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630，長話短說

既然開會，當然就要提前準備。

回家后，陳錦繡負責做晚飯，陳白羽在院子里寫寫畫畫。有粉紅色的楊桃小花從樹上落下，落在紙上，陳白羽隨手撥開，然後繼續。

「小五，晚上吃什麼？」陳錦繡換上了舊衣服，抱著柴站在火廬門口問陳白羽。

陳錦繡看過了，火廬里被吊在橫樑上的籃子里有煎魚，水桶里有用清水泡著的早上買的豆餅。

豆餅不是餅，而是豆腐。

本地人習慣把豆腐叫豆餅，四四方方的一塊，一塊大概半斤重。隔壁村有戶人家天天做了豆餅上村來叫賣，生意還不錯。

農場的豆餅有著濃濃的黃豆味，真材實料。陳白羽最喜歡買一塊豆餅，然後加上白糖攪拌當豆花吃。

說真的，在外面很難買到味道這麼好的豆腐。很多遊客在吃過農場的豆餅后都說，再也吃不下外面賣的豆腐。

「要不，做個豆腐燉魚？」雖然魚已經煎了，但還是能用來燉魚的。再說，如果覺得煎魚不好吃，到魚塘里撈一條新鮮的也可以。

陳白羽頭也不抬，「可以啊。再殺一隻**。」家裡養著不少雞，需要就殺一隻，再方便不過。

「好。香菇燉雞還是白切？或者你喜歡的手撕雞。」

「姐，手撕雞是你喜歡的。」陳白羽很無語，明明她喜歡的是鹽焗雞或者是香鹽雞，最不喜歡的就是手撕雞。

陳錦繡絲毫沒有被拆穿的難堪，笑盈盈的，「嘻嘻。今天就吃手撕雞。」

「隨意。」平時家裡都是陳白羽做飯，想吃什麼就做什麼，她自己做主。反正，不管她做什麼，阿公阿婆都喜歡。

再說，家裡就這麼些東西，即使天天變著花樣吃也會膩。不是豬肉，就是雞肉、魚肉，即使會七十二變也不可能不重樣。

陳錦繡開始做飯，在農村做飯並不是一件簡單輕鬆的事情。因為家裡的家禽，還有豬、牛等一樣要煮食。

豬棚里養著幾隻母豬和一群小豬仔，做飯的時候還要另外煮豬食。陳錦繡把火廬里的兩個灶都燒起來，一個灶煮飯，一個灶燒熱水殺雞。

雖然過年的時候也會幫家裡做飯，但陳錦繡還是有些手忙腳亂、灰頭土臉。柴火燒起來后，陳錦繡抱出兩捆紅薯藤，剁碎，準備煮豬食。

陳錦繡一邊剁紅薯藤一邊和陳白羽聊天。平時這些工作都是陳白羽做的，陳錦繡不明白，為什麼陳小五會這麼喜歡生活在農村？

城裡不好嗎？

有電飯鍋，有煤氣灶，做飯不需要這麼麻煩。

「我不是喜歡農村，我是喜歡大唐農場。」再說，城裡雖然方便，但車多人多，出門就是各種車尾煙。

有什麼好的？

陳錦繡一言難盡的看了陳白羽一眼，「你喜歡就好。」雖然，她對農場也有感情，畢竟農場是生她養她的家鄉，但絕對不會想陳白羽這樣深。

為了大唐農場，陳白羽是可以生，可以死，可以死去活來，可以活來又死去。總之就是願意為農場付出所有。

「陳小五，來，殺雞。」陳錦繡徒手在院子里抓了一隻大母雞，掂了掂，「好重。有五斤嗎？」

陳白羽抬頭看了一眼三姐手裡的雞，「姐，你不確定換一個？這批雞養了一年多快兩年，不適合做白切雞。」

養了一年多的雞，肉質比較老，做白切雞不好吃。

「適合燉湯。」

陳錦繡考慮了下，「那就燉湯吧。小五，我抓著，你放血。」

陳白羽放下筆，從碗櫃里拿出一隻白瓷小碗，裝上半碗清水，再加入一點點鹽，用筷子輕輕的攪拌幾下。

家裡一周最少也殺兩隻雞，對於殺雞，陳白羽駕輕就熟。陳白羽一手抓住雞脖子上的皮毛，另一隻手按著菜刀，在雞脖子上比劃兩下，找到適合下刀的地方。

「咯。」大母雞最後的垂死掙扎。

陳白羽一手捏住雞脖子，一手拿著刀，在雞脖子上輕輕一割，鮮血流出，落在瓷白的小碗上。

「手法嫻熟。」陳錦繡誇讚一句。

陳白羽放下刀，「OK。」殺過的雞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和拍死只蚊子一樣隨意。平時，阿公阿婆不在家，三個小屁孩也幫不上忙，陳白羽都是自己一人殺雞的。把雞綁住吊在楊桃樹上，一手捏住脖子，一手拿著刀，乾淨利落。

