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鬥牛
余念突然饒有興緻的回頭問我「要不要去看看牯牛?」
我自然滿口答應,但圖索卻興緻缺缺,表示對那東西不感興趣,但最後還是被我和老孟拖著走了。
余家的後院是一片小花園,從月牙門出去,就能聞到一股很明顯的牲口味。
最南邊的是個馬棚,裡面一黑一棕兩匹馬,身形矯健,體態勻稱,毛色發亮。就連我這種不會看馬的門外漢,都能看出來這兩匹馬價值不菲。
馬棚旁邊很明顯是一處新修的鐵柵欄門,鋼筋都要比馬棚粗上許多。
裡面關著兩頭黑色的牯牛,牛角長長的彎曲在頭頂,四肢發達看起來十分強勁。
余念先是走過去摸了摸那匹棕色的馬,然後順手又從旁邊的草料堆里拿出一把草,對我道「離那牯牛遠點,萬一傷了你我可不管啊。」
我剛伸出去的手,因為余念的提醒收了回來。
那牯牛看著我,鼻子里呼嚕呼嚕的噴著熱氣。
我好奇的問余念「這兩頭牛有什麼用啊?」
余念一邊喂著手中的馬一邊對我道「每逢十三年一次的牯藏節,村子里都要選出一家提前兩年開始飼養牯牛。牯藏節為期三天,第一天便是這兩頭牛之間的較量。第一日早飯後,苗寨的男女青年著盛裝進入鬥牛場觀牯牛打鬥,輸贏天定,外力不許干涉。第二天早晨,參加打鬥的牯牛中,宰殺掉在比賽勝出的那隻,以內臟祭天地、祖先、祈求保佑五穀豐登、六畜興旺,地方平安。」
這賽制還真的奇葩,贏了的竟然要被宰殺。要是這兩頭牛能聽懂人話,會不會明天比賽一開始就相繼自殘?
我看了看裡面的那兩隻「那明天你們哥倆好好加油,爭取雙雙落敗。」
老孟追問道「那輸掉的那隻呢?」
「輸掉的那只是弱者,不配祭祀祖先。」
在後院轉了一圈,外面天色漸晚,余念帶著我們回到住處去休息。
客房在余念房間的樓上,一樓是會客廳,二樓是阿祖和余念的房間,三樓則留給了我們。
余家人不少,但是大多都是隨從和傭人,這間屋子真正的主人就只有餘念和阿祖兩個。
我們住著的房間從陽台推開門出去,正好有一條長廊。長廊上有藤桌藤椅,方便人閑坐喝茶。
我冷不防的安靜下來,竟然一時之間難以入睡,便穿上衣服褲子打算出去逛一圈。
走到祠堂門口的時候,發現余念正跪在裡面看著祖宗牌位發獃。
我下意識的邁進去「大晚上不睡覺,怎麼在這?」
余念聽見我的聲音回過神,站起來說道「你不是也沒睡。」
「換了個新環境睡不著,你怎麼回事,不困啊?」
余念從檯子下面拿出了一盒火柴,擦著了去點牌位前的蠟燭「嗯,許久沒回來了,想在祠堂多呆一會。」
就在蠟燭剛被點燃之後,火焰一歪,竟然熄滅了。
余念覺得奇怪,再次點燃,結局還是一樣的熄滅。而就在這時,本來還在緩緩燃燒的盤香,竟然整整齊齊的斷了一截,燒著的部位落在地上。
余念想了想,對我道「你從祠堂出去。」
我雖然不解,但還是照做了。但不料我左腳剛邁出祠堂門口,那邊蠟燭就又重新復燃了起來,這令我十分驚訝。
這余家竟然已經憎惡至此?就連我邁進祠堂蠟燭都要熄滅?
