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范家
呂徽知道,刑曼筠尋她多半沒有什麼好事。不過她更在乎的是,蒼蒼三人究竟有沒有將她兩日不在刑府的消息透露出去。
「雖不知她有何事。」蒼蒼道,「不過她也未能進入主屋,我們只道您有不適,不便見客。」
上回將刑曼筠推下高台那件事,在刑家鬧得沸沸揚揚,不曾想她居然這樣快就蹦躂了起來。
「她的臉就好了?」呂徽有意無意問道。
「並未。」蒼蒼回答道。
「哦?」呂徽斜眼,「莫不是單家的膏藥不好用了?」
上回刑曼筠的臉,可不就是拜託了單疏臨的葯?
「單家?」蒼蒼不解,疑惑道,「刑二姑娘的臉同單家有什麼干係?」
聞言,呂徽的心情又好了起來。她笑道:「你說得對,單家同......」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陣巨大震動叫呂徽的身子一傾,一頭撞在了桌子角上。
呂徽的頭不疼,蒼蒼的手眼瞧著腫了起來。她手疾眼快,用手擋住了桌角。
「主子。」蒼蒼盡量保持自己看上去不失禮,「奴婢去瞧瞧外頭髮生了什麼。」
呂徽瞧著她紅腫起來的手,默默點了點頭。
沒有太久,蒼蒼便走了回來。她開口道:「外頭有人御馬,撞了咱們的車,蒹葭在同他理論。」
呂徽從袖中取出一瓶葯:「上回單疏臨給我的,你拿去罷。」
她瞧著蒼蒼的手,示意蒼蒼自己塗。
蒼蒼受寵若驚:「這,這怎麼可以,主子,這太貴重,奴婢受不起。」
「拿著。」呂徽不耐,將藥瓶丟給她,「我出去瞧瞧。」
掀開車簾,呂徽立在車門邊,瞧見外頭六匹高頭大馬,匹匹油光發亮。六匹馬後頭拉著的一輛金閃閃的香車比呂徽這輛不知高調了多少。
呂徽覺得那車的顏色實在晃眼。
蒹葭正在和對方的車夫理論:「你們橫衝直撞,怎能說我們行路慢?要是衝撞我們姑娘,今兒這番事可沒有那麼好解決。」
車夫沒有說話,車裡頭的人從車中拋出一塊金磚,穩穩落在了車夫手上的托盤中。
現在那托盤裡,已經摞了三塊這樣整整齊齊的金磚了。
呂徽眯眼,轉頭低聲對蒼蒼說了幾句。蒼蒼點頭示意明白,跳下車和蒹葭交代一句,轉頭回到了呂徽身邊。
呂徽轉頭,掀簾進了馬車。
蒹葭得了命令,從車夫端著的托盤裡將那三塊金磚舉起來,一撂手,將金磚甩在了馬車車頂上,硬生生地將對面的馬車頂轟出三個大洞。
做完這一切,蒹葭覺得心頭極其舒暢,拍拍手御馬轉身,也不看車夫瞪大的眼,不顧圍觀百姓的扼腕嘆息,跟上呂徽的車,高高興興地回了刑府。
坐在馬車中,呂徽將手搭在軟椅扶手上,冷笑道:「范家果然名不虛傳。」
名不虛傳的有錢。
金車之中,一人著金縷衣,抬頭望著自己馬車上的三個大洞若有所思。
他身量頎長,面如冠玉,一對狐狸目滴溜溜轉動,在眼眶正中停下:「西京已經好久沒有這樣有趣的人了。」
侍衛恭聲:「主子的意思是......」
金縷衣按手,示意不得妄動:「你沒瞧見那幾個侍女?那可是單疏臨最得力的三個女婢。」
「那......我們不動手?」
「要是普通有趣的人便也罷了。」金縷衣笑,「不過單疏臨要保護的有趣人兒,那可就是難能一見的妙人兒,要是不動她一動,豈不是污了我混世魔王范從謙的名頭?」
侍衛恭聲提醒:「主子,老爺上回說,您要是再在西京招惹是非,就送您回老宅。」
聽見老宅二字,范從謙臉色微變,用鼻子哼道:「他都已經送我千回八百次老宅,有哪一次真送過?小爺我還不是好好坐在這裡?」
侍衛不卑不亢:「主子,上回您挑釁單家公子,現今胳膊還折著。」
說畢,他伸手,戳了戳范從謙吊在脖子上頭的胳膊。
「放肆!」范從謙瞪他,「上回我是大意,這一次,我定要他好看!」
侍衛嘆息,搖頭替自己的主子祈求,這回他被扔回范府,能姿態好看些。
范從謙對自己的敵意,呂徽全然不知,她回到刑府後,被引入自己房間的那一刻,有些不大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東珠門串,玉絲床簾,紅木椅,蘇綉墊,芙蓉鋪,天蠶枕,完完整整地將她從前的住處照搬了過來。
蒼蒼小聲:「主子吩咐人從府上取來的,照著您主屋重理了一遍。」
除了外頭和刑府原本的住處沒有什麼兩樣,裡頭整個被折騰的天翻地覆。不過說同她從前的屋子一模一樣,倒也沒有。
桌上的花是活的,丫鬟忙忙碌碌也是活的。地上趴著的一隻棕黃色的舔著粉紅色的舌頭,瞧見呂徽,興奮地站了起來,邁著小短腿朝呂徽滾來。
蒼蒼解釋道:「這隻.....饃饃,是咬著主子的衣擺跟過來的,主子說既然它要過來,就留它在此處。」
呂徽單手將那隻棕黃狗從地上拎起來,挽在懷中:「如此甚好。」
說畢,又轉頭去撓那狗的腦袋:「陌陌可有想我?你這小呆狗,定是不想我的。」
她還以為單疏臨的那一把火,會將她太子府燒個乾淨。
摸著軟軟狗頭,呂徽手指一頓,忽然想到:如果單疏臨燒太子府真的只是個幌子,那她當初為何會被燒死?
難道說,自己的行為的變化,讓他整個的計劃都有了改變?
呂徽搖頭,覺得自己沒有這個能耐。
所以究竟是何處不妥?
她正細想,外頭有匆匆腳步裹挾著怒意奔來。細碎聲音傳入,呂徽聽得外頭有人厲聲:「我要見刑南歌,你們不要攔著我!」
這聲音,不用細辨也知道是誰。
呂徽擰眉,放下了手中的狗。
蒼蒼忙道:「奴婢這就讓人趕她出去。」
應當是呂徽剛剛回府,諸事雜亂,才讓刑曼筠闖進來饒了清靜。
「不必。」呂徽攔住了她,「恰巧,我還想見見她。」
看看這刑曼筠刑二姑娘,又想要同她玩什麼把戲!反正近來她無聊得很,陪她玩一玩,只當打發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