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求死
天道怔怔的看著那手中跳動的心臟「是，神葬之地吾管不了。」
帝清歡微微一笑，像是很滿意天道的識趣。
帝凌天卻是怒道「那你該怎麼辦！你沒了，爹娘該怎麼活！」
「娘在，爹就能活下去。有弟弟妹妹在，娘就能活下去。爹，這世上，唯一非我不可的人已經沒了，我死又何妨……」
「不！」帝凌天肝膽欲裂。
可下一秒，他卻沉沉睡去，身子飄進屋內，與昏睡的重靨躺在一起。
院子中，再次安靜了下來，只留下兩個人。
「你要死？」天道不知道自己如何說出那三個字的。
帝清歡緩緩點頭「誰叫你把唯一一個視我為命的人給弄丟了。而且，你看我這副鬼樣子，也知道活不了多久了。」
天道的聲音沙啞極了「你死了，吾該怎麼辦？」
帝清歡一愣，隨後看向手中的心臟，輕笑道「會還給你的。」
天道搖搖頭，摸著空蕩蕩的心，似乎還有些迷茫疑惑。
帝清歡的聲音溫柔極了。
「你是天道，本該無情無欲。風清的離開是好事，以後的你，才會真的做到大公無私。以前，我問你天道之上是什麼，你說是創世神。可我現在才發現，並不是。」
「天道之上，是死亡。是不想獨活，是沒有一人能夠並肩而立的孤獨，是沒人視你為命的可悲……」
帝清歡慢慢上前，一步步走向她最愛的男人。
對的，她愛的不是風清，而是秦淮，也就是天道。所以才會在得知一切后，才無法接受。
「什麼時候發現的？自問，吾做的無懈可擊。」天道問道。
帝清歡撲哧一笑「你不是說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將無所遁形嗎？在十年前我便知道了呢。」
「你知道真相，還願意陪我十年。」天道頓了一下，最後給出總結「你愛我……」
帝清歡絲毫沒有否認「對。我愛你。」
「吾也愛你。你可以不死。」天道說道。
似乎被逗樂了，帝清歡又是一笑「你的心，你的七情六慾都沒了，你拿什麼愛我？」
「……」天道沉默，無言以對。
他的心明明在她的手中，可他卻還是那麼難受，胸口空蕩蕩的，看著那笑到哭的面容，只覺得自己丟了最愛的東西，最珍貴的珍寶。
沉默的天道，讓帝清歡笑了又哭，哭了又笑，絕望痛苦的笑聲充斥著整個魔宮。
「你為什麼就不能非我不可，視我為命呢！」
帝清歡哭著吼著，沒有絲毫形象可言「你讓我怎麼活？你讓我怎麼活！」
回應她的是一片寂靜，天道就這樣看著那個如同瘋魔的女子，什麼都做不了。
他想要擁抱她，想要安撫她，如同以前一樣，用強硬的手段讓她屈服。可如今，她是神，他只是人……
都說天道之下皆為螻蟻，那麼創世神之下，萬物皆為無物。
許是哭夠了，瘋夠了。帝清歡踉踉蹌蹌的站起身子，一道金色的靈魂從重華的身體中脫離出來，當靈魂出現那一刻，天道清晰的感覺到六界都在顫抖。
帝清歡一揮手，魔體瞬間湮滅，消散在空中，天道的瞳孔一縮。
一步步走進，手中的心臟隨著步伐的靠近，跳動越加快了，當心臟完全與天道的身軀重合的時候。
一道溫柔至極的聲音響起，那般的虔誠，那般的真摯。
「天道，我還你一個至高無上，還你一個大公無私，也還你一個圓滿！」
一道力量湧入心臟中，那些曾經因風清而愛的愛意全部消散，那些雜念善惡也沒了，只剩下了一個乾乾淨淨的心臟在那裡跳動。
「你感覺到了嗎？」帝清歡問道。
天道震驚的睜大眼睛。徐徐點頭。
「創造你的人，希望你是個擁有七情六慾的人。而如今，我給你補齊了風清離去的缺失。你以後只是無情無欲的天道……」
「秦淮，我欠你的，都還了……」
天道猛地抬頭，便看到那抹金色的魂魄開始消散，那嘴角還有解脫的笑容。
「不！不要！」
明明無情無欲，可他的心還是那般疼。
「你錯了，你根本沒有割捨我的七情六慾，你錯了……」
可這些話，帝清歡已經聽不到了，那個粉碎的命魂徹底消散了。
天道用盡所有力量，明明如今的力量比以前強橫數倍，可他還是找不到她，魔界，神界，人界，妖界……所有地方，他都找不到了。
沒了，她真的沒了……
第一淚水從眼角滑落，天道怔怔的看著落在地上的淚水。
突然仰天大喊「你錯了，吾哭了，吾愛著你，你回來……」
明明心臟還是那般平穩的跳動，可他卻覺得痛入靈魂，他真的愛她，不是因為風清，是他這個無情無欲的天道愛上了師尊。
愛上了那個明明洞悉一切，卻還是百般容忍的女人，愛上了那個心狠手辣的女人，愛上了那個絕情的女人……
「吾非你不可，吾視你為命。你可能回來？」
突然，一滴淚水從眉心處湧出來，天道怔住了。
獃獃的看著那滴金色的淚水，這是師尊何時留下的？
伸出手接過，那滴淚啪嗒一聲消散在手中，那是入骨的愛意。
天道緩緩閉上眼睛，此時方才明白，那個女人愛得有多深沉。怪不得在得知真相后，寧願捨棄一切，都不願再活著。
「對不起……」
數萬年後。
當年帝尊的逝去，引得整個六界震蕩，除了鬼界外，五界都陷入了悲傷之中，陰鬱的傷感整整籠罩著五界數百年時間。
可隨著時間的逝去，那個驚才絕艷的女子也漸漸淡出眾人口中，只是有時候突然想起的時候，會驚嘆那人的恐怖的實力，以及決絕的性子。
魔界中。
重華殿中，重靨正坐在窗邊，又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自從女兒走後，她時不時就會陷入一個人的思緒中。
帝凌天正牽著一個稚童，小男孩兒年紀雖小，卻是漂亮極了，與帝凌天極為相似，不過偏偏那雙眼睛像卻是不想爹娘，最像逝去的帝清歡。
走到殿門前的時候，男孩兒便遲疑了，躊躇著不敢向前「爹，我還是不進去了，娘看到我，又會不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