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別動我的布娃娃
追出去之後才發現,原來這地下的空間四通八達,遠不止我和余念進來時那一條路。
只是怪石嶙峋中,很難察覺到有這麼多暗洞。
起初轉了幾圈我還都能看見那住持的身影,但是左轉右轉之下,卻連個衣服角都看不見了。
不出十分鐘,我就被繞丟在這迷宮一般的地穴里。
我佯裝鎮定,盡量背靠著山體,生怕這老禿驢給我來個背後襲擊。
山洞裡靜悄悄的,但卻能很清楚的聽到水聲。
似乎是一條很窄的流速很慢的小溪,正由上至下緩緩的流著。
我順著水聲,果真找到了水源,身處的甬道也越來越寬。
這裡竟然是一處溶洞,頭頂懸挂而下的鐘乳石和地上嶙峋的石頭尖好像是野獸的獠牙,將我吞噬在其中,十分壓抑。
「少跟我裝神弄鬼的,你趕緊出來!」我為了給自己壯膽,大聲喊了一句。
聲音在山洞裡撞來撞去,最後回聲被水流淹沒,讓我意識到這裡除了我確實沒有別人。
我想憑著自己的記憶原路返回,去和老孟余念他們匯合。
剛要走,腳下便踩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
我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個早已殘破不堪的布娃娃。
這山洞裡看起來便少有人知,所以出現這麼個東西還屬實吸引人的注意。
我蹲下隨手撿起一塊石頭,撥弄了一下。才發現這布娃娃的頭好像是被后縫上去的,脖子處有一圈很明顯的針腳痕迹。
我剛一拿起,那針腳就脫了套,布娃娃的腦袋一下子便從身子上歪了下來,僅剩一根線連著。
「不要動我的布娃娃……」山洞裡突然傳來幽幽的一聲。
我頓時進入戒備狀態,轉身警惕的問道「誰?誰在說話?」
「不要動我的布娃娃……」
這聲音空靈,根本無法追起來源,只覺得鋪天蓋地的布滿了這小小的山洞。
我正四下望著,餘光突然掃到一個孩童快速從我身後跑過,我連忙轉過頭卻發現什麼都沒有。
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地上的那個布娃娃竟然不見了。
我只覺得這山洞邪門的很,快速想要離開。
此時一個渾身青紫,只穿著一個小短褲的孩童正蹲在我腳邊,仰頭看著我。
這男孩的眼睛只有黑色的瞳孔,沒有半點眼白,細看之下好像一汪深潭,陰森寒冷。
膚色青紫,上面透著一層灰,好像是蠟紙一樣的皮膚緊緊的包裹在骨骼之上。渾身骨瘦如柴,但肚子卻渾圓漲的彷彿要裂開一樣。
這絕非是活人,一眼便可以斷定。
我連忙退到石柱邊,告誡那小孩千萬不要過來。
他看著我,木然的舉起手中的布娃娃,晃了晃布娃娃噹啷在半空的頭對我道「你弄壞了我的娃娃。」
聽這話的意思,不會是纏上我了吧。
還未等我反應,他從短褲的口袋裡抓了一把,然後把手掌攤開在我面前。
我定睛一看,原來是一根銀針還有一節黑色的線。
「你這是要我幫你縫上?」我試探的問。
他並未說話,只是一直盯著我看。
我拿過針線,也接下了他手中的娃娃,既緊張又恐懼的穿針引線。
緊張的是不知道這小東西到底會不會傷害我,恐懼的是萬一我沒縫好下場又會是什麼。
可能我近幾日的經歷說出去都不會有人相信,先是被斷了氣的老太太咬了一口,又被一個長得好看但是脾氣極差的女人挾持,現在竟然蹲在這山洞裡給一個小鬼頭縫布娃娃?
