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孤獨
沈兵有心想從蔣雯雯口中得到更準確的信息,但此時,真的見到了這個孩子,他又有些於心不忍,這個女孩身世,遭遇都過於悲慘了,讓人不得不產生憐憫之心。
不願再看下去,沈兵走出房門,在院子里拿了一個小凳坐了下來。
此時,天色已暗了下來,山風吹進了這個集子,頗有涼意,卻給人一種清爽的感覺,腦子也為之興奮了起來。
沈兵想將案情分析一番,卻實在靜不下心來,閉上眼睛,眼前便是霍欣桐的身影,也不知她現在到底如何了,是不是出了危險,雖然有這樣的擔心,但沈兵心中卻有一個信念,霍欣桐還活著,也許她根本沒有遭受意外。
霍欣桐不是駱佳穎,她一定能夠化險為夷的。
過一會兒,魯寒山也從屋內走了出來,昨夜值了班,今天又是去接蔣雯雯,又是找齊振遠施加壓力,他的確顯得有些疲憊了,坐在小椅子上,拿出水煙來便狠狠地吸了一口,煙草的香味令他精神興奮了些。
「她睡了?」沈兵禁不住地問道。
魯寒山回頭瞅了眼屋內,這個角度明明什麼都看不見,他只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不知道,反正是閉著眼睛的,從我到醫院見到她一直到現在,她還沒有說過一句話。」
「以前也這樣嗎?」
「不,這孩子話不多,但絕不是這樣。這段日子,她經歷的太多了,」頓了一下,魯寒山幽幽地說道,「也許這就預示著有不平凡的事情要發生,這孩子的確不一般。」
沈兵沒有反駁,他知道,在魯寒山的心中,雯雯這孩子也許帶有一定的神跡,絕不是凡人。但這樣的想法卻是沈兵不能接受的,雖然他也知道雯雯這些經歷的確令人感到奇怪,畢竟還是都能解釋得通的。
「現在咱們怎麼做?」魯寒山問道,經過這一天的接觸,他已經充分地信任沈兵了。
「等!」沈兵說道,「明天,也許明天的魯家集就完全不一樣了。」
「你覺得齊振遠他們會有大動作嗎?」魯寒山皺著眉頭問道。
「你今天不是去過警局了嗎?我指的是他們看得出來,你的決心,所以這件事勢必會鬧大的。」
魯寒山沉默了片刻,默默了吸著水煙,終於搖了搖頭,說道:「在我們這個地方,從來沒有大事。」
「什麼?」沈兵愣了一下,覺得魯寒山這話中有話,便回頭看著這個老大哥。
水煙發出咕咕的聲音,在這個寧靜的小院中彷彿被放大了一般,暮色的陰影讓魯寒山的臉如刀削一般。沈兵不禁心中一動,這個老人,死了老伴,死了兒子,其實他是一個十分孤獨的老人,他工作,也許只是為了排解自己的孤獨。
兒子死後,蔣玉蘭和老人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蔣雯雯一個撿來的孩子和他更沒有關係,但他卻將蔣雯雯看作一個神跡,也許,在他的心中,蔣雯雯,這個從兒子墓地中撿來的孩子就是他與兒子唯一的聯繫,所以,他才會一直認為蔣雯雯是個不平凡的女孩。但現實是,他又不能時時刻刻地疼愛這個孫女,所以他只能默默地關注著。
現在,出了這麼多事情,魯寒山知道自己能力有限,無法幫助到蔣雯雯,所以,當他發現沈兵似乎能夠還事件一個真相時,他便義無反顧地相信了沈兵,他這麼做除了因為對蔣雯雯的愛護以外,可能還有一層原因是別人無法看到的,因為他的孤獨。
沈兵暗自嘆了口氣,孤獨,這是人類最可怕的敵人,而現在的自己,是不是也正在感受著孤獨呢?
夜,總會讓人心緒煩亂。
沈兵突然驚醒,覺得這時候一定不能讓自己想得太多,尤其不能讓思念的事情影響了自己的判斷。
「你剛才說魯家集這地方從來就沒有什麼大事,什麼意思?」沈兵問道,他強行讓自己的腦子轉到應該轉的地方。
魯寒山看了看沈兵,突然問道:「餓了嗎?」
沈兵這才想起來,自己在人家睡了好久,等著魯寒山卻一直沒有吃飯,忙點了點頭。
魯寒山一笑,轉身進了屋,搬出一張小椅子,然後拿了一些吃的出來,又整了瓶白酒:「雖然有些蚊子,但咱們還是坐在外面吃吧,這樣涼快。」
沈兵立即點頭,向桌上一看,很簡單的幾樣小菜,花生米,豆腐絲,醉蝦,酒是當地的,不出名,但聞起來很香,有股糧食的味道。
「這酒不會上頭的。」魯寒山抿了一口說道。
沈兵也喝了一口,入口時酒性很烈,但回味卻醇香。
「說真的,你來到這裡,覺得怎麼樣?」魯寒山將一顆花生米扔進嘴裡,問道。
沈兵沒有想到魯寒山突然問出這麼一句來,雖然來到魯家集已經有幾天了,也多少了解了魯家集的一些情況,但說到感覺基本是全無印象,畢竟整個心思還是放在案情上。
「挺好的,象個世外桃源似的,」沈兵猶豫著說道,「感覺大家生活無慮,市場也很繁華。」
魯寒山冷笑一聲,搖了搖頭:「果然啊,你是外鄉人,對這裡的情況還是不太了解,你看到的都是表面現象。」
沈兵皺起了眉頭。
魯寒山說道:「世外桃源?魯家集三面環山,一條公路延綿出去,經過青江水庫,可以這麼說吧,青江水庫以東是外面的世界,以西就是魯家集,山坳里,這就是所謂的世外桃源,但世外意謂著什麼?那就是天高皇帝遠,你明白嗎?」
沈兵吃了一驚,小心地問道:「你的意思是,魯石,齊振遠這些人在這裡就是土皇帝?」
魯寒山點了點頭,說道:「誰說不是呢?我想你早就知道了,魯家集這裡基本是姓魯的人,外姓相對少些,都是魯姓,按理說是團結吧,但事實上不是這樣,是宗族感,你別以為我是老人了,我也和他們一樣,不是的,我雖然歲數大了,但我年輕時也在外面呆過,後來在青江水庫工作,那裡的員工可不都是魯家集的人,所以,宗族感在我身上體顯得並不明顯。」
「您說的宗族感意味著什麼?」沈兵問道。
「榮譽!」魯寒山斬釘截鐵地說道,語氣中竟然充滿了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