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公車送別

一會兒工夫，到了村口的公交站牌。

老太太拉著毛迎春的手，拍拍她的手背，慈愛地道：「孩子，要是在娘家待不住，你就回來。雖然你不是趙家的媳婦了，可你是趙家的女兒。」

一句話，便讓毛迎春潸然淚下，哽咽地說不出話，輕輕地點頭。

馬小虎聽老太太的話里話外透露出來的意思，似乎毛迎春的娘家也不是那麼好的。

「好了好了，別哭了，瞧你這孩子，多大的人了，動不動就哭。」老太太拿出一方乾淨的手帕，愛憐地拭去毛迎春臉上的淚痕。

然而毛迎春鼻頭仍是紅彤彤的。

很快，一輛城鄉公交車停了下來，毛迎春朝著老太太和馬小虎揮了揮手，提著行李箱上車。

望著車窗之外，兩個人影越來越小，毛迎春抑制不住地淚流不止。

老太太長長一嘆：「我也是無可奈何啊！」

她不能留著毛迎春，趙豪已經去世了，拿什麼留著她呢？

留在趙家，總是需要一個名分的，如果以趙豪遺孀的身份，她就必須守寡，不然村裡那些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沒她。

可是守寡，便會耽誤毛迎春的青春。

女人的青春總是短暫，最美好的也就那麼幾年，該放她走了！

老太太回頭看了馬小虎一眼，笑道：「知道為什麼把你叫來嗎？」

「婆婆是有話對我說。」

「你叫我婆婆？」老太太覺得好笑，「你叫迎春嫂子，卻叫我婆婆？」

馬小虎確實覺得這個稱謂有些不大妥當，婆婆在當地的方言里，是對爺爺奶奶一輩的稱謂，但她的兒媳婦他卻叫嫂子，簡直莫名其妙。

不過從老太太的年紀來看，確實該叫一聲婆婆的，差不多都有七十了吧？

估計生孩子生得比較晚。

老太太笑了笑：「婆婆就婆婆吧，你們馬家與我們趙家也沒什麼親戚關係，就不以輩分來論了。」

「婆婆，您要對我說什麼？」

「我是想問你，你是不是繼承了你爺爺奶奶的衣缽了？」老太太矍鑠的目光透著一股精明。

「您……知道我爺爺奶奶的事？」

老太太笑了笑：「你爺爺的醫術，在咱們這個地方可是有名的，誰不知道？只是走得太早。但你奶奶的本事，卻沒幾個人知道。你爺爺是醫，你奶奶是巫，大伙兒都叫她神婆。當年各種運動，崇尚科學破除迷信，你奶奶沒少被批鬥，但我知道她是有真本事的，不是裝神弄鬼的。」

「我奶奶是神婆？」馬小虎沒見過爺爺，但見過奶奶的，還第一次知道奶奶的職業。

「是呀，不過她不是普通的神婆，她不收錢的，說是要給子孫積德。到了你這一代，終於顯現出來了，風水都到你手裡了。我當年生不出孩子，被婆家嫌棄，差點沒被掃地出門，是你奶奶幫的忙。你爺爺那會兒已經去世了，否則可以讓他給我開幾服藥，沒奈何，我去求你奶奶。你奶奶給我布了個陣，果然過了沒多久，我就有了身孕。」

馬小虎回想《聚靈圖》，確實有種陣圖能夠解決不孕不育，不過比起《鬼醫書》的方式，稍微麻煩一點。

不孕不育肯定是身體出了毛病，《聚靈圖》的陣法，能將靈氣引入患者體內，達到陰陽調節的目的，加大懷孕的幾率。

兩人朝著村裡走去，老太太說了一些久遠的事，忽然很突兀地問一句：「小虎，你是不是喜歡迎春？」

「啊？」馬小虎還沉浸在爺爺奶奶的過往，被老太太的話嚇了一跳。

老太太微微一笑：「男女之事，都是人的本性，沒那些人想得那麼齷齪，活到我這把年紀，什麼都看開了，什麼規矩啊什麼道德啊，都是虛的，人這一輩子開心最重要，不要太在意別人的眼光，也不要太壓抑自己。」

這話很符合馬小虎的心思，卻想不到是一個七十歲的老太太跟他說的，笑道：「婆婆，您的心態要比您的年紀年輕的多。」

「是呀，反倒你們年輕一輩，活得越來越老。孩子，趁著年輕，去瘋狂吧！不然等到老了，就是想瘋狂，也沒力氣了。」她轉身拍了拍馬小虎的肩膀，「迎春是個好孩子，喜歡呢，就去追。別去想什麼責任啊結果啊，從一生下來，每個人的責任都是活，每個人的結果就是死，大家都一樣，不一樣的是過程。你明白嗎？」

這話說得很深奧，但馬小虎偏偏就能明白，因為契合了他的心境。

一會兒，馬小虎送了老太太回到家，家裡只有悶悶不樂的趙爽夫婦，黃百萬和秦箏還有趙三公等人早已離去。

馬小虎沒有久留，回到自己家裡。

毛迎春的離去，讓他心裡空蕩蕩的。

過了幾天，他去城裡買了傢具回來，金彪等人過來幫忙，把車開到他家門口，傢具搬了進去，放置各自的位置。

「小虎，你家這麼大啊？」長毛有些驚嘆。

馬家老宅是個大院，殘破的時候就連雞賊如馬明達都看不上，現在裝修出來，就跟地主家似的。

進門就是天井，正房三間兩層的閣樓，兩邊耳房各有三間，每一間分為前後屋。

這比農村一般的房屋氣派多了。

上上下下，全部布置妥當。

馬小虎招呼一聲：「哥幾個，喝酒去！」

金彪、長毛帶著十幾個人跟在馬小虎身後，浩浩蕩蕩朝著秦家酒館而去。

秦老爹連忙招呼，又讓秦箏去隔壁家借兩條長凳來，因為馬小虎帶來的人太多，根本不夠坐。

「箏姐姐，做幾個拿手好菜來。」

「今兒什麼事這麼高興啊？」

馬小虎笑道：「嗨，買了一些傢具過來，稍微布置一下，很快就能把我媽接回來了。」

秦老爹笑道：「真是一個孝順孩子。」

說話之間，就見一輛5系寶馬從門口開過去，身後跟著一輛白色麵包車。

馬小虎看那寶馬的車牌號，微微皺起眉頭，這不是喬百思的車嗎？

上次喬百思過來找他，開的就是這一輛車。

看來這小子對金絲墨玉扳指還不死心啊！馬小虎嘴角輕輕勾起一絲凜冽的笑意，低頭看著自己戴在左手的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