「明明就長了一張仙女的臉，卻有一顆屠盡武林的心。」陳錦繡把還沒有斷氣的雞扔在大木盆里。

大母雞在木盆里撲騰幾下，然後一動不動，沒有了氣息。

陳錦繡做飯沒有陳白羽熟練，等一家人吃過晚飯後已經七點了。家裡的三個小屁孩吃飯洗澡后坐在龍眼樹下的草席上等陳白羽給大家講故事。

阿公點燃了艾草堆后，就拿出竹篾開始編織籮筐。

陳白羽給大家切了火龍果和西瓜。

隨著夏天慢慢過去，西瓜也越來越少。西瓜田裡的西瓜已經全部被摘，西瓜苗也已經被扯了晒乾當天然肥料。

只有果園裡還有零星的幾個西瓜，是阿公沒有捨不得賣掉，留下給家人吃的。

「姑姑，講故事。」小睿睿靠在陳白羽的背上，「姑姑，我想要聽哪吒腦海。」

小嘟嘟和小六子同時點點頭。

陳白羽搖搖頭，「今晚沒空。」陳白羽沒有理會小屁孩哀怨的眼神，繼續說，「你們乖乖聽話，明天晚上講兩個。」陳白羽伸出兩根手指頭晃了晃，「兩個哦。」

「姑姑，今天一個明天一個也是兩個。」小睿睿討價還價，「明天晚上，我們要聽三個。」

陳白羽爽快答應，「好。」

阿公：「來來，我給你們講故事。」阿公想了想，是說小時候給地主放牛，還是......

