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廚餘中的人骨
八卦圖在城市布局中其實很常見,城市的規劃、園林的設計,多少都會涉及這種風水布局的原理。
福建省漳州市福塘村,就是一個佔地面積3.6平方公里的古村落,一條「S」形的溪流自東向西將村子一分為二,從高處俯瞰就是一副太極八卦圖,所以也被人稱作八卦村。
傳聞歷史上福塘村曾水澇不斷,康熙年間,朱熹的18代子孫朱宜伯因避戰亂在此定居。朱宜伯將村中的直形溪改道為S形的曲溪。
曲溪不僅減緩了溪水下泄的速度,還使溪道的體積增大,避免了山洪下泄造成的洪澇。此後的福塘村旱澇無虞,在清康乾時期一度是閩西南最興盛的名村。
這次改道造就了太極村的雛形,朱宜伯叮囑後代按他的布局建造土樓、修學館、蓋祠堂及民居住宅,並在穿村的小溪兩岸種植樹木,用現代的辭彙就是百年規劃。
所以太極式的村落布局,某種程度上來說不但應承了風水學理論,還能減少自然災害。
只是此時我眼下的這條河道並不像是人為修改的走向,更像是天然形成。
我的嗅覺並不及圖索,自然也沒聞到他說的血腥味。
只是經他提醒之後,再看腳下的一草一木,都覺得透露著不平常的氣息。
我在洞口正站著,對面不遠處有一戶人家拿著土籃出來,看見我十分熱情的打了個招呼。
從我們來到這個村子到現在,一路上看見的所有人都是滿面笑容,收容我們的這家大姐也是十分淳樸。我心想著,或許是圖索嗅覺太過敏感,有些多慮了。
晚上剛過七點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村子里的人也沒有夜生活,家家戶戶都早早熄了燈,只剩下三三兩兩的幾戶。
騰衝沖這個時候已經退了燒,幾碗紅糖水喝下去臉上也有了血色。
我告訴她明天早上村裡會來一趟收山貨的車,到時候再轉到市裡的醫院去檢查一下。
騰衝沖點了點頭,四周看了一圈問我「余念呢?不知道九重寶函打開了沒有。」
我這才發現,好像自從晚飯過後就一直沒有看見余念的人影。
我心裡有點沒底,生怕她這次又像當初一樣不告而別,便轉身出去找了一圈。
我帶上了手電筒,順著山腳繞了一圈。走到山陰面的時候,發現地上好像用油紙蓋著四個水泥澆灌的箱子。
箱子大概都有一米高,上面蓋著厚厚的石板。
本來我並未留心,但就在我路過的時候一陣風吹過來,帶著一陣難聞的血腥味鑽進了我的鼻子。
我轉身看向那四個箱子,湊過去聞了一下。果不其然,血腥味是從這裡面傳出來的。
我好奇心作祟,把手電筒叼在嘴裡,伸手便去抬那水泥箱子上的石板。
卻發現這石板少說也得有百十來斤,根本不是我兩隻手能抬得起來的。
我思來想去,正巧在地上找到了一根鋼筋,把鋼筋的一頭撬進石板里,兩隻手用勁死命一壓。
「哥哥你在做什麼?」
還未等我把石板撬開,身後就突然出現了一個小孩,嚇得我連忙回頭。
發現竟然是收留我們那個大姐的小兒子,嘴裡正吊著一根雪糕棍看著我。
我把鋼筋藏在身後,解釋道「哥哥出來上個廁所,好奇這裡面到底是什麼,所以想打開看看。」
小孩點點頭,對我道「這裡面都是吃的,阿媽用冰鎮過的,逢年過節的時候才能吃。」
吃的?
我又仔細嗅了嗅箱子裡面的味道,怎麼聞著也不像是能吃的東西。
「這裡面是什麼吃的,你知道嗎?」
「是肉,都是生肉。還有些是阿媽從河裡撈出來的,家裡人少吃不了,就被放在這了。」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原來放的是生豬肉和魚,怪不得味道腥臭。
想必是這水泥箱子裡面還有冰,能冷藏放個幾日。我好心提醒道「告訴你阿媽,肉要放在冰箱里,放在這很容易腐爛。」
他吐掉嘴裡的雪糕棍,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我在村子下面走了一圈,都沒看見余念的身影。
走到山後小土丘的時候,我心裡已經開始默認,她可能就是帶著九重寶函走了。
我無功而返,卻無意間看見了村子里對方垃圾的地方。
這裡人的生活垃圾大部分都是洗菜水和廚餘,為了方便分解就都鋪在白日里日照比較充足的地方。
旁邊地上的土都被翻新過,很明顯有些廚餘都已經被掩埋在了地下。
但就在一團殘羹剩飯之中,我似乎看到了塊白色的東西。
我撿起了一根樹枝,將拿東西從垃圾堆中挑了出來,才發現那竟然是一排牙齒。
牙齒連帶著牙床,足有五六個嵌在上面。
我本來以為這是個假牙,但是牙齦處連接著的肌肉組織都能看出來,這就是長在人口腔中的真牙。
這整齊的六顆牙齒到底是從何而來?是被人打到頭骨骨折下顎斷裂,還是什麼其他更加兇殘的原因?
