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代價
刑曼筠還在一字一句說著,哭得梨花帶雨,呂徽聽著『庶子』『庶子』心裡莫名煩躁。
她上前一步,站在刑曼筠面前,冷笑:「你剛剛不是和我說為妻為妾么?」
呂徽語氣很兇,眸中也有厲色閃爍,刑曼筠沒有想到她如此大膽,居然還敢靠近自己,且沒有半點畏縮之色。她一時愣住,沒有回答。
「我現在就讓你明白,什麼叫做寵妾滅妻!」
抬腳,呂徽毫不猶豫,一腳踹上刑曼筠的肚子,在眾人目光之下,直接將她踹下高台,沿著台階滴溜溜的滾了下去。
甚至刑曼筠在滾下一層台階以後,還在台上打了兩個旋。
眾人驚呆了。單疏臨也驚呆了,但他臉上沒有表現出來。
兩息后,眾丫鬟反應過來,哭著跑下去:「姑娘,姑娘!」
「姑娘您沒事吧姑娘?」
「姑娘!您快醒醒姑娘!」
刑相臉色極差,看向呂徽:「你這是做什麼?」
呂徽撇過臉去,壓根不想回答他的話。自己暫時在這裡當個庶女,他還就真當自己是爹了?
她爹現在可在金鑾殿上坐著,有本事你找他理論去。
見呂徽不說話,刑相只好看向單疏臨。可他轉過頭去,卻瞧見單疏臨稍稍垂頭,那微微彎起的唇角,分明就是在笑。
「單公子!」刑相氣急敗壞。
「嗯?」單疏臨抬頭,終於斂了面上笑容。
刑相瞧著他漫不經心的樣子,氣得有些發顫,他指著下頭已經被掐醒,摔成了豬頭的刑曼筠,問道:「還請單公子給我一個交代。」
單疏臨點點頭,淡淡道:「嗯。」
旁邊五皇子呂圩忍不住開口道:「虧得你還問子啟兄要交代,分明是你自己女兒栽贓別人不成,還扯著子啟兄下水。子啟兄不同你計較是他大度,你們女兒家的爭執,倒叫子啟兄折了面子,這件事,可找誰說去?」
刑相面色一變,轉頭看向呂徽。
呂徽不緊不慢,捂唇咳嗽。
刑相剛想開口,呂徽忽地彎腰,嘔出一口血來,接著便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辭......南歌!」
是單疏臨喚她。
呂徽喪失意識前的一刻,默默想道:這個名字果然很難聽。連單疏臨念出來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刑相瞪大了眼。怎麼被推的人醒了,反倒推人的人昏了?這真是......豈有此理!
呂徽覺得自己最近昏得很頻繁。
她睜開眼,瞧見華麗的紗帳。
這紗帳似乎並不屬於自己那間破屋子。
接著,就是單疏臨的聲音,裹挾著怒意,非常明顯:「我將人送到你這裡來,不是讓她學習什麼叫尊卑,什麼叫長幼。」
「你倒好,前兒叫她砍柴,昨兒叫她打水,今天再唱上一出好戲!」
刑相的聲音:「曼筠年歲小,不懂事,還請單公子見諒。」
「見諒?」單疏臨冷笑,「我不知道什麼叫見諒,如果今日她沒有醒過來......」
「曼筠願意賠罪,曼筠可以一命抵一命。」令人討厭的聲音。
呂徽閉眼,甚至有些想要塞住耳朵。
「一命抵一命?」單疏臨仍舊是冷笑,「你倒是想得輕鬆,你的命勉強只夠賠罪。」
「單公子......」嬌嬌滴滴,哭的都叫人心疼。
「滾!」
於是聽得衣袍摩擦聲,哭聲逐漸變小,是刑曼筠哭著跑了出去。
呂徽眨眨眼,覺得單疏臨最後頭那個『滾』字甚合她心意。
刑相道:「單公子,不過一個女子而已,何必這樣大動火氣。」
呂徽也好奇這個問題,便豎起了耳朵仔細聽。
單疏臨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你可知道她是誰?」
「誰?」
「姜國皇太子,呂徽。」
呂徽聽他報出這個名字,心思一緊,沒控制住呼吸。單疏臨立刻聽出裡頭動靜,快步走到床前,將她扶起,柔和道:「辭音,你可好點?」
呂徽搖頭,表示自己無礙。
單疏臨沒有顧忌刑相在場,讓呂徽靠在他懷中。這時呂徽才瞧見,這裡已經沒了第四個人。
難怪單疏臨敢如此膽大。
刑相不敢抬頭,只是問道:「太子......殿下?只是她分明......」
「你過來看看,她長得像誰。」單疏臨道。
於是刑相大著膽子靠近,細細瞧了呂徽數眼,忽然腿一軟,跌坐在地上:「皇,皇,皇後娘娘!」
呂徽垂眸,掩去眸中神色。
「刑相既然能認出來,就不必我多說了罷?」
刑相爬起來,再度看了呂徽一眼,倒吸一口氣:「但是這分明就是個姑娘。」
姑娘怎麼可能會是太子殿下?
單疏臨平淡道:「我說是,那麼便是。」
刑相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單疏臨的意思。實際上見過太子的只有單疏臨,若是來個狸貓換太子......
他的眼睛亮了一亮。
「我聽聞,你之所以繼承相位,是因為長兄被皇后誤殺。」單疏臨緩緩道。
果然刑相眸中出現一抹痛色。他道:「當年,傳聞吾長兄同皇后嫡妹私奔,皇后一氣之下將二人斬落於馬下,兄長如今連族譜也未入......」
刑相同他長兄關係極好,這無疑是他最痛的地方。
單疏臨道:「我聽聞,這些年你一直在查明真相。」
刑相抬頭:「根本就不是什麼誤殺。不過是皇后嫡妹將要被送入宮,她害怕嫡妹威脅她地位,才連同我哥哥一起斬草除根。什麼誤殺,分明就是設計好的圈套!」
單疏臨點頭:「但現在,這件事可以存在。」
刑相不解。他瞧見單疏臨望了呂徽一眼,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呂徽長得同皇后相像總得有個理由。如果這個理由是,呂徽是他兄長同皇后嫡妹的孩子?
那麼她能站住身份,以後想要和東宮那位交換一下,就不是什麼難事。
「可這......」刑相有些猶豫。他不敢冒這樣大的風險。
「方才五皇子已經瞧見她的臉了。」單疏臨有意無意地提醒他。
刑相大驚。他能看出來呂徽和皇后相像,五皇子怎麼瞧不出?他分明就是裝著不識得罷了!
原來,他早就上了單疏臨的賊船,如今不幫也得幫,幫也得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