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窯洞村

第37章 窯洞村

余念橫了我一眼,我悻悻的收回脖子,但心裡還是竊喜。

我們從洞口走出去,我方才發現這村子的地勢奇妙之處。

在低洼的盆地中,一共五座大山呈包圍之勢,將這個村子如幼鳥一般護在身下。五座大山的半山腰處,每相隔不到二十米就有一個山洞。粗略估計,整個村子應該不下三十戶。

地勢險峻複雜,團團環繞,要不是有山裡的人帶路,很容易找不到方向。

地上的小溪蜿蜒曲折,將整塊盆地一分為二,分割成兩個部分。

我和余念一直沿著山洞前的小路走到了山闕,山闕地勢要高於其他位置,站在這向遠處看去,風景十分秀麗。

余念站在我的右手邊,落日餘暉灑在她肩頭,有種說不出的寧靜之美。

我望向她受傷的肩膀「還疼嗎?」

余念淡淡的搖了搖頭,並未說話。

我們倆就這麼並肩而立了許久,誰都不認打破這一份得來不易的安逸。我縱有萬千疑問堵在胸口,卻也貪戀這片刻。

許是站累了,余念踢了踢腳下的石頭席地而坐,我緊靠在她身邊坐下,只聽她突然幽幽開口「我好像好長時間都沒看過落日了。」

「落日尋常都能見到,日出才難得。」

她將額前被風吹亂的頭髮別到耳後「以前是沒時間看,後來是不愛看。晚霞絢爛,但是絢爛過後又是一片黑暗,一點希望都不留。」

我有些訝異余念竟然會和我說起這些心聲,這麼長時間以來她都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用冷漠和寡情來掩飾。

好像自己給自己吐了絲,做了繭,然後躲到了裡面。

但此刻的她有些大不相同,終於卸下了心防,柔軟了一次。

「那明早三點半,我約你在這一起看日出。日出一樣絢爛,絢爛之後是一個清清朗朗的白天,充滿希望。」

她轉頭看向我,竟然淡淡的笑了一下。

這個笑容好像一下子撞進了我心裡,讓我恍惚之間有片刻的失神。

「你叫我出來,有事要問?」

我這才想起,自己叫她出來原是有事要問。

「騰衝沖胸口上的那個紋身的事,之前在八角塔看見那個竹簡的時候我就想說,但是突發情況太多就沒來得及。」我將我和騰衝沖他們三個人相遇的經過給余念講了一遍,包括騰建民和騰衝沖的關係,還有他和我爸也是好友的這一層都說了一遍。

余念聽完之後說道「尋屍一門的人,因為做著千里尋屍的行當,所以漂泊無依居無定所。萬一在尋屍的過程中發生了什麼意外不幸遇難,可以辨別身份的就是身上的紋身。所以他們族內每逢有新生兒降生,都會在百天的時候在胸口紋上族內特有的記號。是習俗也是千百年來的傳統。騰衝沖雖然有這個紋身,但是未必知道這其中的故事,但是你所說的那個騰建民,一定有問題。」

這一點余念倒是和我想到了一塊,和騰衝沖接觸的這些時日,不說對這個人的脾氣秉性了如指掌,最起碼也看出了個大概。

涉世不深,被騰建民保護的很好,所以才會在經歷了喪母之痛之後,對九重寶函之中的東西執念這麼深。

但同時我又生出了其他疑問「不過這九重寶函既然是縫屍一門的法器,為什麼又會落到騰建民這個尋屍後人的手中呢?」

余念不屑的笑了一下「四門的祖上同為結拜兄弟,雖然不同名同姓,但也是生死弟兄。蒙洛一人做大,將針索釘歸了縫屍一門,自然有人心生不甘。奪來奪去的戲碼,怕是已經唱了幾千年了。」

「這針索釘,當真有那麼大的魔力?」

「蒙洛雖然並未明說,但屍匠四門內無人不知,被針索釘同時縫補過的屍體會得到永生,雖然神經元不會復活,但會變成一具有強大戰鬥力的行屍走肉,為縫屍人操縱。所以你說,趨之若鶩的人還會少嗎?」

