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最後的最後
喪屍撞擊門板的聲音,終於消失了。
穆曼塵貼著門板滑落至地面,臉上掛起逞強的笑容,說:「應該是安全了……」
可一旁的少女並沒有感到輕鬆,一臉勉強的說:「我……感覺很不舒服……」
穆曼塵心中一驚,趕緊問道:「怎麼回事,你感染了?!」
少女困惑的搖搖頭,回答道:「我不知道,我身上沒有任何外傷,可是我感覺……我感覺就像他們說的那樣,我感覺我很快就要變異了……」
穆曼塵當時就慌了,他們好不容易逃到這裡,一路上他都一直全力守護著這名少女,連喪屍看到少女的機會都沒有,她怎麼會感染呢?
心慌之下,穆曼塵做了輕薄的舉動,抓起少女的手,仔細檢查她暴露在衣服外,手臂的每一寸肌膚,可他也沒有找到任何咬傷和抓傷。
少女明顯已經無所謂了,眼淚無聲劃過,她盯著穆曼塵的眼睛說:「待會……如果我變異了,就殺了我吧,我應該感覺不到痛苦。」
穆曼塵驚恐的看著女孩,完全不敢相信她說的話。
「不可能!你不可能變異的!會不會因為穿太少了,感冒了?你快去沙發上躺一下吧,休息一下,也許就會好起來的,這裡有我守著就行……」
穆曼塵越說越小聲,少女閉上眼無聲的搖著頭,讓他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
用力吸了一口氣,抑制住哽咽,少女睜開眼看著穆曼塵,臉上是真誠的笑容和淚水,她說:「真的很感謝你,很感謝你會幫助我這個陌生人,只是非常抱歉,我馬上就要辜負你的幫助了,對不起……」
穆曼塵已經說不出話來,他一直在強忍著自己的淚水,明明已經那麼努力,可是在最後一刻,到達安全屋的最後一刻,還是前功盡棄了。
少女已經顯得非常痛苦了,但她還是忍耐著什麼,抵抗著病毒佔據她的身體。
「雖然現在說這種話很可笑,可是在死之前,我想問問你的名字,可以嗎?」
少女一字一頓,艱難的說道。
穆曼塵微微愣神,隨後用力點頭,哽咽地上氣不接下氣的說:「我叫穆曼塵!很高興認識你!」
少女臉上的笑容已經顯得非常勉強了,她說:「這個名字很好聽,我喜歡這個名字……那我也……」
少女這時幾乎都快說不出話來了,她又強撐了一會兒,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是笑容還是痛苦的望著穆曼塵。
「……我也……我叫……啊!!!——」
最終,病毒奪走了少女的身體,她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隨後撲向了穆曼塵……
……
兩個月後——
穆曼塵活了下來,那天,他什麼都沒有改變,什麼都沒有阻止,那名少女最終還是變異了,感染上病毒變成了喪屍。
一直到最後,這個在逃亡路上,一同隨行的陌生少女,直到最後,穆曼塵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如果說,還有什麼事情值得慶幸的話,就是一直到最後,穆曼塵都沒有殺掉她。
儘管變成喪屍,她的力氣也不是很大,穆曼塵輕易控制住了她,強忍著心碎,將她關進了養狗的籠子里。
每天飼養著她。
這兩個月來,他滄桑了許多。
穆曼塵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就是女孩身上根本沒有一處外傷,她怎麼就會感染病毒,突然變異了呢?
