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見面

第三十章 見面

呂徽知道,在皇後面前,猶豫就會敗北。

自己只有比她的心更狠,才有勝利的機會。

顯然,現在她賭贏了。

應之問一邊替她上藥,一邊嘆氣:「想我堂堂天醫,居然給你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庶女上藥,還是親自上藥,真是屈才,屈才。」

嘴巴雖然這樣說著,但動作很是細心,瞧著他細細用剪子將腐肉剪去,呂徽接話:「給我上藥是你的榮幸。」

她可不是什麼庶女,她是太子殿下,說到底應之問見她,還應該拜上一拜才對。

「嘁!」應之問哼道,「只有單疏臨才會這樣覺得,我沒有半點歡喜。說起來前年皇帝要我看病,我還收了一千金的診費。」

他炫耀的表情和模樣,叫呂徽看著覺得有趣至極:「你說,你這樣的傻子,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傻子?」應之問幾近跳了起來,「你竟詆毀我是傻子?」

剪子戳在呂徽的好肉上,叫她痛嘶一聲。

見狀,應之問的氣又消了下來,連聲道:「抱歉抱歉,我失了輕重,你會不會很痛?要不要讓白露取些冰?」

呂徽搖頭:「不必,你繼續。」

這點痛於呂徽而言,算不得什麼。她不過也就是想要應之問消停些。

「人生在世,算計來去有什麼意義。」應之問忽然沉聲道,像極了模仿大人說人生哲理的孩子,「不如你就當我一個小廝,和我一起快快樂樂治病救人,也比在皇宮裡窩火來得強。」

最好離單疏臨遠一點,省的禍害他。應之問在心裡默默添道。

呂徽卻忽然想起了什麼。她仰頭:「你剛剛說什麼?」

「算計有什麼意義?」應之問擰眉,「還是當一個小廝?」

「等等。」呂徽打住他,「讓我好好想一想。」

應之問抿唇。不會吧?他就是隨口說了幾句,這呂辭音不會真的想要當自己的小廝同自己去治病?

那恐怕不是治病,是致命呦!

單子啟那小子,知道了豈不是要敲爛自己的腦袋?

「咳咳。」應之問忙道,「我的小廝,不要你這樣的,我的小廝,要高大,威猛,還要......」

「糟了。」呂徽站起身,「中計了。」

應之問看著她,斷了自己前頭的話。似乎呂徽心裡想的,和他想的有那麼一點偏差。

「走。」呂徽道,「應之問,動用你手下的力量,幫我回太子府,越快越好。」

起身,應之問不緊不慢:「我從不幫沒有好處的忙。」

「我欠你一個人情。」

「太子的人情?」應之問笑,「聽上去很是好聽,但實際並沒有什麼鬼用。」

別人不知道,他應之問可是清清楚楚,這姜國皇太子,也就只有名頭好聽。

呂徽咬唇:「你想要如何?」

「我不想要怎麼樣啊。」應之問微笑,「我不過就是索取勞務所得,我應該有的一點點報酬。」

應之問比劃了一下,朝呂徽確認只是一點點而已。

呂徽瞧著他張開的手,嘆氣:「單疏臨欠你一個人情。」

應之問要的不是銀子,就是自己的這一句話。合著之前他同自己滑頭那麼久,就是為了這句話做鋪墊。

虧自己還真以為他什麼都不明白。

原來,他早就已經洞悉了一切。

「好的。」應之問微微躬身,行了個半禮,「太子殿下,臣這就送您回府。」

他打個響指,喚道:「采衣。」

門口,一白衣人陡然出現,拱手拜道:「主子。」

「吩咐下去,半刻鐘之內,我要到太子府。」應之問微笑,轉頭問呂徽道,「太子殿下,這樣可好?」

半刻鐘,已經是呂徽算到能有的最快速度。這般想來,應當來得及趕上。

頷首,應之問立刻吩咐了下去。

作為姜國的第三大家,呂徽見識到了什麼叫做速度。

應之問所謂的半刻鐘,只用了不到半盞茶的功夫。

雖說刑家距離太子府正門算得不太遠,但這速度,也著實令人驚嘆了一把。

以至於呂徽在回到太子府的時候,將中午吃下的東西統統吐了出來。

應之問臉上寫滿了幸災樂禍。他遞給呂徽一條帕子:「抱歉,下頭人沒控制好,路上顛簸,叫你難受了。」

「無礙。」呂徽抹唇,瞧了眼站在門口木然的丫鬟,想到她們真實的樣貌,覺得又有酸水從胃裡翻了出來。

「送你一顆葯。」應之問說著,找出一個藥瓶塞進呂徽懷中,「不用謝我。」

呂徽接過,勉強一笑:「你走罷,帶著蒼蒼她們三個。」

接下來的事情,他們留在此處實在不便。

應之問大抵也明白這點,起身離開,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不過,呂徽不知道的是,在送走蒼蒼三人後,他躍上房頂,坐在上頭,掀起一塊瓦,正巧能將下頭瞧得清清楚楚。

瞧著幾人離開,呂徽從藥瓶中取出枚藥丸,吞入腹中。薄荷的清涼,叫她腹內著實舒服不少。

定定神,她進屋,尋了把桐木琴,席地而坐。

撥弄琴弦,細聽之下,竟是一曲鴻雁。

呂徽閉目,指尖泄出旋律萬千,旋在太子府久久不散。

應之問輕輕打著節奏,忽然想起她手掌的傷口,再細聽,卻頓時失了先前的悅耳之聲,覺得琴聲泣血,生生幽思。

而外頭的人,也來了。

呂徽琴聲稍緩,聽得外頭一人人朝里報聲,只稍稍彎了唇角,收了琴聲。

站起身,她朝門口望去。

宮女如水潮一般散開,卻比水潮更有規律。她們魚貫而入,又四散開來,掀開珠簾,執好玉扇,擺好香鼎,鋪好軟毯,將呂徽這個名義上的主人無視得乾乾淨淨。

呂徽也不阻攔,定定看著紅色軟毯盡頭,那金燦燦正紅色的,她的,母后。

作為一個極具野心的女人,皇后怎麼可能會躺在小屋之中,成為一個奶孩子的婦人?

之前的虛弱,之前的卧床,不過是迷惑呂徽的假象,如今的正戲,才剛剛開始。

她同皇后的第一回正式見面,比想象中來得更快呢。呂徽笑,小步快走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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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鳳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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