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溫畫璃淡淡的將眸光轉回,端坐在主座之上,眉目間滿是睥睨天下一切的蔑然和霸氣,她緩緩抬起夏清歡的下巴,冷漠冰涼如地獄里重回的修羅:「雖不在宮中,可規矩不能廢,下人該在什麼位置,該有什麼姿態禮儀,便休得妄想其它,否則當受何等酷刑,相信我的好妹妹比我更清楚。」
頓了頓,她笑了出來:「我這也是為妹妹好,妹妹當要感激。」
那雙星亮如辰的眸中此刻深不見底,只一眼就讓人生畏想逃。
「落……落郎……」夏清歡不敢動彈,只能僵硬得轉動眼珠看向霍北落求救。
霍北落一手便將夏清歡撈進懷中,夏清歡小鳥依人的靠在他的胸膛,兩眼清淚,瘦弱的雙肩微顫,真是我見猶憐。
可理在溫畫璃這一處,她不急不緩的對上霍北落慍怒的雙眸,捂著自己肉呼呼的小腹,可憐兮兮的問:「相公,你要為這個賤婢責罵我們母子嗎?」
這句「賤婢」指桑罵槐,夏清歡卻又不能反駁,而眾人的重點皆放在了「母子」二字身上。霍北落更是驚詫不已,「你說什麼?」
「我說那夜春宵之後,我已經有了你的骨肉。」她星眸燦燦,狐狸般透著光亮。
她是在賭,賭這個傲然的大將軍是願意當著眾賓客的面承認自己被綠了,還是願意承認自己「飢不擇食」睡了這個二三百斤的痴獃公主。
果然,霍北落聞言臉色一滯,眸中卻儘是忍色:「當真?」
「自可喚醫來驗。」說著,她坦然的露出手腕。
眾賓客頓時嘩然,誰能料到彼此公主回歸,帶來了一波又一波的熱料!
而端坐在二樓貴賓位的顧禹淺淺飲了一口熱茶,修長的手指在茶杯上輕點,似乎對堂下的一切都不感興趣。
身側,跟了顧禹九年的近衛側影疑惑道:「公子,此次公主蘇醒性情大變,屬下懷疑公主受人控制,過遭暗中掉包。」
「哦?」顧禹抬唇一笑,如細玉雕琢的眉目如畫,舒展開來好看得讓人心下一驚,挪不開眼來。
墨發如玉,他的目光落在廳堂下主座上的溫畫璃臉上,語氣淡淡:「她本該是如此。」
玉骨摺扇之下,掛著的一顆精細琉璃珠散著光澤,昔年公主因一場意外失了一魂變得痴傻,如今,不過是順應天命,魂歸本體罷了。
側影一知半解的順著顧禹的目光望過去,猶豫道:「即是如此,公子的大計便可以提早開始了。」
「不錯。」他深邃如墨的眸底,情緒涌動萬千,教人看不真切。
廳堂里發生的一切,令在座的每一位大開眼界,俗話有家醜不可外揚之說,今日一見,這公主的性子看來乖張的緊。
話已至此,霍北落只好吩咐下去,傳了府上的老醫師。
溫畫璃突然地出現,本就令夏清歡的心滯了一滯,誰知,如今腹中可能還有一子。
「如何?」見老醫師許久沒有說話,霍北落的心也一直懸著。
良久,老醫師急忙轉身,面露喜色,「恭喜將軍,恭喜夫人,夫人的確已有兩月身孕,不過夫人體虛,還需靜養。」
身側,溫畫璃眉毛輕佻,眼中儘是戲謔之意。
霍北落面露難色,也就是說,自己醉酒那一夜,居然一發便中?如此,城中人定會笑他飢不擇食。
頓時,霍北落不知如何是好,眼中儘是忍色。
「恭喜姐姐,近后,姐姐的孩子,我必好好對待。」夏清歡強壯笑意,明媚的臉上難掩鋒芒。
「哦?我自己的兒,我定會好生撫養,妹妹此話何意?時要將我除掉,好來撫養我的孩子嗎?」
夏清歡無心的一句話,誰知還被人抓住了把柄,容顏失色。
眾賓客嘰嘰喳喳,將兩人方才的話細細品味,有幾人討論的聲音還大了起來。
「公主如此大度,沒想到二房心胸如此狹隘,這......」
「對啊,沒想到將軍娶的二房,居然是這樣一個心胸狹窄的惡婦,今後,怕是會影響到將軍吧!」
「方才我見公主,好似身子很虛,是不是將軍待公主不好,令公主受委屈了呀?」
這幾句話,音量不大不小,但是卻不偏不倚的傳到一旁的霍北落耳朵里,今日大喜,這女人來懷了他的好事,這次,他霍北落可記住了。
強顏歡笑,霍北落走到中央,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今日霍某大喜之日,鬧出如此之事,招待不周,霍某在這跟大家賠個不是,改日有機會,我定請大家來府上,開懷暢飲三日三夜,此時我府上還有些家務事要處理,就不留賓客了,感謝大家賞臉。」
話畢,眾人立即明白霍北落的意思,自己府上出了事,鬧了這麼大的笑話,是不敢再留人了。
聽到這裡的溫畫璃,彷彿看好戲的賓客一般,將自己置身事外,平靜的望著眼前的混亂,頭一偏,意料之外的對上了遠處一對墨色眸子,男人溫暖的笑,彷彿在誇獎她今日之事辦的不錯。
溫畫璃定了定心神,一眼瞪了回去,我還需要你來誇了?
顧禹驚訝女人的大膽,這天底下,怕是只有她溫畫璃一人,敢這樣瞪著他。
男人嘴角化起一絲弧度,想起她腹中的胎兒,眼裡滿是懷疑。
「公子,今日公主的表現,真真切切令在下大開眼界。」近衛側影悻悻道,瞬時打破了顧禹的思想。
身側的男人半挎著步子,慢悠悠的從門口走出,手中琉璃扇叮鈴作響,眼裡滿是不真切。
「她早就如此,是我們之前一直忽略罷了。」
側影硬朗的臉上浮出一絲笑意,「公子言下之意,便是......」
男人回頭看了側影一眼,側影便閉了嘴,如此大計,只怕隔牆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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