病毒,大概是在三個月前,悄然而至的,一切都發生的悄無聲息,街頭上,忽然有人變異,開始襲擊其他人,然後,病毒便爆發了。
他花了許多時間才搞清楚,病毒一開始是藉由空氣傳播開來的,像他這樣沒有突然變異的人類,是擁有免疫空氣感染的人群。
這類人並不在少數,那名少女很明顯也是,不然,她不會活到病毒爆發的一個月後,更不會跟穆曼塵相遇。
期初,空氣感染的人數不再暴增,喪屍的問題也得到了暫時的控制。
可隨後的失控,不出意料的蔓延了,隔離區變得比外面的世界更加可怕,穆曼塵開始了他的第二次逃亡。
第一次,就是空氣感染剛開始爆發的時候。
然後,他便跟這名少女相遇了。
城市太大了,他們不可能逃得出去,倉皇之下,便逃進了地鐵站,躲進了警務室里。
每個地鐵站都設有警務室,病毒爆發之後,便成為了一個人盡皆知的天然安全屋地點。
警務室的設立,會預防各種情況的發生,其中就有考慮到恐怖分子搞炸彈襲擊,因此,警務室的門雖小,卻具有一定防止炸彈衝擊的功能。
是一道堅固而又小巧的鐵門。
如此一來,普通的喪屍根本不可能攻破警務室的大門,再加上每一處地鐵站都有設立,看到地鐵站的入口,便知安全屋近在咫尺,使得警務室,自然變成了末世之後,一個天然的安全屋。
而且,一般警務室的門口都有諮詢前台,那裡幾乎都會準備一把警務室的備用鑰匙,以防突發情況的發生,所以根本不必擔心到達之後,打不開警務室大門的問題。
穆曼塵是在警務室的門前,撿到的那把鑰匙,本來以為躲進去,至少能享受一兩天的安寧,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女孩忽然就那麼變異了……
也許世界真的要毀滅了,當時穆曼塵是這樣想的,所以就什麼都沒管,把已經變成喪屍的少女,給關了起來。
那個養狗的籠子,以前可能是給不小心,在地鐵里走丟的寵物狗準備的,現在卻變成了,關押女孩的籠子。
剛開始被關進去的時候,女孩還企圖攻擊穆曼塵,可當她逐漸發現沒辦法逃出籠子之後,反應就變得十分消沉。
女孩顯得有些瘦弱,穿著破爛的連衣裙,露出身體大部分空白。
因為變異使得皮膚異常慘白,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不過在抱著雙腿,把臉埋進膝蓋坐在籠子里時,還是很難區分她到底是人類,還是喪屍。
可每當穆曼塵給她餵食時,她抬起頭來,露出一雙漆黑的眼睛,無不在觸目驚心的提醒著穆曼塵,她現在的處境。
安娜與普通喪屍最為不同的一點,在於,其他喪屍的眼睛,瞳孔失去了顏色,好像就只剩下眼白似得,而安娜正好相反,是純黑的。
也許還抱有一絲殘存的幻想,所以穆曼塵才會給她喂東西,而叫人有些意想不到的是,可能是餓急了,就連喪屍,也會吃點麵包餅乾之類的東西。
這叫躲在地鐵里,無法找到正常生肉的穆曼塵,輕鬆了許多。
也因為這絲殘存的幻想,不知道女孩名字的穆曼塵,自作主張的給女孩起了一個名字——安娜。
這樣,每天閑下來時,跟女孩說話,穆曼塵至少可以用這個名字來稱呼她了。
儘管,她什麼都聽不懂。
警務室配套齊全,不光有沙發跟廁所,還有遺留下來的,一大批警用裝備,穆曼塵甚至在一個保險柜里,找到一把手槍,和三十發手槍子彈。
這叫本來獨自求生的穆曼塵,有了巨大的底氣,每天出去掃蕩,也更加遊刃有餘,也對未來,有了少許的期待。
外出掃蕩,帶回食物,是穆曼塵每天雷打不動的工作,這兩個月里獨自在末世求生,使得他的身體,比以前強壯了不少。
但還不足以進行下一步行動。
穆曼塵知道,他跟安娜,不可能永遠都待在地鐵站,地鐵站這裡可收刮食物的不少,但僅是這兩個月的消耗,已經將地鐵站里商店的庫存,消耗大半,再加上過期導致不能食用的損耗,繼續待在這裡會撐不了太久。
不過,這還不是一個火燒眉毛的問題,穆曼塵還是有充足的時間,去計劃去準備的。
「安娜,慢點吃哦,不要嗆著。」
聽見安娜發出輕微的咳嗽聲,穆曼塵提醒道。
今天的掃蕩工作已經結束了,給安娜喂完飯,穆曼塵舒服的窩在沙發里,掏出一個純白色的菱形晶體,這枚晶體,是他今天打爆一直喪屍的腦袋時,無意發現的。
之前,從來都沒有收穫這樣的東西,這使得穆曼塵很好奇,拿在手中,仔細研究起來。
這時,笨拙吃著餅乾的安娜,忽然抬起頭來,死死的盯著穆曼塵。
被她的眼神注視,穆曼塵第一時間便注意到了,非常意外和驚訝。
因為自從發現無法逃出籠子之後,安娜便對穆曼塵視若無物,即使是在他送上食物的時候。
可今天突然盯著穆曼塵在看,說是奇迹,都不為過分。
可穆曼塵也看了安娜一會兒,發現安娜其實看得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手中的那枚純白晶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