很快,蠟燭和盤香都重新燃起,余念出來之後把祠堂的門帶上。
我跟在她後面問道「這怎麼回事?你們家和我們姓肖的到底有什麼過節?」
「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從小阿祖就警告我,要遠離姓肖的人,尤其是姓肖的男人。」
我十分不解「我們姓肖的男人怎麼了?雖然我爺爺不靠譜,我爸爸不靠譜,但是我和他們可不一樣。」
「不靠譜這事遺傳,你還是甭往外摘了。」
我貼著余念走,低著頭問她「喂喂喂,我哪不靠譜了,我這麼長時間對你不離不棄的,哪回我不是拚死了救你?」
余念轉過頭剛要反駁,卻沒意識到和我的距離實在太近,這一扭臉鼻尖差點貼到了我的下巴。
她的呼吸均勻的灑在我的脖子上,撓的人痒痒的。我倆之間的距離只不到兩厘米,我嘴巴快過腦子,想也沒想的就湊上去親了一口。
余念被我啄的一愣,我連忙大笑著跑開。她這時候反應過來,快步追上我,踮腳一躍就踹在了我的後背,把我踢了個狗吃屎。
她騎在我背上,鎖住我的脖子,逼著讓我道歉。
我臉被勒的通紅,使勁的拍著地面。為什麼別人的愛情都甜甜的,到了我這親一口也不行,牽手也不行,還每天都要冒著被打死的危險。
「你們在幹什麼?」阿祖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我們面前,冷著臉看著我們。
余念連忙鬆開我「沒什麼阿祖,我睡不著去祠堂點支香。」
阿祖橫了我一眼,對余念道「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還有好多節前的準備要做。」
余念十分順從的答應,然後回頭氣急敗壞的看了我一眼。
我親了一口被打了一頓,怎麼算也覺得不虧,心滿意足的回去睡覺了。
接下來的幾天,很少能看見余念的人影。她一直都在為了牯藏節的事忙進忙出,準備紅布、鞭炮、酒肉等物品。
我們三個偶爾也會被征去當勞動力,搬東西干點體力活。
好不容易到了牯藏節的第一天,本以為過節能享受享受,結果當天一大早的時候,樓下就傳來了殺豬的聲音。凄慘嘶啞,聽得人坐立難安。
我們幾個穿好衣服睡眼惺忪的下樓,發現外面的天還沒亮,後院就已經圍了不少人。
兩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抓著那頭豬的腳,把豬吊了起來。
我看了一眼此時的時間,深夜凌晨三點。余家院子里人山人海,火把通明。
幾個人上前把豬抬起來就走。一大群人舉著火把在後面跟著,余家的門口還留了人,在我們出門之後點燃鞭炮。
一直把豬抬到了河邊,河邊有棵粗大的木樁捆在一起,形成X字形,兩端深埋地下。
只見那頭豬被一大群人簇擁推拉著,將豬頭架在X字形上面,人群中的一人手持斧頭,在豬的頭部猛擊數斧,豬便毫無反抗力一聲不吭立即死去。
每砸豬頭一下,老孟的腦袋就跟著往後縮。
「咋的,打它你腦袋疼奧?」
「滾蛋。」老孟又害怕,又控制不住自己非要看。
爾後殺豬的那人急忙將牛舌頭拉出、將預先準備好削尖的細木插入舌頭中間。
我不解這做法的緣故何在,旁邊的人說,這樣是為了豬死後到了陰間,閻王爺問其是怎樣死的,它沒有舌頭后,說不清楚陽間發生的一切事。畢竟殺生是個罪孽,哪怕是為了祭祖。
豬被打死之後,處理豬的時候不用熱水燙毛,而是用禾稻草火燒豬皮,燒豬的這個場面猶如古戰場一樣慘烈。
但不合時宜的是,竟然傳出來了一股十分好聞的燒烤味,想到剛才慘死的豬,我連忙在內心深處道歉,說自己不是故意的。
余念這個時候出來,看了一眼已經被解決的差不多的豬,揮刀斷頭,命人送到祠堂。
這時鞭炮聲再一次響起,人群十分自覺的分成兩隊,朝著寨子北面走去。
按照之前了解到的流程,祭品上了供桌,就意味著牯藏節正式開始了,那第一項就理所應當的是去看兩頭牯牛決鬥了。
牯牛決鬥的場面比什麼西班牙鬥牛要殘忍多了,戰鬥力明顯落於下風的那隻牛被另一隻傷的體無完膚。
我本以為輸贏可以判斷之後,比賽就可以結束,萬萬沒想到這鬥牛的規矩是要一方死了之後才作數。
最後,其中一直牯牛被另一隻頂起,仰頭用牛角刺穿了下巴,圍觀的群眾才響起激烈的掌聲。
就在這時,號角吹響,余念手持那把硃砂柄的古刀走進了鬥牛場。
寨子里的人都開始激動沸騰,朝著余念鼓掌吹口哨。
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余念這個時候進去幹什麼?那牯牛好像發了瘋一樣,萬一殺紅了眼,傷到了余念怎麼辦?不出我所料,那牯牛在看到余念的瞬間,呼吸急促,鼻孔不停的粗重的噴氣,左蹄在地上不停的摩擦,下一秒就要衝過去一般。
但沒給我足夠擔心的時間,余念下一秒便在那牯牛衝過來的時候原地躍起,跳到那牛背上手起刀落,一下子斬斷了牛頭。
之前還生猛非常的牯牛,在余念的手中簡直不堪一擊,應聲倒地。
從後面走出來十二個姑娘,手裡都拿著不同的刀具,將那地上的牯牛肢體和內臟分離,準備下一步的祭祀。
余念的臉上濺了血,抬手輕輕的拭去。
老孟愣愣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對我道「太野了,這女的太野了。肖鼎,我反對這門親事。」
我的眼神早已被余念吸引的死死的,我專註的看著她的每一個動作,喃喃道「反對無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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