小睿睿：「公祖，我要背一二三呢。」說著轉過身，假裝大聲的『一二三......』

「外公祖，我要背詩呢。鵝鵝鵝......」

剩下小六子眼睜睜的看著阿公，撓撓頭，抓起一塊西瓜，「我肚子餓。」

「哈哈。」陳錦繡笑著摸摸小六子圓滾滾的小肚子。

阿公牛眼一瞪，還沒有說話，小睿睿、小嘟嘟和小六子就紛紛轉過身，一臉儒慕的看著阿公，臉上好像寫著『我要聽故事』。

假裝認真的小模樣讓人發笑。

陳白羽嘴角抽抽，陳錦繡笑著在稻草席上打滾。陳白羽兄妹幾個小時候最怕阿公，阿公不用說話，只是淡淡的看過來，就能讓他們幾個的腳肚子打顫。

沒想到，三個小屁孩也怕阿公。

其實，阿公的脾氣比以前好了很多。以前，阿公就是家裡的大家長，誰都要聽他的，不管對錯。

阿爸、小叔等人不敢質疑，陳白羽兄妹幾個就更不敢了。但自從陳白羽承包了山頭，開始大規模種果后，阿公的脾氣就越來越好。

當然，這也可能和年紀有關。阿公的年紀一年比一年大，雖然身體健朗，但也已經是過七的年紀了。

阿公的十幾個兄弟姐妹，就剩下阿公一個了。

不知不覺，曾經聲音洪亮如鍾，雙眼如牛眼一般炯炯有神的阿公也老了，在抓不住的歲月里慢慢老去。

陳白羽想要阿公阿婆永遠健康，永遠不會老。但事實是，不可能。她在長大，親人在老去；她在老去，親人也在老去。

時間不會停留，歲月不會優待誰，連給人難過的時間都沒有。

阿公正在給三個小屁孩講他年輕的時候，三個小屁孩假裝聽得一臉認真。小睿睿和小六子狡猾，是不是的鼓掌，喊一聲『好厲害。好牛逼。』

老實的小嘟嘟只能傻眼。

小嘟嘟不僅長得像二姐，性格也像二姐，老實，內斂。不過，跟著黃知然身邊學習了這麼長時間，小嘟嘟已經改變了很多。

雖然比不過小睿睿狡猾，但也比一般孩子要精明。至於小六子？天生就長了一個比乾的七巧心。

黃知然說，小六子的心比他的臉還要出色，而小六子可是農場公認的最漂亮的孩子。

不管說多少遍，只要說起過去，阿公就一臉驕傲。在那個年代，能找到吃的就值得驕傲，能搶到穿的，更應該驕傲。

或者應該說，能從那個年代活下來，就是值得驕傲的一件事。

其實，阿公年輕的時候真沒有什麼好說的，一個字就能概括所有，窮。說來說去就是為了吃穿而努力拚搏。

而這拼搏還比較單薄，種田種地種果。

對於現在的小屁孩來說，這樣的故事還不如一塊糖有吸引力，但當個小屁孩還聽得一臉認真。

陳白羽真的要笑了。

陳錦繡推了推陳白羽，「現在的小屁孩都這麼鬼精嗎？」

有黃知然在，能小白？

「現在的孩子了不得。」陳錦繡感嘆一句。陳錦繡心裡有些羨慕，大哥、四哥小時候偷偷跟著李白學習，陳小五直接認了黃知然當乾爸。而她和二姐，因為膽小，拒絕了最好的學習機會。

距離，總是從一些細小的決定開始的。

陳錦繡捏捏陳白羽的臉，快一年了，陳小五的臉還沒有圓回來。養了一年，陳白羽還沒有胖起來，消瘦消瘦的，臉頰凹陷。

想起這個，陳錦繡就想要埋怨陳杏子。

如果不是陳杏子已經死了，陳錦繡都想要罵人了，害人不淺。雖然有遷怒的嫌疑，但陳錦繡一直認為，如果不是陳杏子，小五也不會生病。

「你公司的人過來了。」陳白羽推推陳錦繡，讓她注意些形象，不要太隨意。

陳錦繡坐在旁邊的小木凳上，假裝嚴肅。

阿婆疑惑，「他們怎麼過來了？」阿婆瞪了陳錦繡一眼，「你知道人要過來，怎麼沒有提前煮好茶？」

「現在煮茶已經來不及了，再開個西瓜吧。」

陳白羽和陳錦繡要開會，阿公阿婆聽不懂，也不在這裡妨礙他們說話了，直接帶著三個小屁孩回房去。

《桃源生活》節目組的幾個導演和負責人過來了，還提了禮物。在來之前，他們都挺忐忑的，不知道為什麼一向忙碌的老闆會突然出現，還要求暫停拍攝。

發生了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有人偷偷看一眼陳白羽，總覺得老闆這個時候會出現在這裡，應該和陳白羽有關係。

「坐吧。我們聊聊。為了不打擾你們睡覺，我們長話短說。」陳錦繡的臉色很平靜，大家更忐忑了。

「前面拍攝的時候，我不在。以前拍攝到的內容，我粗略的看了一下。」陳錦繡停頓一下，笑了笑，「說實話，我不喜歡。很不喜歡。」

......

陳白羽看了一眼滔滔不絕的陳錦繡，嘴角微勾。很多老闆都這樣，開會之前喜歡說『長話短說』，但一旦說起來，就滔滔不絕，控制不住自己。

不知不覺，半個小時過去了。

陳白羽看了一眼手機上的簡訊，是李天朗發過來的，問她睡了沒有？

【沒有。】

雖然李天朗回農場了，但因為忙，兩人見面的時間還是少。

【在開會呢。】

李天朗：【？？】

「小五。」陳錦繡推推陳白羽。

陳白羽一臉懵懂的抬起頭，「嗯？？」

「到你說話了？」

「說什麼......哦。」陳白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噓咳兩下，「我也長話短說吧。」

大家一臉『生無可戀』。平時開會，最怕的就是領導『長話短說』。

陳白羽真的長話短說，毫不客氣的指齣節目組存在的問題。這些問題因為習慣，而熟視無睹。

其實，很多存在的問題大家都知道、清楚，不過是因為習慣，因為『大家都是這樣做』的而不當一回事，而沒有想要去改變。

改變存在已久的習慣，是需要大恨勇氣的。

既然沒有這樣勇氣，就安分守己。

現在陳白羽直接提出這些問題，並且要求改變。有改變不可怕，可怕的是，陳白羽小姐提出了五六七八點。

總導演覺得頭痛。

扶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