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委屈
「辭音!」單疏臨撩起前袍,急速衝來,撈起呂徽,按住她頭頂的傷口。
傷口還在汨汨流血,即使用手按住也沒有用。
看向周遭景象,再看向身邊的四個侍衛,單疏臨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抱著呂徽站起身,冷冷看向皇后。
與此同時,外頭皇后帶來的宮人應聲倒地,站在他們旁邊的,是太子府的那些死屍侍女。
是誰操控了她們,不言而喻。
「單疏臨。」皇后揚眉,「你這是在忤逆我的意思!」
她原本的跋扈,在這一刻消失不見。
單疏臨從衣角撕下一塊布,撒上藥粉,將呂徽傷口包好,才抬起頭來:「是。」
「你是想要背叛我!」皇后勃然大怒。
「我正在這麼做。」單疏臨道。
他抱好呂徽,身後血液四濺,是跟著他一起進來的幾個丫鬟,以手戳穿了四個侍衛的咽喉。
熱血灑在紅毯之上,讓顏色愈發鮮艷,也讓皇後頭上的鳳冠失了色彩。
「你忘記了答應本宮的事情?」皇后厲色。
單疏臨平淡道:「在你對她開始動手的時候,就已經沒有諾言了。」
「君子一言九鼎。」皇后再道。
「我素來是小人。」單疏臨道。他稍稍掀起眼皮,看向皇后:「實話,我現在很想殺你。」
從未有過這樣強烈的念頭。也從來沒有過這樣想要殺一個人。
聞言,皇后忽然大笑:「是了,你不能殺本宮,你也沒有殺了本宮的魄力。你現在對我動手,我,你,她全都要死,統統都要死!」
衣擺旋轉著,皇后跑到單疏臨身旁,笑著道:「你敢殺本宮?你敢泄露她身世?不,你不敢,你賭不起。」
笑著,皇後站正,嚴肅道:「你若識時務,今日之事只當做沒有發生過。外頭的人,本宮不同你計較。」
「不可能。」單疏臨拒絕,「皇后入太子府,妄圖毒殺太子,皇後娘娘,你看這個罪名如何?」
皇后臉色白了下去。她厲色:「你當真要做的這樣絕?」
「對。」單疏臨道,「我這個人自私又蠻橫,從來受不得委屈。」
「委屈?」皇后怒,「你受了什麼委屈?」
單疏臨看向呂徽的傷口,藥粉很好,傷口已經結痂,只是艷色仍舊醒目:「我覺得,我很委屈。」
他大言不慚地說著這樣的話,叫皇后登時無言以對。她轉目,又道:「你口口聲聲說本宮毒害太子,本宮有什麼理由毒殺太子?依本宮看,這不過是你單疏臨的栽贓陷害!」
「你可有證據?你可能證明?」皇后追問道。
比起自己,單疏臨更有毒害太子的理由。要是皇帝追查起來,他未必能走脫的了干係。
「我,我能證明。」
從房頂上忽然翻下一個人來,身上白衣紫邊翩翩而落,站在了皇后和單疏臨之間,沖皇后露出個有恃無恐的笑容:「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能證明。」
皇后認得他,失聲:「應之問?」
「對啊,就是我。」應之問笑嘻嘻道,指著頂上房梁道,「我坐在上面很久了,你不知道的么?」
皇后蒼白了面色。她當然不知道,要是她知道,怎會讓他安然坐在房上?
「你知道了什麼。」皇后平復心情,想著這或許只是詐。
「我全都知道了哦!」應之問點頭,「雞湯還有沒有,我有些口渴,也想喝一碗。」
皇后臉上血色消失殆盡。沒有意外,應之問真的全都知道了。
她勉強擠出個笑容:「這不過就是個意外,本宮和太子不過是開了個玩笑,誰知她性子這樣烈......」
「對哦對哦!」應之問笑眯眯的接話,「我行醫這樣多年,還第一次見過有人烈得將烈性春毒當水喝。」
「本宮......」
「是嘛是嘛。」應之問從袖中掏出個瓷瓶扔給單疏臨,「我知道皇後娘娘您是貴人多忘事,拿錯了嘛。」
皇后抿唇。
「不怪您不怪您。」應之問笑眯眯的瞧著單疏臨將藥丸給呂徽送下去,「我怎麼敢怪皇後娘娘您呢?都是我不好,怎麼就跑到房頂上去曬太陽了,還在太子府的房頂上曬太陽。」
「唉,要是我娘知道了,恐怕又要拎著我罰跪。」應之問嘆氣,搖頭轉身要出門,「我還是進宮去和陛下嘮叨嘮叨,解釋解釋,給我的膝蓋一個懺悔的機會。」
「慢著。」皇后叫住他,卻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說。
變故叢生,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她只能去想如何將這件事的影響消到最小。
而應之問,也沒有打算真的進宮去告發。
他轉頭,看向皇后:「我原以為孩子埋怨母親,只是矯揉造作,我原以為來世不入帝王家只是當權者的無病呻吟,現在看來,倒也不是沒有半點道理。」
應之問笑:「啊,看來我是太天真了,還勞煩皇後娘娘好生管教管教。」
皇后又哪裡敢管教他?
應之問的身份,乃是世家公子中最為特殊的一個。他年少成名,又是嫡子,受盡家族寵愛。若是招惹他一人,就是招惹了整個應家。
有應家這個龐然大物作為後盾,別說她皇后,就算是皇上也要對他禮讓三分。
「應三公子說笑了。」皇后擠出一抹笑道,「本宮方想起還有些要事,先行一步,告辭。」
說畢,她一人匆匆忙忙,狼狽而逃。
單疏臨和應之問並沒有追的打算。再怎麼說她都是皇后,死在太子府會給三家都招來不小的麻煩。
「你就這樣得罪透了皇后?」應之問轉頭,問單疏臨道。
單疏臨低頭:「不然?」
他換了個姿勢抱好呂徽,踢開腳下屍體,抱著呂徽往裡間去。
應之問忙跟上:「你父親那邊,你要怎麼給出個解釋?」
「沒有解釋。」單疏臨答道。
「哎呀,你這個樣子......」應之問拍腿,搭上單疏臨肩膀,「我就很是喜歡。還好你來得快,不然我還真打不過她那一群黑皮狗。」
「你不知道,我看著她們在底下鬥來鬥去,氣得不行,恨不得下去給那老太婆兩拳,真的是,氣死我了。」
單疏臨回身,看他:「那你為什麼不下去?」
應之問的笑容,僵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