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九章
表哥:
距上次寫信已有月余,不知表哥等急了沒有,實在是最近被娘拘著學一大堆規矩沒有時間寫信。
對了,你知道我為什麼學規矩嗎,還有一個多月便是我的及笄禮了,不知表哥可還記得,表哥有給我準備禮物嗎,沒有的話我可要生氣了。
娘說及笄之後我就成年了,之後就可以嫁人了,娘已經在給我物色未來夫君了,表哥再不來我就要變成別人的妻子了……
徽媛看到這裡就合起了信,再也看不下去了。
她可以十分確定她絕對沒有寫過這封信,何況在如今之前,她對於這位表哥也僅限於知道有這麼個人而已,兩人根本就不認識,更遑論信中這熟稔的語氣,以及說到最後那催著對方趕緊過來提親的樣子。
但是那字跡又分明是自己的沒錯。
徽媛一時之間也有些茫然了。
她的手緊緊的捏著那封信,努力平息著自己內心的情緒,然後才對著原祚問道,「這是我寫的最後一封信嗎?」
她看這封信放在最上面便有了這樣的猜測,而且聯想到原祚以前說的話,按照他的邏輯,會不會這封信之後他便去西北提親了,然後便有了他口中的他們已經成親一年了這麼一個說法。
她看著原祚把自己的猜測問了出來,「然後你便去提親了是嗎?」
原祚點點頭,「我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嫁給別人,還好岳父也不過是為難了我一些,最後你還是成了我的妻子。」
徽媛看著原祚認真的模樣,有些笑不出來了。
他說的這樣認真,彷彿這些事確實真實發生過,那麼那個和他寫信的人到底是誰,難不成自己也和他一樣,到了晚上的時候也會出現另一個自己?
這樣的猜測讓徽媛有些恐慌,但過了一會兒等她平靜了一會兒她就發現慧娘和錦繡幾乎和自己寸步不離,若是自己晚上的時候真的有什麼不對勁的她們不可能發現不了的。
那麼這些信究竟是怎麼來的,還是說有人冒充自己給原祚寫信?
徽媛想著忍不住又開了一封信,然後是另一封,另一封……
裡面的筆跡從成熟到稚嫩,顯然原祚是按照時間從下往上放的。
而這些筆跡都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
那就是她自己的筆跡。
如果是有人模仿她的筆跡,真的會從小就開始模仿嗎?
徽媛看著那些信中的內容,幾乎是將她身邊發生的事都跟原祚說了,什麼今天被父親誇了,被娘罵了,什麼今天看見什麼很好吃,想吃,娘卻不讓我吃……一樁樁一件件幾乎是巨細靡遺了。
徽媛不知為何拿著信的手有些抖,她問道,「我是從什麼時候給你寫信的?」
「你竟連這個都不記得了嗎?」原祚說著從徽媛手裡拿出一封有些泛黃的通道,「這是你寫給我的第一封信,你說家裡為你請了先生,你現在學會寫信了,所以以後都要給我寫信。」
徽媛的視線落到原祚手裡的那封信上,然後她拿了過來。
信中的內容和原祚說得差不多,而那稚嫩的筆跡也確實是她剛習字沒多久時候的樣子,那大概是她七歲的時候,算起來已經有九年了。
九年前原祚就收到這些信了嗎?
徽媛原本是想著能從晚上的表哥這裡得知他為何會知道自己那麼多事的原因,可現在原因找到了,她卻彷彿陷入了更大的謎團之中。
原祚恍然不覺徽媛複雜的心情,見徽媛已經看完了手中的信,他笑了一下道,「現在想起來了沒有。」
徽媛聲音乾澀,問,「表哥這些年一直都能收到這種信嗎?」
原祚看著徽媛,神色不解,「這些不都是你寫的嗎?」
徽媛神色變幻不定,難道自己真的曾經失憶過嗎?
但是這些書信持續了九年,就算她失憶也不可能對長達九年的事都沒有印象,何況除此之外,她對於別的事都記得十分清楚。
徽媛乾笑了一下,道,「我記不太清了。」
這件事的起源不過是因為那一份禮單,而現在卻多了這份長達九年的聯繫,突然她又想到兩人莫名相似的口味,突然有種福至心靈的感覺。
她問道,「府里的廚子是不是也是你照著我的口味找的?」
「嗯。」原祚點點頭,「你曾經說想在府里養一堆各地的廚子,然後每天換著花樣吃。」
他說著站了起來,走到旁邊的多寶架上取過一個不起眼的盒子,又一次打開放到了徽媛的面前。
經過那一盒子的書信,徽媛有點害怕裡面還會出現什麼她不能理解的東西,但原祚把盒子打開了裡面卻只靜靜的躺著一把鑰匙。
鑰匙?
徽媛抬起頭看著原祚,等著他的解釋。
「這是我私庫的鑰匙,你拿著吧,裡面的東西你看著喜歡的都可以拿。」原祚說著把那把鑰匙取出來放到了徽媛的手心。
私庫的鑰匙?
怎麼會突然給自己這個?
徽媛想不明白,她盯著手心的鑰匙,眼角的餘光卻突然看到了那盒書信上,他們的上一句話是在說原祚在自己的信里了解到的事,那現在這個私庫……
想到某種可能性,徽媛突然問道,「裡面都有些什麼?」
她想到信里看到的一些內容,突然就報了幾樣東西的名字出來問道,「這些都有嗎?」
原祚半點不驚訝的點頭,彷彿這些東西已經在私庫里放了很久。
若說一盒子信放在床下的暗格里白天的原祚有可能發現不了的話,那麼一個小私庫呢?
這絕不是可以隱瞞的東西。
那麼如果裡面真的有這些,是不是也說明白天的原祚也是知道裡面是有這些的呢,甚至有沒有可能這些根本就是白天的表哥收集的,而晚上的表哥只是知道而已?
徽媛為自己的猜測而震驚,因為如果這個猜測成真的話那就說明壽宴上他們並不是第一次見面,至少對原祚來說他們不是第一次。
而且晚上的原祚說是通過自己寫的信知道這些的,那麼白天的呢,他也收到了自己的那些「信」嗎?
徽媛覺得此刻的自己連假笑也笑不出來了,她覺得自己彷彿陷入了什麼布局好的陰謀中,甚至此刻渾身上下似乎生出了一種被窺伺的感覺。
她想她此刻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因為原祚看著自己的眼神已經充滿了擔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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