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擦肩而過

「謝什麼？你沒看見是因為你與我們二人一直糾纏不休，擋住了後面人的去路。人家這是著急進城了，懂不？」大塊頭不耐煩道。

周玖垂眸思索了會，大塊頭說得對，那人扔了銅板就走，連瞧都沒瞧她們母子二人一眼，定是不想與她們二人有所交集，出手是因為自己擋住了進城的路，罷了，那人一看氣勢不同凡響，不是一般人，自己就不去招惹了，想到這的周玖立即牽著小寶兒進了城門。

隊伍的最後面，停著一輛看似普通卻是低調的奢華檀木馬車，黑衣人青羽回到馬車邊，垂手侍立。

「什麼情況？」馬車內傳來一聲低聲的問詢，是青年男子的聲音，聲音渾厚純凈，略帶三分迷離慵懶。

「回公子，是有一對母子進城，缺了一文銅板，向守城士兵求情，所以耽誤了。」青羽恭敬的回了車裡的主子。

「你給了？」

「是，公子。」

「……」

車內的男子沒有再說話，青羽暗暗鬆了口氣。

周玖進城后，問詢了好幾個路人，才知道太安縣城內大大小小的醫館還不少，最有名的是仁濟堂，白鳳堂，同德堂，這三大醫館各有特色，在太安縣城形成三足鼎力的形勢。

仁濟堂坐落在縣城東，大夫醫術好，葯價便宜，大多數老百姓們都願意去這裡看診，而白鳳堂則反之，醫館坐落在城西，館內名醫也有名，但看診貴，葯價高，多為貴人官家看病；同德堂則處於中流，醫館坐落在縣城中心，地理位置好，葯價中平，貴人可以接受，百姓也能接受，醫館對於只要是來館內看病的，無論貧窮還是富貴，皆來之不拒，坐館的大夫醫術雖不及白鳳堂和仁濟堂，但是在縣裡眾醫館中還是拔尖的。

得到些信息的周玖，想了想，決定先去白鳳堂，既然葯價高，看病貴，如果能收自己的干金銀花，應該不會便宜，當然，也不排除醫館的人狗眼看人低，不管怎麼樣，周玖都覺得自己應該去撞撞運氣，一大早到現在，自己和小包子連早飯都沒吃，缺銀錢缺到這個狀況，她也顧不得許多了。

周玖決定了后，問了去白鳳堂的路，背上竹簍，牽著小寶，就往白鳳堂而去，母子二人身後，青羽駕著馬車，從娘倆身邊急駛而過，青羽清冷的眼神在遮住自己半邊臉的帽沿下掃了母子二人一眼，眸色沒有波動，馬車更未減速。

清晨的風，掀起馬車的窗帘，馬車內的人慵懶迷離的眼神未來得及看向母子二人，晨風吹得他一陣低頭捂嘴咳嗽，錯過了些什麼。

周玖聽到一陣抓心撓肺的咳嗽聲，驚異回首望向馬車，卻只看見飄浮的淡色車簾，未看到人影。

咦？

那趕馬車的人，正是那為自己付進城銅板的黑色風衣男子，周玖看著與自己截然相反方向行駛而去的馬車愣了愣，氣勢不一般的男子竟然為他人駕馬車，馬車內的人身份定不簡單，不過，好像身子不咋滴啊。

到了白鳳堂，周玖抬首看了看，白鳳堂果然不負它的名聲在外，醫館外頭的門面裝修得古色古香，進到裡面，裡面的裝修著實大氣，寬敞明亮，葯櫃一排排的立著。

大堂內並沒有看到病人，木案后，有兩個坐館大夫，櫃檯后坐著一個肥胖的中年男子，無聊的撥弄著手中的算盤，身著綠色綢緞外衣，像棵蓬鬆臃腫的綠白菜種在地里，看樣子，想必就是掌柜的。

見周玖母子進來，兩個坐館大夫並未看二人，埋頭在案上寫著什麼，而那掌柜的，撩了眼皮看了二人一眼，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沒有站起來，也沒說話，繼續撥著算盤。

「請問掌柜的在嗎？」

「看病？」綠白菜停了撥弄算盤的手，掀了掀眼皮，不答反問。

「不是。」

「抓藥？」

「也不是。」

「去，去，別擾了清靜。來醫館不看病，不抓藥，開什麼玩笑！」綠白菜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似乎周玖母子二人是兩隻惹人嫌的綠頭蒼蠅。

