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南山村的秘密
她用那把刀刺穿了小和尚的胸膛,我從地上彈起一把將她推開。
「你有病是不是?你這是殺人!」
此時再看那小和尚,已經氣息全無,一灘腐肉一般的堆在地上。
我想起剛才余念手起刀落的樣子,只覺得渾身一陣惡寒。
余念用刀尖挑起他後頸的一塊肌膚對我道「他和你一樣中了屍毒,毒發之後產生幻覺,自己戳瞎了雙眼,吞石子劃破喉嚨。我不殺他,他只剩痛苦,不如早些了斷。」
我看向她所指之處,果真是兩排漆黑的齒痕,和我手上的一模一樣。
可按理說,他後頸上這麼明顯的一塊傷痕,如果要是之前就有那我應該有所察覺。這麼看來這小和尚中毒應該在我之後,可為什麼這麼早就發病了?
「這屍毒從中毒到毒發,多長時間?」
「不超過十二個小時。」
我看向自己的手,估算了一下時間。從我被咬到現在,早已超過了12個小時。
余念可能是看出了我的疑問,只道「這是我要你幫的第二個忙。」
看來可能是我體質不一樣,正當我想問個明白的時候,余念已經轉過頭去研究牆上的壁畫,若有所思。
「我現在滿腦子都是問號,你再不跟我說個明白可能我就要吐血而死了。老皇娘的事到底幾分真幾分假?這事跟我又有什麼關係?你到底又是什麼人?」
她並未看我,只是伸手撫向壁畫,彷彿自言自語的說了起來。
這座廟在解放前是個屠宰場,廟裡的和尚都是一群屠夫。後來老百姓日子慘淡,連糧食都吃不上,更何況肉。
生意不好做,屠宰場自然而然的就黃了。
後來不知怎麼的,這幫人說是得了高人指點遁入空門,覺得自己前半輩子殺生太多,要用後半輩子吃齋念佛來贖罪,便自立門戶在這山上建了一座小廟。
飢荒年代,廟裡開倉放糧,接濟百姓,一來二去的就成了老百姓口中的高僧。
至此廟裡香火不斷,延續至今。
可事實卻是,這幫假和尚只不過是為了騙百姓的香火錢來謀生,根本沒有六根清凈。
人後依舊好色貪賭,吃肉喝酒。
他們在百姓家裡偷了一隻豬,把豬趕到了寺廟。
剛剛宰殺之後卻發現,這隻豬患了很嚴重的皮膚病,根本無法食用,便丟到村后的一條小溪中。
時值酷暑,死豬很快變了質,污染了整條河流。百姓在喝過井裡的水之後,紛紛染病。
老皇娘為此事開了天眼,一早便看出是廟裡和尚造的孽,便找上門去討個說法。
和尚擔心自己做的事敗露,便開始四處傳揚這場瘟疫與老皇娘有關。
一面是得道的高僧,一面是瘋瘋癲癲的老婆子,村裡的人很快聽信了讒言。
殺了老皇娘的男人,又把老皇娘推到井中用亂石砸死。
瘋狂平息之後,村子又歸於了平靜。壞人壽終正寢,被人香火供奉。村子里相安無事,度過近百年的時光。
余念說完,慢慢攥起了手。那神態里有同情,也有憎恨。
但即便如此,面對老皇娘冤魂的時候,余念也沒有絲毫的憐憫,這讓我更好奇這女人到底活的多擰巴。
「所以老皇娘的冤魂一直不散,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報仇?可現如今寺廟裡的人和村子里的人,都不再是當年的那些人了。」
「可她的血淚,總要有依託,總要去恨點什麼。」
我一時之間獲取的信息量過大,想了很久也沒能把這件事想通。
從剛才余念和老皇娘的對話中能聽出來,這場天災是因為老皇娘的怨念。我和老孟那天在住持房間里看見的女人,就是正在吸陽氣的老皇娘,而這住持還被蒙在鼓裡。
「那這麼說,村子里那些人頭不翼而飛,也都是老皇娘乾的?」
余念看著我,搖了搖頭。
「走吧。」她抬腳離開。
「去哪啊又?」
「幫你解毒。」
一聽這話,我也沒心思去管什麼人頭不人頭的,一心只想著自己的小命重要。
可在我倆剛要離開的時候,甬道的台階頂端,突然亮起一束光,這說明有人進來了。
這地下室四周空空蕩蕩,根本無處可藏身。
余念連忙轉過身在那壁畫上摸索,最後在老皇娘落井的位置,似乎找到了一處機關。用指節敲了三聲,面前突然升起一座石門。
余念把我拉了進去之後,轉念想了想,又把地上的那小和尚扛起來扔了進來,隨後放下了石門。
只聽見兩人的腳步聲傳來,隨後就是一段爭吵。
最先說話的是男聲,我一下便聽出了這是那住持的聲音「媽的,竟然讓他跑了!」
另一人回答道「可無憑他看不見也聽不見,就算是想跑,他也出不去啊。」
我看向地上的小和尚,才知道他原來叫無憑。
「那床板怎麼掀開了?一群飯桶,連個快死的人都看不住!」
「他現在也無用,您留他幹嘛啊。」
「我看被咬的那小子和他那兄弟兩個早晚是個禍害,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要不然廟裡香火一斷,咱們都沒活路。」
聽住持這話的意思,他是知道自己祖上幾輩做的缺德事,但單單這點事,也不至於要把這無憑殺人滅口,他們到底在怕什麼呢?
