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委屈

等周玖把買來的東西一一收拾好，小寶也睡醒了，小小人兒在床上睜開惺松的睡眼，一眼便看見娘親忙碌的身影，瞬間心安，坐起身子，軟軟糯糯的叫了聲，「娘親……」

「恩？小寶醒啦？起來哦，我們去吳奶奶家。」周玖回身走到小包子身前，蹲下身子親了他一口。

「好！」小包子立即自己穿好外套，周玖把拿給周里正家的東西包好，放入竹簍里，四個包子，三個饅頭，四串糖葫蘆。

太陽西落，村中晚飯早的人家屋頂上已是炊煙裊裊，周玖加快腳步，去一趟里正家后，還要趕回來做晚飯。

周里正家後門。

吳氏和趙氏二人正在摘菜準備做晚飯，趙寡婦一扭三擺的路過，看見吳氏，想起了今天見到周玖的事，站在小路上，大著嗓門道：「吳嬸子，翠花，你們兩個摘菜準備做飯吶？」

吳氏抬頭瞥了眼小路上穿紅著綠的人，沒有說話，趙翠花應了：「艷紅，這快晚上了，你還在外面走著吶，你家二寶一會兒餓了又要踮起小腳罵你懶了。」

趙寡婦，在娘家閨名趙艷紅，與趙氏年紀相仿，所以兩人就直來直去的喚對方娘家閨名。

「那小子，他敢！敢再罵我，我打破他的頭。」趙艷紅丈夫因病去世兩年多，他家二狗子八歲，被婆婆和公公寵得沒**，別說對外人，對她這個娘不是打就是罵，所以聽了趙翠花的提醒，趙艷紅縮了縮脖子，作勢說了兩句。

趙翠花嗤笑一聲，也不戳破她，雖然她是個長舌婦，搬弄東家，搬弄西家的是非，但是對她這個從一個村子里嫁出來的姐妹還算是不錯。

「翠花，我對你說，那個瘋子的瘋病果真是好了。」趙艷紅接著道。

「誰？哪個瘋子？」趙翠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趙艷紅說的是誰。

「哎呀，就是那個啊，那個狐媚子。」趙艷紅激動的拍了拍大腿道。

趙翠花臉色一變，瞥了眼吳氏，忍住心中的氣道：「我當你說誰呢？是說周妹子啊，她的病是好了。不過，你好端端的提她幹嘛？」

「翠花，吳嬸子，你倆真不知道啊？那周妹子不但病好了，還能耐了起來，今天，我去縣城，回來時坐你家叔叔的牛車，正好碰到周妹子娘倆一起坐車回來的。」

吳氏和趙翠花二人一聽，同時停了手中的活，站起身來，直瞪瞪的看著趙寡婦，趙翠花看了吳氏一眼，問趙寡婦：「艷紅，你說的是真的？他們母子二人竟然去縣城裡了？坐牛車怕是二叔好心捎她一程，他們母子二人哪來的銅板給車錢？！」

「哎呀，不是，不是你家二叔好心，她們母子二人下牛車不但給了錢，而且，還買了一背簍的東西，當時，在城裡上車的時候，小寶手上還有一串紅艷艷的糖葫蘆，那東西不貴，但也不便宜，你說村中有幾家人家捨得隨便買給娃娃吃。我看吶，定了她賺了銀錢，沒讓你家知道。想想，你們家幫了她娘倆多少，我覺著那就是兩隻白眼狼，不知道知恩圖報。」趙寡婦撇了撇嘴道。

吳氏沉默了一晌，問趙寡婦，「艷紅，你說的是真的？不是又亂編排玖兒的不是？」

「嬸子……我與周妹子無怨無仇的，編排她作啥，再說，又不是我一個人坐牛車，牛車上有潘嬸子，還有劉婆子，哦，還有村中二旺，小才兩個，再說，你二叔趕車也看著呢，嬸子你去問問不就知道了，我還能撒她的謊？」

