訝到驚愕。
樓子期首次對自己以外的容顏發出讚歎。
雲滅絕不是沒看到女孩,但是比起神仙她更欣賞妖精,何況還是對E。
女孩慢動作地抬眼,慢動作地對上寶媽媽怒瞪的雙眼,整個過程似一筆流暢的韻腳。剪水眼瞳,剔透而璀璨,漸漸浮出的稀薄水霧,愁碎了大江南北。
女孩注視了寶媽媽許久,終於『認命』且『悲傷』地別開腦袋,低嘆一聲:「切。」
昨天貌似是小單身節,我,我,我!!!!
大家還是看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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