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寸步難行

冬季的早晨，溫度非常低，呼嘯的北風如同鋒利的刀子一樣，快速的掃蕩著大地上的一切，大澤山區因為有山的阻擋，風吹不進來，但比平原高出許多的地勢，卻讓這裡的氣溫更低。

在一座靠近山區外圍的百餘米高的小山包上，大澤山區游擊大隊的大隊長劉濤正帶著上百名民兵埋伏在山腰處的山林里，天沒亮的時候他們就到達了這裡。

在他們腳下，一條被大雪覆蓋的碎石路，蜿蜒著向山區深出延伸。這條路，就是通往山區的五條主路之一。

公路上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埋伏的民兵多少顯得有些不耐煩。他們剛剛換裝了還新式武器，迫切地盼著日軍送上門來讓他們練練手，但卻遲遲不見日軍出現，真是讓人著急。

這幫民兵身上李輝新帶回來的棉服，雖然是趴在雪地上，卻是一點都不冷，深色的棉服也成了最好的偽裝，讓他們和山林融為一體。

一名鬢角已經有些花白的民兵向趴在身邊你的劉濤問道：「大隊長，咱們都等了一早上了，這柜子回來嗎？」

高平等的也有些不耐煩，聽見詢問卻堅定的說道：「肯定會來，派去山外監視鬼子動靜的人說，從昨天下午起，鬼子和二鬼子的部隊就一直在向幾條公路的路口調動，這來來往往的部隊，一直忙碌到後半夜，鬼子這是在做戰前準備。他們遲早都回來，咱們只要耐心的等著就行。

其他幾條路有張營長和政委他們守著，咱們只要守住面前這條路就行，說什麼也不能讓鬼子進山。」

老民兵邊從腰間抽出煙袋邊說道：「這得等到什麼時候去，我先抽袋煙歇會，大隊長你來一口不。」

劉濤伸手接過已經被塞上煙絲的煙袋，老民兵掏出火柴剛想點著，就看見對面山頭上的信號樹被放到了，他哆嗦著手指著對面山頭說道：「來了！」

劉濤也看見了，他頓時來了精神，將煙袋還給老民兵，取下背在身手的AKM步槍，回頭對著身後的眾人說道：「鬼子來了，大家做好準備！」

一幫民兵頓時精神煥發，還有人小聲的罵道：「他奶奶的可算是來了，沒白白讓我在雪地里爬一早上。」

劉濤聽見這話回頭小聲罵道：「李有根，就你他娘的話多，把嘴給老子閉上。誰要是弄出動靜，讓鬼子發現，小心回去我拔了你們的皮。」

劉濤平時性子雖急，但脾氣卻不錯，只是有一點打仗的時候，誰要是犯了錯，他可是不過情分的往死里大人，民兵們聽見他這麼說，便都緊緊的把嘴閉住，趴在地上不敢發出一點動靜。

沒多久，公路上揚起一陣煙塵，一溜摩托車打著油屁開了過來，每輛摩托車的車斗里坐著一名架著機槍的鬼子，民兵們知道這是探路的，便都沒吱聲，想放他們過去，這探路的日均可不能惹，要是打吧，就暴露了位置，而且人家有機槍，你也占不到便宜，萬一讓他們黏上就更麻煩了，雖然這是山區，當讓鬼子騎著摩托黏一頓也犯不上。

但這些探路的鬼子似乎並不打算就這麼過去，打頭的三輪摩托車放慢速度，頭兩輛摩托車車鬥上的架著的機槍，分別對著路兩邊的山上就是一頓掃射，子彈連串的飛過來，打進民兵們隱藏的樹林里，把樹榦打的直飛木屑，有些子彈還貼著民兵們的頭皮劃過。

這是火力試探，這些民兵都是老手了，自然不會上當，紛紛壓低身體，把自己藏得更好。

鬼子打了一通，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便停止了攻擊，第一輛摩托車上的機槍手一揮手，整個摩托車隊竟然回去了。

劉濤一看眼神都變了，和鬼子打了好幾年仗，游擊經驗十分豐富的他知道，鬼子的尖兵這麼做，表示後面肯定有大部隊。

果然沒過多久，公路上又揚起了大股煙塵，一條土黃色長龍出現在了道路的盡頭，一眼望去都是密密麻麻的人頭，排成4列縱隊的偽軍隊伍一眼望不到頭。

「他娘的，是二鬼子！鬼子真是越來越精了，竟然用二鬼子探路，看來咱們準備的這些東西是白瞎了。」劉濤吐了口吐沫，小聲說道。在偽軍的身份上，他和大多數日本軍官的看法一致，就是都沒拿這都些忘了祖宗的偽軍當人看。

公路上，皇協軍山東獨立第一旅第一團的團長，正帶著他的部隊快速前進呢，此時的他是滿肚子的牢騷，他和高原也算是老相識了，打死他也不相信貪圖榮華富貴的高原會去投奔連飯都吃不上的八路，如果說高原為了留條後路和八路勾勾搭搭的話，還靠點譜，可就這點事也罪不至死啊。