「娘，是得去問問。你不要怪媳婦小心眼，那狐……周玖妹子畢竟與我們農村出生的人不一樣。」

「是啊，是啊，嬸子，是得去問清楚，可別好心被狗吃了。今天我沒見著也就罷了，被我撞見了，我與翠花又是一個村的姐妹，總得提醒你們一句才對。走了，我回家做飯去了。」趙寡婦說著揮揮手，往家中去了，當然，趙翠花和吳氏並沒有看見她走時臉上泛著的冷笑。

巧的是，趙寡婦前腳剛走，後腳周發財拿著東西來找趙里正有事，吳氏對趙寡婦說的事還是不信，她覺得自己沒看錯周玖這個孩子，而趙翠花一聽見趙發財的聲音，立即上前招呼：「二叔，你來了？」

「哦，是翠花啊，你爹沒在家？」

「爹和大俊在田裡幹活，應該快回來了，二叔你坐著等一會兒。對了，二叔，我有件事問你。」趙翠花迫不及待想證明周玖不僅是個狐媚子，還是只白眼狼。

「什麼事？」周發財在桌邊坐了下來。

「二叔，今天周玖妹子是不是去了縣城，是坐二叔你的牛車回來的？」

「對啊，那娘倆也是可憐，早晨去的時候為了省銅板，是硬走著去的。」周發財不知道趙翠花問話的用意，還感嘆了聲。

趙艷紅果然沒有撒謊，趙氏心中暗道，便又接著周發財話感嘆道：「聽說周玖妹子買了不少東西，還給小寶買了糖葫蘆吃了，病了幾年，也不知道她是哪來的銀錢？！」

「這個……還真不知道她哪來的銀錢！早晨去的時候，為了省銅板沒有坐牛車，然後回來時，不但給了坐車錢，還買了一簍子東西，小寶也吃著糖葫蘆上車的。」周發財遲疑了一下，若有所思道，路上趙寡婦要看玖兒的竹簍子，被玖兒拒絕，還被潘氏數落了兩句，他是聽到的。

「娘，你聽，二叔不會撒謊，艷紅說的事，的確是真的。我們家一年到頭給她們娘倆送吃的，她倒好，拿著我家的東西去城裡享福，我家栓子和花兒一年也沒吃過一串糖葫蘆。」趙翠花氣呼呼對著吳氏嚷嚷。

「大媳婦，別瞎說，你爹是讓小俊送了些吃的給她娘倆，但是給的十文銅板玖兒沒要，當時小俊就拿回來了。說不定是玖兒身子好了，腦子也好了，做了綉品賺了銅板。」吳氏聽了大媳婦和二叔子的對話，心中也有些不舒服，臉色不太好，但嘴中還在為周玖爭辯。

「娘……你看你，你還在為她說好話，那就是個白眼狼，狐媚子，你的好心全給狗吃了！」

站在門外的周玖母子二人，靜靜的立著，聽著裡面三人的對話，小寶兒眼眶紅了，癟了癟小嘴，淚汪汪的看著娘親，他終於懂了為什麼娘親會帶著自己來給栓子，柱子哥哥和花兒妹妹送吃的了。

周玖蹲下身子，從懷裡掏出帕子，替小寶擦了淚，輕聲道：「小寶覺著委屈啦？」

「娘親……我不是白眼狼。」小寶哽咽著。

「走吧，一會兒趙嬸子就會知道她自己錯了，而且大錯而特錯，咱們家小寶不僅不是白眼狼，還是天底下最好的，知恩圖報的好孩子。」

周玖替小寶擦了淚，牽著他的小手，邁進了門檻，「嫂子，嬸子……發財叔，你也在呢？」

見著周玖母子二人進來，吳氏臉色變了變，知道前面的話定給周玖聽去了，趙翠花渾然沒想到這一層，對著二人冷哼一聲，一臉鄙視看著娘倆個，周發財站了起來，「玖兒來了？你有事吧，你們說話，我一會再來。」

周發財離開了，吳氏走了過來招呼周玖，「玖兒，小寶，坐下喝口水。咦，小寶怎麼哭了？誰欺負我們小寶了？跟吳奶奶說說。」

「吳奶奶，我和娘不是白眼狼。你看，這是娘親給栓子，柱子哥哥和花兒妹妹買的好吃的。」周玖還沒說話，小寶立即拿起簍子里的包袱，放在桌上攤開給吳氏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