村子里的每一個人看起來都是一團和氣,不像是會有人做出這樣的事。
可就在這時,另一塊白色的東西吸引了我的注意。
定睛看去,竟然是一塊人骨。
不難分辨,這人骨就是人小腿處的一塊骨頭。顏色潔白的骨頭上面上面早就已經沒有了殘渣剩肉,好像是被什麼東西舔的乾乾淨淨。
我對人體骨骼熟悉,雖然看起來都一樣沒有什麼不同,但其實人身上的骨頭各有各的迥異之處,這是動物骨骼無法相比的。
難不成這是哪戶人家殺了人之後,將人分屍只剩這一塊骨頭了?
我正想著,突然意識到好像有什麼不對勁。
如果是殺人分屍,那為什麼骨頭沒有被掩埋,而是跟這些餐后廚餘放在了一起?
我再次聯想到了剛才那個奇怪的水泥箱子,連忙快步朝著山腳下跑了回去。
撿起地上的鋼筋,把一頭撬進了石板下。
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鋼筋都生生撬彎,那石板才轟隆一聲被我掀開在地。
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無數只蒼蠅從裡面一窩蜂的湧出來。
等到蒼蠅散盡之後,我才捏著鼻子上前看了一眼。
但這一眼,卻讓我終生難忘。
箱子底下鋪了厚厚的一層冰塊,冰塊上面是一塊又一塊的腐肉。
有的正新鮮,顏色發紅。有的已經變成了深紫色,看起來腐爛了許久。而最最令我頭皮發麻的是,裡面還放著兩隻斷臂,四處還散落著被整齊割下的人耳。
我幾乎在一瞬間便意識到這裡面放著的東西,根本不是撈上來的魚和生豬肉,而是被分屍的人。
剛才那個小孩還吊著雪糕棍一臉天真的告訴我,這裡面放著的都是吃的,現在回想起來真是令人不寒而慄。
這村子裡面的,到底是一幫什麼樣的人?難道都是一幫以人為食的嗜血惡魔?
我不敢再細想,趁著夜色四合無人發現,連忙將石板蓋上。
我假裝若無其事的回去,進屋之後發現他們都沒睡,只有圖索四仰八叉的躺在一邊,睡的像個死豬。
老孟見我神色慌張,便問道「咋了?讓誰家狗攆了?」
我敷衍過去,心裡還盤算著要不要把下面這件事告訴大家。
但是轉念一想,我們人數太多,如果這個時候收拾行李走的話,目標太大容易打草驚蛇。
而且這個村子如果真的像我猜測的那樣,是個食人村的話,我們就這麼一走了之,留著以後總是個禍患。
我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夜裡九點半左右,這才方才想起那女孩好像是約我晚上十點的時候,在山腳下見面。
難道這是準備從我下手了?
我思來想去,叫醒了圖索。讓他和廖考打起精神來,保護好穗禾還有騰衝沖的安全。緊接著囑咐了老孟幾句,便匆匆離開。
來到山腳下的時候,正看見那女孩穿著弔帶睡裙坐在涼亭旁。
見我下了山,笑意盈盈的朝我過來拉起我的手。
我故作油膩的在她身上掐了一把「妹妹這麼晚了,找我有事?」
她一邊拉著我一邊嬌聲道「不過是從小在山裡長大,沒見過什麼世面。聽說哥哥是從大城市來的,心裡崇拜。想聽哥哥講講,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她邊說著,邊用胸口擠向我的身子。手上動作不少,腳下的動作也沒停,拉著我朝山腳下的窯洞走進去。
我回身望了一眼半山腰,老孟藏著半個身子,伸出手給我比了個OK。
「咱們這是去哪啊?」
「哥哥跟我走就是了,怎麼著,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要是換做之前,我可能只會覺得這是一句玩笑話。但如今想起剛才那個恐怖的水泥箱子,還有山上廚餘里的人骨,我只覺得汗毛倒立,渾身發冷。
她就這麼拉著我一路走進了窯洞,我心臟怦怦直跳,不知道老孟這個不靠譜的能不能和我默契一次。
窯洞裡面倒像是一個尋常的住家,走進去,發現裡面沙發茶几應有盡有,只是頭頂上的燈有點發紅,顯得氣氛曖昧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