他們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地方軍出身，誰和那邊沒有點聯繫。高原的被殺的事情，直接寒了這幫皇協軍團長的心。

現在鬼子又讓他們出來當先鋒，先鋒就是說這好聽，說白了就是送死的炮灰，有陷阱你得先進，有地雷你得先踩，有埋伏你的斷後，發現敵人你得先沖，反正就是替鬼子擋子彈，順便浪費點敵人彈藥的。

對此這名偽軍團長十分的不滿意，可是不滿意又能怎麼樣啊，後面那倆個中隊的鬼子，與其說是後援不如直接是說是監軍，那明晃晃的刺刀正等著他們呢，稍微不聽話，一頂通敵的帽子就扣下來了，那些鬼子就能先把自己這些人給剿了。

「唉，菩薩保佑，千萬別遇上八路啊。」知道他們要去打誰的偽軍團長，在心中默默的求菩薩保佑，不過菩薩能不能保佑他們可就不一定了，畢竟他們現在連祖宗都不認，連中國人也不是，菩薩不一定能保佑的上他們。

「但願不要碰上共軍的主力吧！」所有的偽軍都在心裡默默祈禱著。

菩薩還真見他們的祈禱了，他們的確沒有遇見八路軍主力，但一群現在比八路軍主力裝備還有牛的民兵正在山上的樹林中對他們微笑。

「拉線！」看偽軍大部已經進入了他們布置好的雷區，劉濤對身邊拉著引線的士兵說道。

「轟，轟……」公路倆邊陸續發出了一連串巨大的爆炸聲。30枚定由三種地雷型號組成的向地雷陣接連爆炸，一萬多枚鋼珠和破片從四面八方，帶著尖銳的呼嘯聲猛掃過來，

公路上登時人仰馬翻，300多名站在隊裡外側的偽軍士兵被打的渾身噴血，渾身如觸電般不停抽搐，有的人更是被鋼珠和破片的巨大衝擊力給帶的飛了起來，在空中做出各種高難度的動作，大多數人還沒等身體倒下，就已經死了，剩下的人則倒在血泊中，不停的翻騰、掙扎，發出痛苦的哀嚎，他們現在巴不得能有一顆子彈，來幫他們脫離痛苦。

那些站在隊里內側的偽軍士兵也沒好到哪去，許多鋼珠和破片穿在穿透了外側偽軍的身體后，依然攜帶巨大的慣性打在了他們的身上。這次鋼珠和彈片沒有再次透體而過，而是留在了他們的身體中。

許多人徒勞伸手向要捂住傷口，可渾身都是傷口，到處都在噴血，那裡捂得過來。

公路上到處都是偽軍的屍體，滿地的鮮血，哀嚎之聲響徹真箇隊伍上空。短短十幾秒鐘的時間，剛才還擁有600多人的皇協軍獨立第一旅第一團，除了因為排在隊列後面而幸免於難的80多人外，全部陣亡或重傷，走在隊列前頭的包括團長在內的偽軍軍官們，悉數被炸死。

按照陣亡率來計算，雖然軍旗還在，但皇協軍獨立第一旅第一團實際上已經成建制的被消滅，不復存在了。

「我滴個乖乖，這地雷威力竟然這麼大。」山腰樹林中的民兵們看著自己製造出的傑作，都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感到身上死死發涼。

實在是太恐怖了，剛才地雷爆炸的時候，這幫民兵居高臨下的把整個雷區發生的事都看的一清二楚。

他們清楚的看見，那三十枚呈橢圓形分佈的地雷，在引線的作用下，接連爆炸，雷體內藏著的無數鋼珠和破片猛地向外噴出，全部射向出去中心位置的偽軍部隊。

鋼珠和破片因為巨大的衝擊力帶動氣流，在空氣中留下了明顯的痕迹，穿過人體后，這些痕迹就變成了顯然的血紅色。

現在從他們的角度看去，被白雪覆蓋的公路上，除了屍體和成灘的血水外，還有無數道成噴射狀的血跡。這都是鋼珠和破片在穿過人體時帶出的。

「都別愣著啊，快他娘的打啊！」隨著一陣劇烈的嘔吐感襲來，劉濤才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他馬上招呼身邊的民兵向敵人射擊。

「大隊長，咱們打誰啊！」民兵們被劉濤的喊聲喚醒，舉起槍就想打，卻發現公路上已經沒有站著的偽軍了。

劉濤聞言一愣，隨即看在那八十多名站在雷區邊緣正瑟瑟發抖的偽軍。大喊一聲：「給我沖他們打，今天這些偽軍一個不留。」

隨著山頭上響起了一陣激烈的槍聲，皇協軍獨立第一旅第一團被徹底的從皇協軍的建制上抹去了。