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阿集還是雲先生?
月上中天,扶桑的驛館紅燈依舊高掛。
半卧於榻上的墨懷琛手裡執著一壺酒,看著庭中的舞姬,一邊喝一邊打著拍子唱道:
「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一旁的雲集舉杯遙敬道:
「懿王真是好雅興。」
墨懷琛回敬,兩人不約而同地飲下。此時,門外進來一傳話的侍衛,稟道:
「王爺,有客來訪。」
墨懷琛想也沒想,直接打發道:
「不見!」
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巨大的聲響,兩個侍衛從門外摔到了庭中,起舞的舞姬被嚇了一跳,躲到一處后便僵立在一處,不敢亂動。
「你不想見我?」
墨懷琛看到來人,不禁坐直了。
「如玉?」
他連忙起身,迎到她跟前,剛想伸手拉她卻被她拂拒。墨懷琛側頭吩咐道:
「都給我退下!」
舞姬和侍衛如聞大赦,紛紛離庭。雲集看著櫻吹雪眼中驚疑未名,櫻吹雪看到雲集也同樣如此。
「懿王,我不喜歡外人在場。」
「是是是。咳咳,雲先生,麻煩你先離席,我處理完私務,再去找你。」
雲集輕笑,也不多作停留。很快便離席而去。
墨懷琛看到此時庭中只余他和櫻吹雪,便情不自禁地將櫻吹雪擁入懷中,櫻吹雪一直在掙扎,墨懷琛卻愛死了她這種欲迎還拒,他嗓音輕柔地哄道:
「如玉,別鬧。讓本王抱抱!」
她終於不再動彈,香玉在懷,令得墨懷琛心猿意馬。他正準備將櫻吹雪抱起,奔赴戰床的時候才發現,櫻吹雪哭了。他頓時嚇得六神無主。
「如玉,你怎麼哭了?」
他手忙腳亂地給她擦拭眼淚,可是那胭脂淚怎麼擦也止不住,他心裡不禁自責了幾分。
「如玉,你是不是怪本王這段時間都沒來找你?其實本王前段時間找過你,只是蕭湛不讓我見你,還拿你威脅我。」
可不是威脅他么?說要把他上花樓的消息告訴櫻吹雪,這不是威脅是什麼?
「你摸摸本王的心,本王的心裡裝的都是你。剛剛那些舞姬什麼的,都是雲先生喜歡的,我叫她們來助興的。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我都見過你這樣像花一般的女子了,別的女子在我眼裡看來和野草沒什麼區別的。如玉,你別惱本王好不好?」
他的吻將要落下,櫻吹雪卻冷冷地將他推開,背過身去。他從背後抱住她,仍不失耐心地哄道:
「別生氣了,有什麼委屈你和本王說。若是本王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告訴本王,本王一定改。」
「我問你,你為什麼舉兵壓境?」
墨懷琛看著眼前如梨花帶雨的女人,心頭一凜。果然,她是為這件事而來。他垂喪著手,苦笑道:
「自古成王敗寇,本王要建功立業,便要有軍功。如今扶桑形勢如此,是老天助我。如玉,你要因此事而怪罪本王?」
「我知道你有抱負,可是如今扶桑境內,疫情肆虐,懿王你此時舉兵,是不仁。太子殿下和你是表親,你在他最需要支持的時候沒支持他,還攻其不備,是不義。而我,懿王你曾說過拼勁所有也會護我周全,如今卻引來鐵蹄踐踏我祖國,殺我同胞,是不忠。如此,不仁不義不忠的男人,你叫我如何視之?」
墨懷琛聽后心裡只感到悲涼。
「我只是在做一件我該做的事,怎麼到了你嘴裡就成了不仁不義不忠之人?呵,也好,那你倒是說說我應該怎麼做?」
「退兵,回中原去。如果你願意退兵,我願意跟你回中原,再也不走了,這輩子就守著你過。」
哪怕我並不愛你,我也願意。
可是這句話她只能在心裡說。
墨懷琛拳頭攥緊,無疑,櫻吹雪開的條件令他心動,可是面對皇權,她這樣的條件,分量相比就顯得輕多了。
「如玉,你把我想得太深情了。」
櫻吹雪看向他的眼睛,墨懷琛連忙躲閃。
「我知道你為什麼接近我,我也知道你只不過是蕭湛的一枚棋子,可我還是心甘情願地陷進你織的溫柔網裡。但是,這不代表我要將江山拱手相贈。如玉,我只要打下扶桑的三座城池,那麼我於中原而言,就是一個有軍功的王,我們中原自開國以來,除了奉先帝,就沒有人有過軍功。有了軍功,我就有了稱帝的資本,我以江山為聘,我為王,你為後,這樣不好嗎?我不介意你的身份,我也可以給你一個新的身份,只要你願意跟我走。」