我忽然想通,為什麼蒙洛當年要將針索釘分給肖、余、法三大家族了。

三大家族互相制衡,才能保證不造成混亂。

畢竟這操縱活屍的能力,帶來的不僅僅是財富,還有權勢。

二十年前,針索釘同時失蹤,這幕後的主使到底是誰,他又在醞釀籌劃著多大的一盤棋,這是我連想都不敢想的。

只是我和余念,還有我爸,都淪為了這場陰謀的棋子。

余念拾起了一隻被石子壓住的螞蟻,放回到地上。

我看著余念的頭頂問道「那你呢?」

余念拍拍手上的灰「我?我就是一個螺絲釘而已。找回九重寶函是每一個余氏後人的責任,但卻不是我唯一的使命。」

我望向了余念袖中的那把骨傘「你的使命,和這把骨傘有關嗎?」

余念明顯不想再多說,只是含糊其辭道「你的任務是找到你爸,然後離這個漩渦越遠越好。肖家不是只有你們一支余脈,所以這些事你都不要管,繼續好好生活。」

「那你呢?」

余念愣了一下「我?我血裡帶風,註定要一生漂泊。」

我看著余念落寞的眼神,沒來由的心疼。如果可以,我甚至想拉著她的手帶她逃離這一切,但我知道我沒有那個本事。

她身後藏著的,是一張巨大的網,我根本無力觸碰。

余念說完站起了身「現在銅錢也齊了,九重寶函恢復如初,我也可以拿回去交差了。一會給騰衝沖看一眼,了卻她的執念。咱們倆,也就此別過了。」

她鄭重其事的對我說,好像在十分嚴肅的告別。

我心裡突然揪了一下,好像這兵荒馬亂的日子過慣了,我已經忘記自己和余念本就不是一路人的事。

我再三猶豫,卻還是沒能將挽留的話說出口。

黃昏之後,炊煙升起,這山谷中煙火氣十足。

大姐熱情的忙進忙出,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趕上她小兒子也玩累了回家,我們一行幾人都擠在一張小桌子上,熱熱鬧鬧的吃飯。

老孟狼吞虎咽,不住嘴的誇這道菜好吃,那道菜好吃。

從進山到現在,足足有兩三天的時間,我們都靠著喝水度過,也難怪老孟覺得餓。

圖索好像對煮熟的食物並不感興趣,獨自走了出去。

「圖索,你不吃飯嗎?天快黑了,你自己出去太危險了吧。」老孟舉著筷子喊道。

我說道「你安心吧,他不出去禍害老百姓我就謝天謝地了,哪伙山賊要是遇見他可算是職業生涯的句號了。」

那女孩和那大姐對視了一眼,我估摸著也是在好奇圖索的身份。

廖考也沒有心思吃飯,隨意扒拉了兩口就回身進屋去守著騰衝沖了。

余念也說累了進屋去休息,桌上只剩我和那女孩還有老孟。

那女孩看著我們倆好奇的問道「哥哥,你們是打哪來啊?」

老孟看人家長得漂亮開始扯皮「我們是從香港來的,聽說這山裡多得是寶貝,所以就特意來尋一尋,既能探險,萬一尋著了還能賺錢,你說多好。」

女孩驚訝的問「那你們都是香港人啊?」

老孟連忙回答「那可不咋的。」

我聽得都替他害臊,本來還能再吃一碗飯,頓時覺得吃不下去了。

那女孩又問「那你們幾個,誰是老闆啊?」

老孟拍了拍我的後背「就是他,肖老闆。富二代,別人家初一十五燒紙錢,人家家祭祖燒的都是人民幣。」

我橫了老孟一眼「那你們家燒的是腦子吧?」

女孩笑的花枝亂顫,老孟臉紅紅的陪著笑,也不知道這倆人是誰逗誰開心呢。

收拾碗筷的時候,我主動幫忙。

那女孩卻整個人都貼上來小聲對我道「晚上十點,我在山腳下等你。」

「嗯?你等我幹啥?」

她嬌嗔的錘了我一下,說了聲你煩得很,來了就知道了。

我莫名其妙的看著她走遠的身影,心想著這姑娘是不是真把我當成香港富商了,覺得傍著我就能飛黃騰達了?

我無心戳穿,只想著晚上如果不赴約,這姑娘心裡多少就能明白了。

可就在這女孩出去之後,圖索回來了。

借著身旁沒人的時候,圖索壓低了聲音警告我「這個村子不對勁。」

我剛要多問一句,那大姐就拿著點布條和半瓶子酒精進來了「家裡找了半天,就找到點這個,你們看看能用上嗎?」

我連忙接過「謝謝啊大姐,太麻煩你們了。」

她連忙說著不用謝,看著熱情的態度,真的是很難讓人起疑。

確定沒有人在進來之後,我問圖索「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

圖索只道「說不上來,一股子血腥味,還是小心為好。」

我好不容易得到片刻放鬆的心,又再次懸了起來。

走出山洞,借著天上還殘留的隱隱亮光看下去,竟然發現了之前並未注意到的景象。

整個村子下面的地勢平坦,被一條蜿蜒的小河一分為二。此時太陽落了大半,陰影灑在地上。將河水作為分界線,地上竟然活脫脫的印出了一個八卦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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縫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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