另一人說「那小子被咬了這麼多天,你說現在是不是已經毒發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今天天黑之前要是找不到他,你的下場就和無憑一樣,都給我去喂屍。現在先去把剩下那個抓起來,注意點別被人看見了。」
兩個人說完之後離開,我在石門裡才算鬆了一口氣。
但是猛然想起來他說的最後一句,剩下的那個?
我一下子跳起來,想要把門打開,但是半天都不得其法「快點,我們得快點離開這,老孟有危險!」
余念擰了一下地面上的一處凸起,石門便輕而易舉的升了起來。
「你不想解毒了?」
我想也沒想就跑上台階,只說了一句救老孟要緊。
我和余念原路返回,趁著院里沒人注意到我倆混進了人群中。
我急忙跑進休息的大殿找了一圈,發現一個戰友都沒有。打聽之後才知道,是班長帶著他們出任務去了。
我連忙借來手機給班長打電話,詢問才知道老孟根本沒跟他們在一塊。
早上的時候老孟說鬧肚子去林子里方便一下,一直到集合的時間都沒回來。
我嘴上說著沒事我去找找,但其實心裡已經開始發毛。
地下室里那小和尚的樣子讓我終身難忘,如果老孟也變成了那樣,可能就算我死了變成灰我都沒辦法原諒自己。
我問了一下準確位置,班長說不清楚。
我匆忙掛了電話,轉身便走,卻被余念叫住。
「你體質特殊,所以身上的屍毒一直沒有發作。但我不清楚你能堅持多久,現在這種情況你自身難保,耽誤的每一秒鐘都是浪費。」
我清楚的知道我需要余念的幫忙,只好解釋道「老孟是因為幫我才陪我去南山坳找杜春梅的頭,才會被住持懷疑他和這件事有關。剛才那兩個人說的話你也都聽見了,老孟現在很危險。」
余念並沒有被我說服,只是冷眼的看著我。
我驢勁上來,也懶得廢話,轉身就走「老子爛命一條,死就死。今天你管我也好不管我也好,我說去就去。」
我打賭余念這個時候不能放任我不管,且不說她到底是不是擔心我,單說她這麼著急幫我解毒,肯定是有什麼自己的目的。
她的目的沒達成,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我送死,說白了,我現在對於她還有利用價值。
我倆一直繞到了假山後面的林子,之前住持千叮嚀萬囑咐,告訴我們借宿可以,但是不能隨意走動,尤其是後面的這片林子。
聽說是有個地宮,地宮裡面供著之前幾位得道高僧的舍利子。
老孟這個人向來不是什麼守規矩的人,所以特意來這上趟廁所這種事確實也能幹出來。
這林子說來也奇怪,外面看著鬱鬱蔥蔥,但其實裡面樹木稀得很,只有樹頂那一點點是綠色的,樹榦一下全都是一片枯黃。
我隨手扣了一塊樹皮下來,發現毫無水分,幾乎快被風乾成粉末。
「這樹都死了,樹葉怎麼還是綠的呢。」我納悶的撿起地上一片落葉,拿過一看,原來這葉子被綠色的油漆粉刷過,掰開了發現裡面還是枯葉。
這是個什麼意思,聽說過油漆刷牆的,沒聽說過油漆刷樹葉的。
難不成是寺里為了評選四星級寺廟,搞的面子工程?
我倆就這麼在林子里大概穿梭了能有一個多小時,竟然意外的發現了一個山洞口。
走進洞口,一股隱約的酸腐味道傳來。
隨著越來越深入,那股酸腐的味道越來越重,伴著濕氣和寒氣,聞得人頭昏腦漲。
隨後兩秒,本來安靜的山洞,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好像是成群結隊的昆蟲,又好像某種鳥類,聽聲音足有上百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