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來日方長
江昀走後，趙赫走了出來。
「師弟，當真讓小昀離開？」
「嗯，他自己想去，就隨他去吧。」
「蘇氏會下手的。」
「他們在江南的勢力，比我們都有所不如，又有白龍寺看護，蘇氏沒那麼好得手。」
「我們不爭玉龍軍么？」
「不爭。」盧劍熙道，「玉龍軍對我們，只有拖累，沒有助力。」
「好吧。」
「師兄，過兩日小昀去建安，麻煩你沿路保護一下吧。」
「不是有玄言在么？」
「展現下重視的態度，得讓人知道，哪怕小昀不在葬劍山莊了，我們對他也仍然很重視。我走不開身，師兄你去是最好的。」
不算盧劍熙，『花水』趙赫當是葬劍山莊最有名望的人了，是山莊的二號人物。
「好。」趙赫答應了下來。
……
關於吳戒是『劉公子』這件事情，江昀並無十足把握。他是這麼猜的，但若說吳戒就是純法禪師、或者是白龍寺的某位高僧，人家演技夠好，那也並不是不可能。
但不管是『劉公子』也好，還是純法禪師也罷，吳戒對於自己有惡意的可能性，更進一步的降低了。
他們兩個，不管是誰，都沒動機要自己的命。一方面是立場，另一方面，不管是誰在打玉龍軍的主意，都肯定不能讓他死。
至於說蘇氏也要搶玉龍軍的控制權……那顯然他們走的肯定不是江昀這條路子，他們在玉龍軍內部，應當是有他們自己的影響力的。
到第二天的時候，江昀見到了玄言。
面容無須，天庭飽滿，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六十多歲的人。
這其實是修佛者的常態。
許多佛法高深者，禁慾斷欲，更兼佛門絕學之特性，讓他們很不容易顯老——當然，也只有得道高僧方才有這種表現。
見到江昀，玄言露出了一個很溫和的笑容。
他的神情、模樣，讓江昀想起了一個人——純心法師。
兩個人雖然長相不同，年齡也不大相似，但是整個人的氣質卻很像。
這也讓江昀對玄言的第一感官很不錯。
「江施主，貧僧的來意，想來你也已經清楚了。可否願意與貧僧一同歸去，到白龍寺做客幾個月？」
「多謝法師相邀，曾聽聞父親講過，當年他亦在白龍寺待過一些時日。」
「是啊。」玄言的臉上露出些許緬懷的神色，「當年你父親還年輕的時候，受過一次傷，在白龍寺盡心修養過一段時日，也是那段時間，我與他相識，后也曾一起闖蕩江湖。你父親，是個很好的人。」
「一路上時間很長，法師可多與我講些父親的事情。」
「好。」
稍聊幾句后，玄言主動道：「今日就如此吧，我們明天一早出發，中午前到盛江城，能趕上一趟列車，兩日便可到達建安。江施主今日可以收拾一番行裝，與故人告別。」
「好的，那明日再見了。」
……
對於江昀而言，行裝早已經收拾好了，他其實也沒什麼東西。倒是與故人告別之事，花上了一些時間。
雖然盧師姐和楊棄師兄早些時候就已經下山遊歷去了，但是還是有一些人要去見一下的。
比如許徽芝和鄭蕊二女，畢竟是有過並肩作戰的情誼的。
另外，像是盧劍熙盧莊主，他也是必然要去正式拜別的。
待到返回自己小院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遠遠的，他看見自己門口站著一個人，似乎是在等自己。走近一看，發現是張默生。
「張師兄。」江昀稍一拱手，不知這人是來幹嘛的。
「江師弟。」張默生回禮道，「聽聞……你要離開葬劍山莊了？」
「是。」江昀應道。
「何時會歸？」
「不知。」
「……」張默生好一會兒沒說話。
江昀越加摸不著頭腦。
按理說，他跟張默生的關係，怎麼也不算好吧？他這會兒跑過來，是要幹嘛？就為了說這幾句話？
「張師兄是有什麼事嗎？」
張默生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我是來與你道別的。再見不知是何時了，所以，能不能冒昧的請江師弟，再與我切磋一次？」
當初，在葬劍山莊的比劍會最後的決賽上，他敗給了江昀。那一場戰敗，無疑於是給他敲了一記猛鍾，讓他意識到了自己與真正的天才之間的差距。
足足高出了兩層境界，卻輸給了江昀。不管其中有多少原因，輸了就是輸了，沒什麼好講的。
但他張默生不是認輸之人，成了真傳之後，他也有刻苦的修鍊，研習真傳功法，到現在也算是小有所得。
他一直想要找個機會，能夠與江昀再比試上一場。
倒不是要找回場子，他只是想要看看，自己在這段時間的長進，比起江昀來說又如何？
只是，鑒於兩人之間的關係，讓他一直以來都有些躊躇。
忽然聽聞江昀要走，這再不來就沒機會了，於是他才腆著臉，來請求切磋。
話問出口后，他略有些忐忑的看著江昀。見他好長一會兒都沒說話，心中的尷尬也就越來越盛。
一拱手，他說道：「是張某冒昧了……祝江師弟一路順風。」
言罷，便要走。
「稍等，張師兄。」江昀道，「等我換身衣服，找個地方試試身手吧。」
聽到江昀答應，他也是松下了一口氣：「好，我在門外等你。」
……
演武場上，兩人相對而立。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旁邊也無觀眾，只是靠著幾盞靈能燈照亮。
穿著練功服的兩人，互行一禮，各自持著練慣用的木劍，動手了。
剎一交手，張默生就感覺到了不對：江昀竟然已經晉陞到了啟六星！內氣涌盪之下，他不僅不再能夠憑藉境界壓人，反而是被壓制了。
哪怕轉修了葬劍心訣，但是與江氏知名的『大江訣』相比，在內氣渾厚方面，兩者的差距還是很大的。
葬劍心訣強是強在這門功法對於葬花系、葬氣系劍法的直接支持。
但儘管如此，張默生還是很努力的在打。『雲渺氣勁』在他的修為支撐之下，訓練用劍上有隱隱白光亮起，他努力的想要透過江昀的『水簾劍勢』，將內氣灌出去。
可太難了，『水簾劍勢』簡直密不透風。
而待到江昀劍勢累積起來之後，一招『大瀑擊』，以浩蕩之勢砸下。
避無可避，張默生只能全力格擋，然後不出意外的被轟開了招架，直至江昀留手，將劍停在了他的額頭前不過一指的位置。
「我又輸了……」
「承讓。」
「江師弟，進步太快了。」張默生的神情落寞，他本以為，自己苦修這些時日，能與江昀相比了吧？卻沒想到，人家在這幾個月里，進步更大。不僅劍招變得更成熟了，甚至連境界都抹平了與他的差距。
想與這些天才並肩，真的是……太難了……
哪怕是他，也難免有些失魂落魄。這是當初在決賽上敗給江昀都沒有過的心態。
「張師兄莫要妄自菲薄。」江昀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笑著說道，「我有我的機緣，你亦會有你的。來日方長，未來之事，猶未可知。」
「是。」收拾好心情，張默生向江昀行了一禮，道：「總之多謝江師弟這番指教，明日之行，祝你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