周玖眸色一涼，按捺住心中的火氣，抿了抿了嘴唇道，「掌柜的，我是來賣藥材的。掌柜你可以看看，若是看得中，……」

「不要，不要！我們醫館的藥材都是賣給貴人官家的，東家全都是進上好的藥材，誰知道你藥材哪來的，我可不敢要。快走，快走，別在這礙事。」綠白菜再次揮著肥手趕周玖母子二人，那邊的兩個大夫，掃了眼周玖娘倆，收回了眼神，該幹嘛還幹嘛。

周玖見如此，也沒得好說了，果真是個見錢眼開的地方，默默的牽著小寶兒的手，走出了白鳳堂。

吸取教訓的周玖決定橫穿縣城，去城東的仁濟堂，既然那裡是為百姓看病的地方，想必態度不會差到哪裡去，乾花的價格低些，那就低些吧。

白鳳堂出來后，一路上周玖都沉默著，哪個時代都一樣，以貌識人，捧高踩低，世態炎涼。

「娘親，你生氣了嗎？」小包子動了動小嘴，鼓起勇氣，問了娘親一句，不管在城門前，還是剛剛的醫館里，世人的態度小包子都看在眼裡，他知道，都是因為他和娘親沒有銀錢，別人才不把娘倆放在眼裡。

「恩？娘親沒有生氣，娘親只是在想小寶還沒吃東西。走，娘親給你買包子吃去。」周玖看出小包子臉上的不安，笑著道。

「娘親，我不吃包子，我不餓，銅板娘親存著。」小包子搖搖頭。

「小傻瓜，怎麼會不餓呢！怎麼？寶兒不相信娘親？放心吧，今天的金銀花一定能賣出去的，等金銀花賣出去，咱們就有銅板了。」周玖摸了摸包子的頭。

「我相信娘親。」

「那就走，咱們吃包子去。」

「哦，哦……吃包子去咯！」

小包子歡呼著，牽著娘親的手，蹦蹦跳跳，對於小寶兒來說，不管是餓肚子，還是害怕，只要娘親在就好，他再也不想回到娘親半瘋半顛，頭腦不清不楚的時候，那時候他的害怕，恐懼，才是真正的從心裡發出來的害怕和恐懼。

「老闆，包子怎麼賣？」

「肉包子一文一個，菜包子和饅頭，一文兩個。」

「來一個肉包子，一個菜包子，一個饅頭。」

「好嘞，客官在這吃，還是拿走？」

「在這吃。」周玖看包子攤邊上有桌子空著，想著正好能歇會兒。

母子二人剛坐下，包子攤老闆就手腳麻利的把兩個包子，一個饅頭端到了娘倆面前，周玖拿起肉包子，遞給小寶兒，自己拿起一個菜包子，啃了起來。

「娘親……」

「寶兒吃吧，娘親不愛吃肉包子。」

寶兒這次不知道娘親說話的真假，小眼神盯著肉包子，口水都快滴下來了，肚子餓了的他終究抵不過肉包子散發出來香味，接過包子，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周玖幾口吃完菜包子，把白饅頭一掰為二，一半給了小包子，一半自己吃，然後再問包子鋪的老闆討了碗白開水，娘倆吃完饅頭，喝了熱水后，肚子里有了食物前面受的氣頃刻間也煙消雲散，忘在了腦後，周玖再次帶著寶兒精神滿滿的往城東仁濟堂出走去。

「娘親，你看，那邊也有一家醫館。」大約走了兩刻鐘的功夫，小眼神滴溜溜到處望的小包子突然驚喜的指著街道對面對周玖道。

周玖抬眼一望，還真是！

「小寶真聰明，知道那裡是醫館，走，我們過去看看。」周玖誇了小包子一句，決定過去碰碰運氣，若是能賣掉也免了再往城東跑受累。

早晨從周家村走到縣城，再走到白鳳堂，白鳳堂又往回走，周玖已經很累了，汗打濕了額頭，一個小竹簍子加上三斤左右重量的干金銀花，背在背上像背了千斤石頭一般。

－－－－－－題外話－－－－－－

男主出沒，只聞其聲，不見其影，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