我多半是流年不利,衝撞了什麼仙家。
但我沒想到的是,我肖鼎不會做飯不會掃地,渾身上下找不到一點藝術細胞,但這針線活竟然還出奇的爭氣,縫補的工工整整,沒有瑕疵。
我交還給那小鬼頭的時候,他只看了一眼便抬手指了一個方向。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那塊巨石似乎真的有些蹊蹺。
走近一看才發現,原來這裡是一處偽裝成石頭的門,邊緣有很明顯被打磨過的痕迹。
我剛一伸手推開,住持便從裡面跳出來一下撲向我,坐在我身上,兩隻手狠狠的掐住我的喉嚨。
他雙眼猩紅,額頭上的青筋暴起,惡狠狠的咒罵道「老子千年道行一朝喪,全敗你和那女人所賜。我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拉上你陪葬。」
住持知道自己的罪行敗露,沒有辦法繼續存活於世。即便我不能把他怎麼樣,按余念一貫行事心狠手辣的作風,也斷不會留他。
我被他先發制人,牽制在地,一時之間竟然無法掙脫。
可就在此時,我胸前一個東西開始微微發熱,最後猛地一下衝破我的衣衫前襟朝那住持的喉嚨劃過。
住持頓時血濺當場,動脈被割破的血噴了我滿臉。
他捂著脖子,連句話都沒說出來,渾身抽搐著從我身上掉了下去。
那東西轉了一圈,帶著血又緩緩落在了我的手掌,我定睛一看,竟然是那枚寫著古遺通貨的銅錢。
就在此時,腳步聲傳來,老孟架著余念竟然找到了這裡。
我看余念肩膀已經被血染透,根本沒時間管銅錢的事,順手收進口袋連忙從老孟手裡接過余念。
「怎麼回事?她怎麼受傷了?」
老孟帶著點后怕還帶著點敬意,氣喘吁吁的對我道「都是我不好,反應太慢,她為了救我挨了一下,我估摸可能是骨折了。你這妞可真是女戰神,太猛了。」
余念顯然失血過多,嘴唇也開始泛白。
我從沒見過她這樣,頓時間有些心慌意亂,手足無措。
正當此時,那小鬼頭又出現在我面前,回頭看了我一眼,招招手示意我過去。
我想也沒想,背起余念,叫上老孟趕緊跟上。
但奇怪的是老孟好像根本看不見那小孩一樣,一直在問我你看什麼呢?
我來不及解釋那麼多,只順著那小鬼頭的指引一直沿著河流走。
不到二百米,前面果然傳出光亮。
我把背後的余念向上背了背,小聲道「你再堅持一下,我馬上帶你找隊醫止血。」
余念這個時候恢復了意識,氣若遊絲的貼在我耳邊說「燒了,燒了這個山洞,不然屍毒擴散,後果不堪設想。」
我心裡一陣抽痛,對她油然而生一股憐憫。
她到底是什麼身份,為什麼對鬼神之事了如指掌?她又帶著什麼樣的使命,能讓她在性命攸關的時候還不忘善後。
她嬌小的身軀此刻完全覆在我身上,輕飄飄的我甚至感覺不到重量。
她看似瘦弱的肩膀,背負的東西可能是我無法想象的,我心裡這麼想著,嘴上只淡淡的嗯了一聲。
直到我們走出山洞后,那小鬼頭的不發變停下了。
我回頭看他,他此刻正站在山洞的陰影下。腳下一暗一明,明的是烈日陽光,暗的是漆黑陰影。
「謝謝了。」我說。
老孟奇怪的貼了貼我的腦門「你是不是剛才被誰把腦袋打了?」
「別扯淡了,我現在送余念去隊醫那,你去從車裡偷點油出來,加點樹枝把這山洞點了。」
「行,那一會我去隊醫那邊找你。」
我和老孟分開之後,我帶余念直奔醫療車。
車門拉開,隊醫老焦看見她的傷,臉馬上就沉了一下,連忙讓我把人抬到車上。
「這怎麼回事,怎麼傷的這麼重?」
余念眉頭緊鎖,但卻咬著牙不發出痛苦的呻吟。
我連忙解釋到「被砸的,可能是骨折了。」
老焦趕緊把儀器給余念帶上,調試了一下發現屏幕不亮,只好帶上聽診器去測聽心跳。
老焦聽了一會,驚異道「怎麼回事?這姑娘沒有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