櫻吹雪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嘲諷道:
「你讓我跟一個殺我同胞的人在一起?」
墨懷琛對上她那滿是諷刺的眼,心裡莫名一陣刺痛。他以前只覺得她很美好,也知道他們在一起有蕭湛的手筆,可他愛這個女人,何況這個女人把自己最寶貴的東西給了他,所以他格外珍惜。可是眼前的顏如玉讓他感覺陌生極了。
「如玉!」
「別叫我!你讓我感到噁心!」
墨懷琛向她靠近,試圖將她擁入懷裡,她卻避開了。冷眼如霜的臉上沒有半分血色。
「往後,請各自安好。」
櫻吹雪轉身欲走,墨懷琛卻吼道:
「我知道你放不下蕭湛!」
櫻吹雪聽后心裡莫名感到刺痛,蕭湛的名字在她這裡是個禁忌,她自認為自己將心思藏得很好,墨懷琛是如何發現這個秘密的?她回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墨懷琛,墨懷琛似笑非笑,表情彷彿是剛吞下黃蓮那般苦楚,他指著自己道:
「我,堂堂正正的懿王,滿心滿眼都是你,你不要。你心甘情願淪為蕭湛的棋子,成為他手中最鋒利的刀刃。你口口聲聲都是國家大義,民族同胞。無非都是借口。在你心裡,蕭湛才是你可以豁出命去守護的人,怎麼,怕我搶了他的江山?你既然可以為了他儲君的身份愛上他,為什麼我就不可以將他手上的江山奪過來?他可以稱王,我也可以稱帝!只要你不死,我就是活捉,我就是活囚,也要把你變成我的皇后!」
「瘋子!簡直不可理喻!」
呵呵,墨懷琛看著櫻吹雪離了庭,心中苦笑。這個女人,以前在中原的時候,萬般討好自己,柔順如水。若不是有一次她發著高燒喊著蕭湛的名字,他都不知道她心裡藏著那一個人。
在他的床上,和他做著那種親密的事時,她的眼睛總是閉上的,不敢睜眼看他,是因為想著的是另一個人吧?
想到此他心裡就好恨!不管如何,扶桑的城池他要定了,顏如玉他也要定了!
櫻吹雪離了驛館,剛到巷口,便看到巷子里閃過一抹人影。紅衣墨發,猶如渴飲人血的修羅,又如睥睨人間的王者。
「真巧啊!」
他邪魅一笑,眨眼間他已到了跟前,櫻吹雪心裡閃過一絲厭惡,他卻伸出玉指捏住櫻吹雪的下巴。
「櫻吹雪,顏如玉,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你呢?」
「你放開我!」
跟前的人不僅沒有將她放開,還將臉越湊越近,她以為他要親自己的時候,他卻壞笑著將她丟開了,還拿起了自己的撕帕擦拭著自己的手,一副嫌髒的模樣。
「你們扶桑已經沒有人可以用了嗎?居然派一個女人去策反。」
櫻吹雪還沒回答,他又回頭盯著櫻吹雪,細細地打量著她全身道:
「你是哪來的自信,覺得墨懷琛那頭豬會為了你而放棄這場戰役?」
櫻吹雪氣極反笑。
「你是叫你阿集呢?還是叫你雲先生呢?」
是,她蠢。和他在一起那麼久,居然沒發現半點端倪。當時在邊境,只覺得他形貌昳麗,完全不似邊境那些牧羊的牧民,可她沒有查他。
「我們之間,彼此彼此了。」
彼此不都隱瞞身份,互相欺騙么?既然是假的,總有真相會被發現的一天,早早晚晚的問題而已。
「你為何要這麼做?你扮成牧民潛伏在邊境是為了什麼?而如今,為何又在驛館出現?你是什麼人?」
櫻吹雪蹙眉的樣子令雲集心裡很是不爽,尤其雲集還想到剛剛墨懷琛對她又是摟又是抱,心裡的無名火更甚。
「你是我什麼人,我憑什麼告訴你!」
櫻吹雪氣急,也不想再和跟前的人廢話,轉身欲走的瞬間,身旁刮過一陣風,待她回過神時,她已被雲集擁入懷中,她看到那雙桃花眼裡滿含水汽氤氳的眸子里,都是她的臉。而唇上傳來一陣溫熱。
「唔......」
她想推開他,卻被他擁得更緊,手也被他擒住,連拔銀針的空隙都不給她。他似乎不滿足於淺嘗輒止,想要更深入,面對他的無禮闖入,她氣得直接啃咬。可是即便這樣,雲集也沒有鬆開,反而更加賣力,霎時腥甜溢滿整個口腔。
雲集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他完全不缺女人,可是眼前的這個女人,總是挑破他底線,令他沒有半點自持力。明明剛剛嫌棄她臟,可是此刻品嘗到她的滋味時卻該死的貪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